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店大门,刚刚还伪装的很坚强的心,瞬间溃不成军,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心里的绝望顿时排山倒海而来。对于她的身份,她和陆知郁之间的关系,这三年来,林清溪一直都记得很清楚,她只是他的床伴而已。一个暖床工具又有何资格去爱上她的主人?
这一刻,林清溪终于明白了,这世界上最无能无力的事情,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而是想爱却没有资格去爱。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林清溪绝望又无助,只好随着人群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直到天全黑了下来。
一场大雨,毫无预兆的淋了下来,把林清溪浇了个湿透,不想回酒店,不想回公司,最后,她无奈的拨通了孟程远的电话。
最近这段时间,孟家内部出了不少的乱子,起初是孟大少和孟二少因为争权,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再在族里长辈们的一致要求下,孟程远只好回了趟江城,以家主身份晓之以理,以兄弟身份动之以情,好说歹说才劝服了两位兄长和好如初。
这才刚来南城没几天,孟程远又听闻孟家旗下的“江城建设”连日来被人狙击,市场上不断的疯传江城建设即将被收购,引来了大批持有该股的股民疯狂抛售,以导致股价不断的下跌,连续几日的跌停板已经让江城建设的市值蒸发了十几亿。
江城建设是孟老家主半生的心血,孟程远自然是不敢轻视,连忙派人去查那幕后操纵黑手,根据种种迹象显示竟然是乔氏,气得他大怒一场,连忙组织人手和资金抵抗。
正为这些事情忙的晕头转向的孟程远,一接到林清溪的电话后就丢下手上的事情,马不停蹄的开了车出来找她。电话里,她还没有说清楚所在的位置后,电话就断了。担心她会出事,孟程远把手底下的人全都派了出去。
在翻遍了大半个南城后,终于在珊瑚公园门口的长椅上找到了她。孟程远顾不上打伞就下车朝她奔了去,身后的跟着的保镖见状连忙拿了两把伞跟了过去。
林清溪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长椅上,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一双眼睛也红肿不堪,看的孟程远心疼又焦急,“清溪,你怎么在这里?陆知郁呢?他怎么允许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淋雨?”
林清溪闻言抬头,冲他微微一笑,“孟公子,你来……”
话还没说完,林清溪突然栽倒在了孟程远的怀里,惊得他魂飞魄散,立刻抱着她往车子边跑去,随后开车直奔维雅医院。
维雅医院是孟家在南城开设的私立医院,院长周启安一听孟程远造访,扔下被窝里的娇软小美人,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医院。
周启安赶到时,孟程远几乎都快把整个急诊室给砸了,一群小护士被他吼得不敢近身,缩在一旁的角落里直哆嗦。
孟程远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冷意,“我告诉你们,今天若是林小姐出了什么事,你们全都得给她陪葬。”
周启安急忙拉了一个人仔细询问,在了解事情的经过之后,连忙走上前去,“孟少,我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周启安。请您相信我们医生的专业判断,林小姐是因为淋雨而引发高烧不退,只要今晚退了烧就无危险了。待会儿,我会召集本院医术最好的医生和护士,让他们今晚轮流看护林小姐,我保证,林小姐明天一早就能醒来。”
孟程远看了看周启安,语若寒冰,“最好是这样。”
随后,在周启安的安排下,维雅医院像是拉响了一级警备一样,所有的医生护士都有条不紊的忙开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让林清溪的病情加重了,那后果可就严重了。一直跟在孟程远身边保镖小魏,在换了他人送来的干净衣物后,才发现孟程远还穿着那一身湿透的衣服,连忙劝他去换身干净的衣物。
可孟公子固执起来谁也劝不动,坚持要守在病房外等林清溪醒来,逼得小魏不得不背出言情剧里的经典台词,“孟少,若是你病倒了,谁来照顾她呢?”一语惊醒孟公子,急忙接过小魏手中的衣服去了更衣室。
在孟公子的强烈要求下,原本林清溪只是普通的淋雨发烧而已,愣是活生生的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还好在医护人员的精心看护下,过了一晚,林清溪便醒了过来。随后周启安派医生对她做了一个全身检查,还好,高烧已经退了,确定没有因为昨天淋雨而引发肺炎等症状后,周启安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清醒的林清溪,本来就有些乏力,还被医生弄去检查折腾了一大圈,忍不住抱怨,“孟公子,他们好烦。”
