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卡通物事的,艳丽的俄罗斯套娃柜台会让你挪不动脚步。大的娃娃里还有小一号的娃娃,小号娃娃里还有更小的,这样一层层套着,一层层地拧开,竟然可以达到10多层。我见过最大的一套,做工也精美,用料上乘,套合得很紧的,要价竟然达到8888元人民币,几十厘米高的套娃,像个小小的人儿,煞是可爱。一时脑热,真想买一套。后来想起风水中的告诫:居家不可摆娃娃,此物恐招小人,而最终作罢。
香水柜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纵然俄国香水历来不是世界名品,但是那些俄式风格的香水瓶,却别有风味。你若去了巴黎,香水的包装可用精美、高档形容。这些俄罗斯香水的包装不仅不精致,反而显得粗犷,一些像酒瓶,一些像酒桶,一些竟然像鼻烟壶——不知俄罗斯人是否嗜好烟酒?这些造型别具匠心的香水瓶真能把人秒杀,和莫斯科本地商场卖的竟然外观毫无区别,到底是走私还是仿冒,估计只有这些卖家心中有数了。
另外,俄罗斯的雪茄、伏特加、望远镜、红肠、长面包等无数的旅游纪念品,不是这个,便是那个,一定让你沦陷,便是铁公鸡来了这里,也会被拔下几根毛的……来这里旅游,走在如此异国情调的购物大街上,不带足够的钞票,绝对是一种痛苦,也绝对是一种失算。
满大街花岗岩的面包石可以给你疲惫的脚跟做着纯天然环保按摩呢。这条古来就有面包街之称的街道,据说当初每个砖头就耗费一个银元,抵得上平凡百姓一年的收入,价值不菲。我感觉自己每一脚下去,都像踩着了一个袁大头,又感觉每一脚下去,就踩翻了一户百姓家的灶台。呜呼,多么奢侈的散步,多么奢侈的按摩啊。
第二天早晨,晨曦早早地穿透了窗户,一看表,还不到3点半呢,夏天,随着太阳之直射点北移,哈尔滨黑夜之短暂,白昼之漫长,匪夷所思。不过,少点瞌睡也没关系,白昼有白昼的好,可以多点游乐的时间。
起来,去看看满街的建筑,旧时遗留的,100多年历史,文艺复兴式、巴洛克式、拜占庭式,折中主义风格、新艺术运动风格,仿欧、仿俄罗斯式的各式尖顶,这些汇聚欧洲建筑艺术精华的各式楼房,使得中央大街成为远东最着名的街道,与巴黎的香榭丽舍大道、伦敦的摄政王大街齐名。更兼诸多罗马式、希腊式的雕塑、黄的红的蓝的绿的墙壁。这种感觉,在上海的南京路和北京的长安街是找不到的。
记得拿上相机,记录下这条有“建筑艺术博物馆”之称的街道的神奇。别放过马迭尔,这座东方的凡尔赛宫。远距离看,它掩映在建筑和绿树中,别有一种气派和风情。还有索菲亚大教堂和教堂前的鸽子,都是很上镜的。别放过每一家银行和商厦,每一张门牌都在告诉你,它们古老的历史,每一家都是国家级、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回家以后,打开来看这些照片,跟在欧洲街头所拍的景物,竟然大同小异。
记京都两种树
清楚地记得北京的两种树。
我去的时候是夏天,入住在海淀区白石桥路的友谊宾馆。这是一座古老的宾馆,身处闹市,环境罕见的清幽,几栋楼房被茂密的树林簇拥,被繁多的花圃包围着,树林和花圃间穿插着干净的林荫道,道路两旁,举目一望,处处可见芳草碧水,鸟语花香,三两游人缓步其中,犹如行走画里。
我曾在林荫道边的小凉亭里逗留,在草地旁的长椅上小憩,放眼看见紫的、红的、白的各色花,点缀着绿意浓浓的树荫一起映入视野,无数的鸟声在树木花草的深处跳跃,阳光从树叶间筛下来,暖暖地落了一地……令人沉醉不知归路。
那些枝繁叶茂的树,给我留下了至深的印象。
首先,是宾馆里随处可见的银杏树。
南方的银杏,枝叶茂密,然而枝干不如北方的银杏这么高大、这么挺拔。正是银杏挂果的季节,青青的叶片中,略带白色的银杏果闪闪烁烁、忽隐忽现,密如星点,恍惚在调皮地冲树下的我们眨巴着毛茸茸的眼睛,诱人好一阵怜爱。
长沙八一路的两旁,也密集着银杏树。一到银杏成熟的季节,晚间,很多手里拿着棍子、篮子的市民就出动了,聚集在树下合力围攻头顶的银杏果,到天亮的时候,道路两旁令人心碎地落了一地树叶——人的私欲真是可怕,对于自然界里最美的东西,为了一己之贪恋,也毫不犹豫地去破坏。
北京的银杏树随处可见:颐和园、圆明园、北海、地坛,道路两旁……并未曾见到何处的白果遭受棍棒袭击,游人在树下行走,很多时候白果就在头顶,伸手可及,然而没有人染指。那枝叶繁茂、硕果累累,人与自然和平共处的情景,真让人欣慰不已——首都自有首都的气度,什么时候长沙也能这样呢?
