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与天气燥热有关系,这段日子,似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揣着一盆火,一碰,就要火山爆发。
巫超风再次失去了“家庭”。这一次,她还没有正式结婚,就先“离了婚”。这一回,她是被未来的婆婆赶出来的。
这种“失去”对她来说,虽然已是家常便饭,但是,她的心底还是燃着一团怒火,她一路暴风骤雨般地诅咒着那个老太婆“不出三日,必遭惨祸!最好是遇水水里死,遇车车下亡。或者被人当众分尸,大解八块……”
没有了落脚之处,她还怎么跟人斗?她还怎么向那些不知道她的人们展示她的个性,她的手段,和她的权威呢?
她首先想到了书商贾树豪。这个贾树豪,经常当着众人的面,口无遮拦地大骂自己的老婆:“是一个易怒短虑,缺乏娇柔,如顽石般不知变通且毫无情趣的蠢驴一般的婆娘!”
这话,曾经让她听起来好不舒爽!
虽然,那并不与她有着多少直接关系,但是,她看了女人的不幸和被人轻蔑之后,心里总是会感觉到无比的惬意和平衡。
平心而论,她对贾树豪这个人并不怎么看好,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此人虽然出生寒门,却染就了一身豪门纨绔子弟的习气——贪婪好色,无法抗拒温柔的陷阱。一生中,总是幻想着能有数不尽的多姿多彩的罗曼史。但是,由于他本人不但穷酸,而且为人奸诈冷酷,所以,现实生活中的他,基本上很少有这样的艳遇。即便有,也是和她这样的肥臀大腹的粗蠢女人如嚼鸡肋般地苟合一番。这样一来,他可以极少用真心去爱别人,因此在爱情上从不会感到失望和痛苦。
巫超风此时想到他,想到因为自己就要住到他家里去了,他老婆和他跳着脚大闹的样子,她都有些翩跹欲飞的架势了。
然而,令她大出意外的竟是,那个该死的小书商竟然对她也毫无半点情义!在听明白她的意思之后,冷笑着对她说了声:“这种事情,你怎么找我呢?你应该去找苟洞悉去呀!”
她气得摔了电话,于是,她真的去找苟洞悉去了。
不巧的是,就在苟洞悉的办公室里,她竟然撞上了他和一个女演员的奸情!
她当时真是又惊又痛,既恨且气。她简直恨死了面前这个丑态百出、猪狗不如的人面禽兽。
然而,苟洞悉不但没有为此感到惭愧,反而还一阵羞恨交加地对她大发脾气,嫌她一点规矩都没有,进来之前都不知道敲门!着实为他们那被撞破了的好事,大大地出了一场恶气。
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有任由他发泄。
后来,那个女演员衣衫凌乱地恨恨地扭着屁股走人了,苟洞悉在送她出门时,竟然还当着她的面吻了那狐狸精一下。
后来,她就瘫倒在地上,向苟洞悉哭诉了自己的遭遇。接着,又号啕大哭起来。
苟洞悉皱着眉头,冷着脸说:“你真的很麻烦你知不知道!你简直麻烦透了你知不知道!”
然而,他话虽这样说,最后,还是同意让她从此住在公司里来了。
当晚,苟洞悉安排好她之后,竟又要匆匆离去。她向他把好话说尽,也不能挽留他那颗着了火的心。
她在忍无可忍之下,就向他抱怨了一句:“你们男人都是一丘之貉!都是见一个爱一个,有了新的忘了旧的,占了便宜就不认账!到头来,倒霉受伤害的永远是女人!”
苟洞悉便冷笑着对她说:“这种事情,你情我愿的,根本谈不上谁倒霉和谁占便宜!再说了,你也不是处女,我也并非处男,那么多跟一个人,少跟一个人,多一次少一次的,对你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和不同呢?如果你我在一开始,就缺少勇气和正气拒绝这种错误,那么,就算你现在再怎么撒泼玩命,也不可能马上就能拼出个道理来!再说了,这种事情,究竟是谁占了谁的便宜,那也是不好说的!如果你一定说是我占了你的便宜的话,我绝不能认可!我先不说你当时癫狂成了什么样,也不说你当时叫得简直赛过了杀猪,我就说,如果你一定认为我在这种事情上占了你的便宜,那么,你那么恨秦观石又是为什么?你那么上赶着让人家占便宜,人家不愿意占,你怎么也把人家往死里恨呢!呵呵,我劝你还是算了吧,洗洗早点睡觉得了!不要得了便宜你还到处卖乖!”说罢,他冷笑一声,长叹一声,甩手走了。
巫超风被震惊得一句话也回不上来,很快便又陷在一片对秦观石的咬牙切齿、深入骨髓的仇恨之中了。
这一天,韩商隐又一次给高天珠发过来一条长长的,情深语切的信息,请她千万要慎重考虑自己和龙榔的关系,因为,这关系到她一生的命运和幸福。
高天珠看罢,几经思索之后,给他回复道:“谢谢您的关心。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至于我和龙榔,我自信,我们对感情都不是那种轻率和随便的人,既然,我们彼此认定了对方,那么,我们就一定会走到底的……”
就在这时,龙妈妈来到了她的身边,问她是不是在给家人发信息,是不是想家了?