林小姐话音一落,孟公子就将病房里的闲杂人等赶了出去,“好了,现在他们都走了,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清溪无力的摇摇头。
孟程远揪了一晚上的心,总算能松一口气了。可是一想到她昨晚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昨晚怎么会一个人在外面淋雨?陆知郁呢?他怎么没派人跟着你?要是你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林清溪虚弱的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来,“陆大少爷的正牌未婚妻来了,我这只麻雀总要给人家正主挪窝啊,不能一直鸠占鹊巢啊。”
听她如此自贬,称自己为麻雀,孟程远的心猛的抽出了一下,生疼生疼的,把埋在心里两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如果……我说如果……他真让你那么难过的话……清溪……来我身边吧……”
担心她会拒绝,却又期待她会答应,孟程远紧张的盯着林清溪,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
林清溪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清澈的眼底烟雾袅袅,看的孟公子心沉了又沉,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却听她缓缓开了口,“三年前,在乔逸黎的精心算计下,我不仅成了南城知名的弃妇,我的父亲也因他暴毙身亡。一夜之间,父亲去世公司破产,我们林家也随之衰败,还欠下了上亿的债务。那时候,法院来查封公司和林家的时候,我真想一死了之。可是,我不甘心,我想要报复乔逸黎,想要重新夺回林家的一切。所以,我不择手段,爬上了陆知郁的床,以我的身体,换取来他的帮助,他帮我偿还林家的债务,而我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床伴,直到他厌恶为止。”
这些事情,林清溪从未跟其他人想过,原以为这些话会很难启齿,可终于说出来之后,好像一直压在胸口的大石,突然轻了少许。
末了,她很认真的看着孟程远,表情严肃又沉重,“孟程远,我就是这样一个不堪的人,你还想让我去你的身边吗?”
“如果我说,我恨自己没有早点遇上你,让你受尽了这些不堪的折磨,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矫情?”孟程远自嘲的笑笑,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可是怎么办?林清溪,即使矫情,我也想说出来。”
孟程远突然握住林清溪的手,深情又认真的看着她,“两年前,在柳家的宴会上,我便对你一见倾心。你是第一个让我怦然心动的女人,我费尽心力只为能在你的生命里占据一角,哪怕只是一个路人,我都心满意足。如果待在他身边,真的让你很难过的话,那么,清溪,来我身边吧,让我来呵护你吧。”
虽然孟程远曾经多次明里暗里的向她表达过爱意,印象中,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认真,想起以往玩世不恭的孟公子,再和如今认真的孟公子一相比较,林清溪嘴角一弯,不禁失声笑了起来。
原本是一番深情的告白,却引来了她的笑意,让孟程远有些沮丧,“不管你信不信,这两年来,我都一直默默的爱着你。”
回忆就像一本老相册,即使沾上粒粒尘埃,也无法掩盖那些曾经存在的事实。在这间满目苍白的病房里,在这个阴雨绵绵的天气里,孟程远第一次向林清溪说起了他这两年因为她而做一些事。
半年前,林清溪来了南城,孟程远得知后也跟着来了,只为能远远的守护她。
一年前,林清溪在婚纱店里的随意停留,让孟公子直接花了上千万买了下来,想着万一哪天她再出现时,可以任由她挑选喜欢的东西。
两年前,林清溪因为飙车出了车祸,孟程远虽然被秦朗的一个电话吓得滚回了江城,却依然壮着胆子偷偷回去看她。
初次见面,孟程远对林清溪一见倾心,他用新买的豪车从柳焉识那里换来了关于的她的只言片语……
第一次知道,有人一直默默的在身后守护自己,林清溪竟然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了。原以为自己的世界一直是孤独的,却没曾想到这小小的世界里,其实一直有一个人默默的存在着,突然之间,她好想放肆的大哭一场。
孟程远探下身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目光温柔又多情,“清溪,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那么你的将来,别将我拒之门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