最使我不能忘怀、一想起就怦然心动的,是北京的白杨树。
如果我能如茅盾写《白杨礼赞》一样,也来为北京的白杨唱一首赞歌,那该多么好——我是那么喜欢着白杨树拔地而起、直刺青天的气势,还喜欢阳光里,宽大的叶片一齐招展挥舞的时候,给人多少的明快和愉悦。
如果人真有前生,那么我坚信我的前生是在北方,无论从性格的爽快直接和能以最快速度熟悉并接受北方人的饮食习惯以及对北方风景的痴迷,都让我怀疑并相信这一点。
我喜欢北方天空的高远,喜欢北方平原的坦荡,喜欢北方道路的宽广和一览无余,更喜欢北方树木那种拔地而起、顶天立地的气势。就好比这白杨树。
当然,我到底还是一个生在江南的水乡女子,依然有我很多细腻柔情的心思。听起来很矛盾,其实不然,你看,这白杨树不正好集粗犷和细腻于一身了吗?
那是晚上时分,在宾馆的房间里,我闹着心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窗外,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一阵紧似一阵,一阵密似一阵:哗啦拉,哗啦啦……
我侧耳细听,凝神细听,反复地细听,确定这是雨声。
一骨碌爬起来去阳台收我黄昏刚洗的衣服,拉开窗帘,推开小纱门,不可置信地发现今夜星光灿烂,晚风柔和地吹送过来,轻轻拂动我的衣襟——这分明是一个晴朗的夜晚!
我惊讶地站在阳台上,再次凝神细听那神秘声响的由来。
起风了,只见在黑黢黢的天幕下、北京城的夜光里,我所住的楼房不远处,那密密的白杨林,随风轻轻舞动它们的枝叶,每一片叶子都像一只小小的手掌,在夜风里不停地摆动、摩擦,细腻地、粗放地、柔和地、猛烈地——哗啦啦、哗啦啦……
一阵阵,响入我的耳膜;一声声,摩挲我的神经。在这纯粹的天籁之音里,在这人与自然的拥抱,灵魂与自然的零距离接触中,我的心,醉了。
原来白杨树是这般可亲可爱,如同一群顽皮的猫儿,在世界都已入梦的时刻,它们集体活跃在首都的夜空下,合奏出如此美好的声响。
那一刻,舒婷的诗句飘入我的脑海: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
……
如果你是我的那棵白杨,有如此无比的伟岸和威仪,用如此温馨、恬静的声音来把我的心弦拨动,那么,世间又有哪个女子不愿做你近旁的那株木棉?
站在阳台上,遥望北京城的夜空、那夜空中闪烁的星群,星群下密集的高楼和楼群中通宵不灭的灯光,近听白杨林的柔声低语,我久久没有离开。
白天,坐车经过北京的大街小巷,仰头再看那夹道而立的白杨林,齐整而威严,满树的叶子在风中翻飞,那哗啦啦的声响,被市声所掩盖,可是,在我心里,那醉心的音乐,却经久不息。
首都是一座大气的城,虽然没有上海的华美,但是那种首都特有的历史底蕴和城市布局,却是任何地方不可比拟的。不看那些宽敞得令人心旷神怡的街道,单看街道两旁绵延不绝的绿化带、绿化带里花草乔木随风吹送过来的阵阵清香无孔不入地钻入人的鼻子——你会以为自己不是在大街上而是行走在某处花木扶疏的园林里。那种视觉和嗅觉上给人带来的冲击,那种城市建设的大手笔,无不震撼着人的心。
回到长沙,很久不曾听到那哗啦啦的、树叶在风中翻飞的声响,特别想念。那天去了麓山脚下的省委党校,中午躺在宾馆的房间里,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哗啦啦,细细碎碎地,响过一阵以后便止息了,待我偃旗息鼓放弃倾听的欲望,却复又响起。
我一跃而起,一把拉开窗帘,抬头见到满山青翠欲滴——虽然并不是我最爱的白杨,却也是我喜欢的香樟,长满了一面山坡,覆盖了整个房间的视野。
我静静地聆听着窗外那窸窸窣窣的哗啦啦,想起北京,想起北京的树,出神好半天。
长沙太平街
提到麻石的路面,想起来长沙有个太平街。
若是夏日里,赤脚踩在那样的路面上,清凉、惬意。
我就老想去那个街,尤其是得闲的时候。
因为前些日子看电影时,经过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