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中国小说文献学大师朱一玄先生于《古代小说述论》序言中也认为:“积极、热情的个性,加上沉着、忠厚的作风,我想应该是陈益源年轻有为的主要原因。在《从娇红记到红楼梦》里,我们看到陈益源撰文讨论《型世言》、《姑妄言》,在这部《古代小说述论》里,又看到它续论《姑妄言》。这些珍稀小说,许多人渴望一睹而不可得,而陈益源都能抢先阅读,率先研究,让人不禁羡慕他的得天独厚。然而据我所知,陈益源其实在更早几年之前,就因为工作的缘故(执行编辑《思无邪汇宝》),便从他的恩师陈庆浩、王秋桂教授手中接过这些珍贵的资料,而且预先做了研究。至于研究论文的发表,却要等到他的恩师们把资料出版公诸于世之后,自己才肯出手。由此可见他的沉着与忠厚,难怪他能长期获得众多前辈师长的信赖。沉着又忠厚的陈益源,做起学问来是一丝不苟的。”[8]
积极、热情的个性,沉着、忠厚的作风,这的确是大家所熟悉的陈益源教授。他能在古典小说研究界立起口碑,享有盛誉,绝非偶然。
三、域外汉文学方面的学术成就
陈益源教授对于域外汉文学的研究起步亦早,研究成果也深获好评。
在20世纪80年代,陈庆浩、王三庆两位教授便已提出“汉文化整体研究”观念,并透过国际合作,进行主编域外汉文小说丛刊(包括《越南汉文小说丛刊》、《日本汉文小说丛刊》、《朝鲜汉文小说丛刊》)的文献整理计划,并逐步累积了一些研究成果,其中格外引人瞩目的正是陈益源的《剪灯新话与传奇漫录之比较研究》一书。作者曾于该书“自序”中提及自己在1985年与域外汉文学之间的因缘际会,他说:“一进文大中研所就读,王师三庆随即把《传奇漫录》交给我,引我参与《越南汉文小说丛刊》的校点工作,加入‘域外汉文小说’的研究计划,并得以吸收旅法学者陈庆浩教授‘汉文化整体研究’的观念,从而奠下整理古籍的基础,开拓学术研究的视野。”[9]
《剪灯新话与传奇漫录之比较研究》这部专著在域外汉文学的研究历程中,意义显得特别重大,陈庆浩教授就曾于这书序言中提到:“有新观念,运用新材料,自然可获得新的研究成果。……《越南汉文小说丛刊》第一辑出版后,已有不少研究者利用来作研究,并有成果发表。这些研究中,第一个就一本作品,贯穿中、越、韩、日文献来作研究,观其流变及各自的特质的,是陈益源兄的硕士论文《剪灯新话与传奇漫录之比较研究》,这是汉文化整体研究的一个业绩。通过这篇论文,我们看到瞿佑《剪灯新话》在整个汉文化区的流传过程及产生的影响,特别是其中少为人知的越南部分。在《剪灯新话》影响下,越南出现了第一部传奇小说《传奇漫录》,并由《传奇漫录》产生了一系列的传奇小说。益源兄的研究一方面展示了以《传奇漫录》为首的越南小说本身的特点,另一方面又从整个汉文学的高度,重新评价瞿佑和他的《剪灯新话》的历史地位。”[10]可见得他的卓荦远见以及研究长才是早已具备的了。
另外,薛洪绩教授也对这部专著中所运用的比较方法表示赞赏,肯定陈益源的确是一位“十分勤奋的青年学者”,并认为该书:“在比较中出见解,是这部专著的一个显著特点。因为著者在基础研究方面做得较为扎实,在进行各种方式的比较时,自然显得得心应手,特别是善于把比较对象放在不同层次的系统中加以考察,从而对它们的价值、意义以及历史地位等做出恰当的评估。”[11]
在中国域外汉文学的领域里,陈益源除了参与《越南汉文小说丛刊》第一、二辑的编辑之外,自从担任中正大学语言与文学研究中心执行秘书一职起,又曾协助该中心“中日法合作研究日本汉文小说研究计划”(庄雅州、王三庆主持,1998~2001)、“中日法合作出版《日本汉文小说丛刊》第一辑之出版计划”(庄雅州、王三庆主持,2001~2002)的成立与执行,并负责规划“中国域外汉文小说国际学术研讨会”,发表《汉喃研究院所藏越南汉文小说(传记摘录)研究》、《台湾对于越南、日本汉文小说的整理与研究》二文,并在台湾、韩国的其他会议中发表《(金鳌新话)的版本与校勘》(“韩国汉文小说学术研讨会”)、《(越南(金云翘传)的汉文译本》(“中华文化与世界汉文学研讨会”)、《越南(翘传)汉喃文献综述》(“东亚古典文学与韩国汉文小说国际学术大会”)等一系列研究论文,成绩斐然。
特别值得称道的是,陈益源对越南汉文化研究的长期投入。他这十几年来,几乎年年都到越南访问,进行“中越金云翘传之比较研究”、“汉喃研究院所藏汉文小说及其与中国小说之关系”等多项专题研究计划,并且因为积极推动学术文化交流,曾于2000年荣获越南河西省文化厅所颁赠的“越中文化交流奖”。
目前,陈益源手边还有跟越南有关的“蔡廷兰及其《海南杂著》之调查、翻译与研究”计划(2002~2003)正在执行中,同时,由他协助推动的“汉文化的传播与演变之考察研究——以近百年来北越民俗为中心”(郑阿财主持,2002~2005)也正结合加拿大、法国、香港等地学者,如火如荼地在展开。看来,身兼国际亚细亚民俗学会副会长的他,有意以他在域外汉文学方面的深厚素养为基础,继续朝东亚民俗学研究的方向前进,我们相信他未来的成就必定又会更上一层楼。
