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仲翔想起胡甲下了班要打电话给他的,他找不到他,不知道他是否会听说了他的事。不过,卢仲翔想,老板是不会把这种事透露出去的,公司里应该是没有人会知道。
卢仲翔不敢直接上门去找他,他先要打个电话给他,他看到前方有个年轻的女子拿着手机贴着耳朵边说边向着这里走过来,他决定问她借打一个,遇到个好人可能会同意。如果不行,那就找个男人强行借打一个。
卢仲翔这样想着,在离那个女子几步远的地方露出笑脸,他做出手势,女子吓得退后几步,惊恐不已。
卢仲翔说,“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借你手机用一下,我的掉了,有急事。”
女子看着他,显然不愿意,她眼睛扫扫周围,没有人在意他们,她又看看卢仲翔,一个和善的身体强壮的年轻男人,她不敢拒绝。
卢仲翔又说,“就打一个,很快的,真有急事。”
女子畏畏缩缩的把手机递过来。
卢仲翔露齿一笑,“谢谢。”
他快速的拨号,胡甲接了电话。
“靠,你在哪?打了你半天电话,怎么关机了?”胡甲开口便说。
“你怎么样?”卢仲翔问。
“什么怎么样?你问我?你怎么样?”
卢仲翔听出来,胡甲确实还不知道。
“你在哪?”卢仲翔问。
“在家。”
“你能出来吗?我还在公司附近。”
“没问题,你等我。”胡甲说,“嗨,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老板就无缘无故的开了你,公司里也没人说起这个事。”
“见面再说吧,现在说话不方便。”
和胡甲约好了地方,卢仲翔把电话递还给那位年轻女子,年轻女子像是松了口气,冲他一笑,接过手机。
夜色中,卢仲翔发现她蛮漂亮的,尤其是她那一笑,令他心动,或许是他今天下午的遭遇吧,让他心有戚戚。不过,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
卢仲翔说一声“谢谢”,便擦身走过她的身旁。
卢仲翔和胡甲约好在一个小饭馆里,他饿了,正好顺便吃点东西,这回只能让胡甲买单了。
他坐在小饭馆里等他,心里焦躁不安,又强使自己显得若无其事。接下去怎么办?还有路可走吗?什么地方是他生存之地?必须要想出办法。
可他现在,一筹莫展,思绪混乱。
这是一家中餐馆,人很多,几乎全是中国人,嘈杂喧嚷,灯光昏暗,烟雾腾腾,虽说世道与从前大不相同了,可人们大声嚷嚷的习惯改不了,可能是更有理由了,妈的,心中的痛苦更多了,离死不远,现在不发声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胡甲来了,他坐下来,开口便说,“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看你神神秘秘的,你的手机呢?刚才那个号码不是你的啊。”
胡甲看着他,没等卢仲翔回答,他又说,“哎,你怎么了?你看着好像不一样了,人不一样了,这身衣服,哪来的?蛮高级的,穿着好像看你的身材不一样了,显得壮了。”
卢仲翔笑笑,说,“我已经点了菜了,咱们喝点酒?”
“喝,当然要喝,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和老板怎么了?为了啥事他就突然炒了你?”
卢仲翔低头不语,该怎么说呢?赶紧说吧,不能拖了。
“你别急,我马上告诉你,”卢仲翔说,“你听了不要太吃惊,事情搞大了,非常大,非常离谱,你一定要冷静,帮我想想办法,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现在我急需有人商量。”
“说吧,快说。”
喝了第一口酒,卢仲翔问他,“公司里没什么事吧,没有什么传闻吧?”
“没有,我没听到什么,没有人说起你的事,好像没有任何人知道。”
于是,卢仲翔开始说,他本来想先从最重要的说起,先告诉他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与从前不同了,一个蓝盔人,不,半个蓝盔人,妈的,可能不是,可能就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人,一个无处可去,随时等着被人灭掉的一个可怜的人。
还是先别让他震动太大,卢仲翔从下午进入老板的办公室说起。
“喔啊,”胡甲叫出声来,“你在老板的办公桌上干了那个沈琳,老板的女人?酷,吊,吊炸天,她主动找的你?她早就看上了你?我靠,她的屁股,她的咪咪,啊,”胡甲做出一副既难以忍受又钦羡无比的表情,“她平时总是那种一本正经的模样。”
卢仲翔勉强挤出笑容,当他说到门突然被推开了,胡甲明白了,“靠,老板进来了,他看见了,他把你开了。”
“对,你猜到了,就是这样。”卢仲翔咧嘴苦笑,端起杯子喝口酒。
胡甲似乎对女人更感兴趣,他说,“那女人,沈琳,怎么样?有味道吧?被老板撞见了,她怎么样?什么表现?”
“她叫老板出去待一会,要他等我们把事情做完再进来。”
“喔啊,强悍。”胡甲像是恨不得这事能发生在他的身上。“对这女人老板不敢怎么样,他不敢惹她,他只能拿你出气,把你赶走,不过,他好像是对你蛮客气的,就把你赶走就完了?这好像不是他的为人啊。”
卢仲翔眼睛看着胡甲,胡甲疑惑的回看他。
卢仲翔说,“不止这样,他做了,他后面做了,他做的事你绝对不会想到。”
“怎么了?他对你干了什么?”
卢仲翔没有直接告诉他,他接着刚才说下去,说老板是如何把他赶走的,怎样拿出枪来威胁他,怎样的揍了他一下,让保镖把他赶了出来,接着,他又是怎样心情糟糕的走出公司,在路上他接到了胡甲的电话,然后他去了酒吧,想喝喝酒解解闷气,接着他接到了那个叫沈琳的女人的电话。
说到这里,卢仲翔停下来,低垂眼帘。
胡甲瞪着他,说,“她打电话给你?她是真的看上你了,好事啊,她这是要和你处下去,因祸得福啊,这事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她老爸你应该知道的,一个老大啊,尼玛的,井世达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卢仲翔苦笑,摇头,说,“不是,说出来你不要叫,不要太吃惊。”
胡甲摆出一副做好了准备的模样。
“她告诉我,老板向管制局推荐我,让他们把我弄去当蓝盔人。”
胡甲的双眼惊诧的瞪着他,他像是没有听懂,或者说,他听到了,但一时间无法做出正常的反应。
“她打电话是来告诉我,管制局已经派出蓝盔人来抓我了。”卢仲翔看着胡甲说完这句话。
“蓝盔人来抓你了?什么时候?”
“他们抓住我了,把我抓进了管制局大楼。”
胡甲怔怔的盯着他,他显然不能相信,“已经抓住你了,可你现在坐在这里,你是怎么出来了?他们放了你?”
“不,我逃出来了。”
这下胡甲的表情愈加的骇异,“你逃出来了?你是说你从管制局大楼里逃出来了?你开玩笑吧。”
“嗯,你一定不相信,我真的是逃出来的,你听我慢慢说。”
于是,卢仲翔把他在酒吧里如何逃出去,后来又怎样被抓,怎样被带到管制局大楼,又怎么被送进改造的机器里,再又怎么改变手术程序,逃脱出来,与蓝盔人搏斗、冒充、互射、逃窜,最后到了这里,他把今天下午的全部经历既详细又简略的说了一遍。
听着卢仲翔的叙述,胡甲的表情简直是不敢相信,他没有提问,只是直瞪瞪的看着卢仲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