文静总说我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任性,没有责任心,喜欢沾花惹草。心情好的时候我会问,那你为什么还跟我。文静总会充满哲理地说,人总会长大,男人总会成熟。我无以为对,或者说,我无法理解,因为我总觉自己二十三了,早已经是男人。
文静喂饭的动作很特别,总是先拿嘴唇试探一下冷热,然后才递到我嘴里,像是在伺候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而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又像在伺候一位封建皇帝,生怕我烫着。我趴在桌上,双手托着脸蛋,嘴巴一张一合,配合着文静动作,说实话,我很享受。文静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从来都顺着我,关心我的一切,像母亲一样。有时我会想,文静是不是在我身上找到了母性。
在文馨阁一直呆到晚上十点,我和丽丽调了一会情。我说,丽丽呀,今晚打算去哪里?丽丽摆弄骚姿,浩哥,你说去哪就去哪。我禁不住在她脸上拧了两把,结果拧下了一把粉。丽丽说浩哥你弄疼我了,我忙把嘴凑过去,哪里疼,我看看,我看看。
打烊的时候到了,员工都开始回家,文静忙着整理,累得满头大汗。我对丽丽说,丽丽呀,今晚浩哥得陪老婆。丽丽心有不甘,嫉妒地朝厨房瞅了一眼,恨恨地说了一句:小心戴绿帽子。瞅着丽丽愤愤离开,我得意一笑,女人为我争风吃醋,这是我最乐意看到的事。然而,让我纳闷的是,文静从来都没在我面前表露过吃醋,有时我会问,她是不是真的爱我。
走出文馨阁,我突然发现餐厅门口停着一辆黑色本田。文静很自然地走了过去,敲了敲车窗,指了指我说:“金浩来了,谢谢你,今晚就不用送了。”我凑过去,靠,竟是于风那小子,脑袋里猛地浮现出丽丽刚才说的话:小心戴绿帽子。
于风下了车,神情有点尴尬,说:“金浩,你也来了。”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是啊,是啊,你来接我女朋友了?”
于风解释:“我刚去了趟商场,顺路,就过来看下。”
我说:“好啊,好啊,谢谢你对我女朋友如此关照。”
于风指着本田,说:“前段日子买了辆车,技痒,见文静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就开了过来。我想,反正都是哥们,你应该不会介意。”
我说:“是啊,是啊,我才不会介意。哥们,你这车倒挺帅,哪天借我开开,泡妞绝对牛。”
文静插嘴打圆场:“于风,你先回去吧!我陪金浩去逛逛。”
望着本田车离开,我心里全不是滋味,也不知为什么。文静摇了摇我肩膀:“我们回家吧!”我把手一甩,恨恨地说:“我不回去,要回你叫于风送你回去。”文静愣住了,但随即又恢复过来,走上来抱住我:“金浩乖,我的浩最乖了,咱们回家。”我气呼呼地朝前连跨几步,回过头来斩钉截铁地说:“我还约了女人在宾馆,要回你回。”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伤人的话,反正那时就是气,气得直想追上于风的本田车把它砸个稀巴烂。文静追了上来,有点愧疚地问:“生气啦?”我说:“生气?笑话!我生什么气?有女人在宾馆等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我在前面气鼓鼓地走,文静在后面傻傻地追,这情景像极了电视剧《对不起,我爱你》里的经典场面。十二月海城的夜晚,风呼呼刮,吹得脸瓜子生疼,我招手打了辆出租,透过车窗,我看到文静那失落的神情在夜风中格外显眼,心不竟疼了一下。
司机回头问:“去哪?”
“随便!”我闭着眼睛回答。
司机没有再说,车里响起了郑智化的那首老歌《麻花辫子》:你在编织着麻花辫,你在编织着诺言,你说长大的那一天,要我解开那麻花辫,你幸福的笑容像糖那么甜,不知美梦总难圆,几番风雨吹断了姻缘的线,人已去梦已遥远、、、、、、
这是我曾经非常喜欢的一首歌,哀伤缠绵,可现在,却觉得是如此刺耳。我拿手敲了敲车窗:“师傅,换首歌。”司机转过头来,笑着说:“这歌好听,我好多朋友都喜欢。”我不耐烦,朝着司机大吼:“别罗嗦,给我换!”
司机换了,可依旧是郑智化的歌,充满了哀伤与悔意。我再也听不下去,大喊了一句停车,扔给司机一百块,头也不回地踢开车门。海城的夜晚,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寒风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的夜生活。
这是BJ南路,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地方,网吧、酒吧、歌厅林立,是我大学期间最钟爱的地方之一。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我仰望夜空,却没找到一颗星星。那边酒吧里飘荡着浪歌,时不时传来放肆的****声,让我想起了欢欢。我依旧漫无目的,就如那挥舞着支票却买不到东西的小丑。
街道两边布满了小摊小贩,为了生存,吆喝声此起彼伏,肆意寒风也成了他们的伴奏。我在一玉摊前停了下来,倒不是玉吸引我,而是卖玉的姑娘与众不同,在小摊贩中显得一枝独秀。这姑娘,谈不上貌如天仙,但长得还挺清秀,老实安分地坐在那,有点出神地想着什么,仿佛对眼前的生意并不上心。
我走过去,挑逗地说:“小姐,想情郎呀?”
姑娘脸涨得通红,半响才憋出一句话:“你,你要买玉吗?”
“买,我全买,不过,我想连你也一起买了。”我肆无忌惮,目光猥亵。
“我,我,我不卖。”那姑娘显然没见过我这种人,说话都结巴起来。
我毫无顾忌,伸手抓住姑娘的手,继续挑逗:“跟我走吧,大爷包你满意。”
“流氓啊,坏蛋,爸,快来!”姑娘吓得哭了起来,一老汉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没敢再逗留,扔下一百块,抓起两块玉就走,这小摊贩野蛮得很,有一次痞子蛋拿假钱买东西,被一XJ佬把门牙都给打了下来。气喘吁吁地奔到一个角落,望着手里抓的两块玉,我突然笑了,笑得莫名其妙,笑得鼻涕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