高天珠避无可避,情急之下,索性将自己的手机交了出去,说:“我在回复韩老师的信息,他刚才给我发来了信息……他也是一番好意,我不好不理会。所以,我想,不如干脆给他回信说个明白……伯母,请您相信我,我和韩老师之间,真的没有什么的。”
龙妈妈向她摆着手说:“好孩子,你不用向我解释。你的心,我完全明白!”可是当她忍不住看了看天珠给韩商隐回的那条信息之后,还是禁不住脸色一变,接着,便满腹心事地转身离开了。
以高天珠的冰雪聪明,她很快就发现了龙榔和他母亲的变化。这天的晚饭后,终于被她无意间听到了龙榔母子间的一场对话:
“儿子,我原本想,怎么才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把天珠就这样留下来的!可是,现在看你这情形……再留她在身边,恐怕是万万不能的了!可是,我也不能就这样再把她送回那个地方去……儿子,不如,我们把天珠办到国外去吧?对了,就让天珠先到国外去留学……等她在外面呆个三年两载的,你们的感情也就慢慢淡了,到那时,我们再把真相告诉她,相信,到了那个时候,她应该就能接受这个事实了。”
一片沉默之后,就听龙榔痛苦万分地说:“我一时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也根本无法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妈妈,我不知道,就这样失去天珠之后,我的生命里还能剩下些什么,还会有什么意义!再说,我们做事情也不能只考虑自己,毕竟,高家养育了她23年哪!我们怎么可以私自作主,让天珠有家不能回,就这样把她送到国外去呢!”
“儿子,你这是在责怪妈妈自私吗?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你小姨在临终前,是那么对我千叮万嘱,让我一定要替她把她的女儿找回来,不要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漂流在外面!现在,总算是她在天有灵,让你通过这样的方式把天珠带到我们的家里来了!我怎么能再让她回到那个本来不该属于她的地方去呢!儿子,你是男孩子,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坚强啊!无论你心底对天珠的感情有多深,有多么强烈,你们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你要面对现实,不能执迷不悟,因为你们是嫡亲的表兄妹啊……”
等到他们的谈话结束,双双走出房门之时,他们看到,高天珠木然地靠立在墙壁上,眼光直直地落在窗外,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二人大惊,不约而同地要将她搂在怀里,抚慰她。
高天珠慢慢地将目光移了回来,她的视线和龙榔接触了。二人眸光交会的一刹那,以往所有的种种,悄然回笼。那种锥心的疼痛和矛盾,纠结缠绕着在他们彼此的心头,再也理不开、剪不断了。然后,龙榔伸出了双手,一下把天珠紧紧地搂在怀里,痛中有愧,悲中有怜,泪中有情地说:“天珠,不要哭,不要伤心……”
天珠把头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滚滚的热泪,如同潮水决堤一般纷涌而出。哭着哭着,她忽然翻身起来,对着龙妈妈跪了下去:“伯母,请您不要拆散我们!如果,您不喜欢我,就让我回陪嫁妆村去吧!如果您舍不得龙榔他也跟我一起去,那么,就不要让他跟我一起去好了!您只要,只要让他在每年的寒暑假去看看我就行……不管怎么样,求您慈悲,千万不要拆散我们!否则,我将只有死路一条了……”她声泪俱下,伏在那里,磕头如捣蒜。
龙妈妈心如刀绞地一把将她抱住,泪如泉涌地对她说:“傻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对你的一片心呢!我要是不喜欢你,我何必做出这些假象,又何必费这么多的周折,让龙榔把你带到这里来呢!可是,现在,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啊!你的那块翡翠挂件,你母亲的名字,你的出生地,你的出生日期,都证明,你就是我的亲外甥女,你和龙榔,你们是一对亲亲的表兄妹啊!”
天珠再也听不下去了,双手抱着头,哭喊着说:“不对不对!怎么可能呢,我只有一个妈妈,她爱我疼我,胜过了爱自己的生命!她为了给我赚得一笔可观的嫁妆,3个月前,她把自己的命都丢了!我只有一个妈妈,她姓边,她怎么会是您的妹妹,我和龙榔怎么可能是表兄妹呢……”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
龙妈妈抹了一把眼泪,开始一件一件列数着历史的真相。
在一系列的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天珠的真实出生,可谓证据凿凿。
天珠轰然一声,跌坐在地上,再也无话可辩了。
这一晚,天珠真是辗转愁淬,肝肠寸断。她再次陷入了对母亲的疯狂思念之中。
她泪水凄迷地望着窗外那片神秘莫测的天空,五内如焚:“妈妈!你回来!你回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回来帮帮我呀!”
可是,天无声,地无语。她只有苦荷这份幽深的苦难,将其化作杜鹃啼血般的诗句:
春天,花朵满山满岭满世界
我找不到门
门的蕊
门的花骨朵
蜂巢,鸟窝,信仰
疼痛,疼痛是我的遗产
我的小小的阴影
我的心在世界上的颤栗
夏天,一缕阳光,一口池塘
我找不到门
门的轴
门的润滑油
鹰击长空了吗?鱼翔浅底了吗
问题,问题是我的遗产
我的小小的阴影
我的心在世界上的颤栗
秋天,成熟和收获是一种叙事
我找不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