陈益源教授一向擅长将他在民间文学、民俗学、古典小说、域外汉文学等方面所延伸而出的研究心得,互相交融一起,不仅广阔了学术领域,更能从中提炼出精辟的识见与结晶。正如张蕊青女士所言:“多学科的齐头并进是陈益源先生治学的重要方法。……作为知识储备,陈益源先生已具有多学科的训练,所谓‘十八般兵器,样样皆会’。如此自然使他才识过人,胸有成竹,教学、科研、学术演讲、田野调查、专业编辑,每一岗位,他都身怀绝技。正如孟子所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多种‘利器’在手,难怪乎其硕果多多了。”[12]
这样的“多学科齐头并进”特质,在陈益源《王翠翘故事研究》一书中,可说运用得相当纯熟,不仅考察青心才人《金云翘传》的传播与影响,更将多年以来,包括台湾、沈阳、广西、越南河内、胡志明市、日本、韩国、俄国、法国、美国、澳洲等地所搜集、翻译到的资料进行严谨的比较与研究,并且不只一次地前往广西防城进行实地访寻,透过对京族民间文学与民俗文化的田野考察,加强了他对《金仲和阿翘》故事与中越文化交流的了解,[13]因此不难想见他那部《王翠翘故事研究》专著中所覆盖的层面有多广,投注的心力有多深了。
难怪陈辽教授在《王翠翘故事研究》的书评中,给予他极度的肯定与赞赏,他说:“研究方法一定要和研究对象相一致。陈益源总是以不同的研究方法研究不同的小说。他的《从娇红记到红楼梦》一书,用的是比较研究的方法,在纵、横两个坐标轴上研究《娇红记》、《传奇漫录》、《怀春雅集》、《红楼梦》等诸多小说。在《民俗文化与民间文学》、《台湾民间文学采录》、《民间文化图像——台湾民间文学论集》等著作中,采用了实地田野调查的方法,出色地研究了民俗文化和民间文学。在《元明中篇传奇小说研究》、《古代小说述论》、《小说与艳情》、《古典小说与情色文学》等著作中则采用了考证的、校勘的、训诂的、点评的方法研究了元、明、清小说,又取得了成功。对于‘王翠翘故事’系统工程,他便以系统论的方法进行研究,把王翠翘故事作为一个系统,展现这个系统中的各个作品之间的关系,各个子系统之间的信息的传播、互动和互补,阐明这个小说系统形成之后的‘乘方’影响,不少新观点即在系统方法的应用中自然地产生。如此以不同的研究方法研究不同的小说,保证了陈益源上述著作的成功。”[14]
陈益源在民俗学、民间文学上的实地考察经验这么丰富,在中国古典小说以及域外汉文学的专业领域中,又交出十分亮眼的成绩单,兼具平易近人的亲和力以及生动活泼的表述能力,往往成为各界争相邀请的主讲常客,发挥了他的社会影响力,令人不胜佩服。
接触过陈益源的人,很容易就可以感受到他对人、对事、对物的用心与热忱,而这样的行事风格、处世特质,又充分体现在他的学术研究事业上,所以他的积极实践与卓越成就是相辅相成的,也是值得我们学习效法的。
(原载《广西民族学院学报》2003年第2期)
注释:
[1]谭达先:《论析深入,新颖独创——赞陈益源著(民俗文化与民间文学)》,《国文天地》1998年第13期第10页。
[2]陈益源:《民间文化图像——台湾民闻文学论集》,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1年版。
[3]目前出版有:《云林县闽南语歌谣集》第一集至第四集(出版日期分别为:1999年12月;2000年12月;2001年1月;2001年12月),以及《云林县闽南语故事集》第一集至第四集(出版日期分别为:1999年12月;2001年1月;2001年1月;2001年12月),云林县文化局印行。自2002年4月起,出版了《彰化县民间文学集》第十七至二十集,彰化县文化局印行。《台湾文学清本(台中县地方传说卷)》由台中县文化局印行,2001年6月。
[4]陈益源:《台湾民间故事家的发掘与研究》,《台湾民间文学采录》,台北:里仁书局1999年版。
[5]《宜兰县民间文学集》第一册,宜兰县立文化中心1998年。
[6]陈益源:《元明中篇传奇小说研究》,北京:华艺出版社2002年版。
[7]陈益源:《古代小说述论》,北京:线装书局1999年版。
[8]陈益源:《古代小说述论》,北京:线装书局1999年版。
[9]陈益源:《剪灯新话与传奇漫录之比较研究》,台北:学生书局1990年版。
[10]陈庆浩:《十年来的汉文化整体研究(代序)》,陈益源:《剪灯新话与传奇漫录之比较研究》,台北:学生书局1990年版。
[11]薛洪绩:《一个踏实的脚步》,陈益源:《从娇红记到红楼梦》,沈阳:辽宁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
[12]张蕊青:《陈益源和他的(古代小说述论)》,陈益源:《古典小说与情色文学》,台北:里仁书局2001年版。
[13]陈益源:《王翠翘故事研究》,台北:里仁书局2001年版。
[14]陈辽:《理性剖析“王翠翘故事”系统工程——读陈益源的(王翠翘故事研究)》,《明道文艺》2002年第31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