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
苏浅墨的窝依旧被挪去了披兰居,王爷大人亲自稳稳的放在桌案上,小厮服侍着脱了外衣,整整齐齐的挂在衣架上,披风上面用苏绣惟妙惟肖的绣着山岚叠嶂也不知是哪里的风景,山后,同样一点薄雾,说是遮阳蔽日,还是旭日东升,也不过在一念之间。
内外间被帘子挡住,双层的冰桶便放置在内室这边,独特的设计,竟有着小桥流水般的声音潺潺而过,却又不显得烦扰,跟书房中的那个静谧无声的迥然不同。这个文王府苏浅墨也偷着去了不少地方,到现在也没察觉到冰库的所在,白天有那个映梅寸步不离的跟着,一句话都没办法单独跟夜说,晚上就在仙人房里睡着,更是别想着起什么波澜了。
说好的比武呢?假惺惺的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水,苏浅墨扼腕叹息,自己是灵啊!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灵啊,这辈子什么时候活得这般窝囊过了?
垂头丧气的许久,又打量起这屋子的装束来,不过短短一下午的时间,进来又变了一副样子,王爷就是好,一句话吩咐下去,好好的一个屋想怎么拆就怎么拆,连着隔间之间的小门也换成了紫赤黄花梨,一干家具摆设更是换成了鬼面黄花梨,动作未免太快了些,这些东西就算是现做也都是需要些时日的,莫不是一早就备下了,今儿个整个换了?可明明就是今日仙人临时起意换的啊!
阿翔哪里是不分轻重缓急的人?王爷府的各个屋子看起来构架不同,但常用的东西还是一般大小的,眼见着主子有吩咐,便捡着西苑里面的装束开始拆,先紧着王爷常去的几个位置换上,至于那些个被拆下来的屋子,在找人好好的做一套便是了,反正西苑现下也没有人住,倒是省得麻烦。金丝楠木终究是极为贵重的树种,就算是拆下来了,如何处置也是个难题,总不能巴巴的给皇帝送回去,若是劈了柴烧了火更是暴殄天物了。
于是阿翔便找了几个出色的工匠,选了些民间时兴的模板,给太后跟将要出嫁的那位安康公主备上些小玩意儿,就着那些个拆下来的木料,加上府里其他的木材,制成些装饰品,就算小了点,也算是一份心意。那毕竟是金丝楠木,就算再小,也是身份的象征,虽不知几时能做出来,好歹公主有些日子才会出嫁,让人先准备着,总是没有错处的。
苏浅墨哪里知道阿翔的圆滑之处,只道是府中一早就做了准备,这会子正盘算着要往那府库竟然存了这么些东西,日后定要走上一遭,金银她是不在意,但那些个珠宝中万一有什么宝物呢?她可是信不过凡人的一双势利眼,错把珍珠当鱼木也或未可知,总要亲自走一遭,别闹下什么买椟还珠的笑话才好。
一转身换成了稚女的装扮,赤着脚从桌案上跳下,前段的黄色发尾没过耳际,停在颈项之处,两侧对齐,耳垂上的珍珠坠却影影绰绰的显现出来,身后是齐腰长发,却是黑如漆墨,随意的用一根鹅黄发带系上,也不管什么发髻不发髻的。带着稚气的鹅蛋脸顾盼生姿,带着一对灵动的琥珀,把整个人衬得光彩照人,她只好奇的打量着新换的装束,上面稀稀疏疏的留下一个痕迹,她只道搬运途中磕磕碰碰,却不知是在西苑装了许久日常打扫有所损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