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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今天是我13年来最兴奋的一天!

因为我——一个丑陋的鬼脸妹突然拥有了一种神奇的力量。这种力量让我可以轻盈地起飞,让我隐身,甚至让我可以变得漂亮。你也许不会相信,认为我是在做白日梦,是的,就连我自己也一遍一遍地怀疑这是一场梦境,但又一遍一遍地肯定着它的真实性。这一切,都是因为一颗天使的泪珠。

也许你还会奇怪,为什么我叫自己鬼脸妹。

这是命运对我最残忍的宣判。

我降临到这个世界,左半边脸上就覆盖了一块深深的黑色胎记,那么黑,那么硬,像肮脏的锅底灰,怎么样也擦不掉洗不掉。妈妈为此哭了三天三夜,落下了月子病,身子变得很虚弱。爸爸安慰妈妈说:“别伤心,我们赶紧存钱,一定有办法让这块黑东西从女儿脸上消失的!”

黑色胎记就像一个黑色的魔鬼,随着我年龄的增长,它越来越黑,爬满了我的左脸。妈妈不敢给我留长发扎小辫,只让我留那种三七分的短发,右边三左边七,左边的头发厚厚的,垂下来,正好挡住我的半张鬼脸。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再厚的头发也是挡不住那“黑色魔鬼”的。无论是谁,只要稍微留意,就能发现这“黑色魔鬼”,随即,惊讶的、害怕的、嘲笑的、好奇的目光向我涌来。

“你看她的脸——!”

“好像戴了个魔鬼面具!”

“快闪吧——”

“妈呀——吓死我了!”

每一次,我所到之处,都能听到这样的议论和尖叫!小时候,我特别怕出门,怕面对大家的眼神。不得不出门的时候,我就尽量用手挡住左脸。但是,有些人,好像总是喜欢窥探别人的缺陷,想法设法地想看看我黑色的左脸。更有人像参观怪物一样带着他们的朋友来看我。渐渐地,我发现,我越是退缩,那些无聊的人越是靠近。于是我不再退缩,谁要是盯着我看,我就露出右半张脸,用冷冷的眼神与他们对视。这样的眼神会让他们惊慌闪躲,不再靠近我。

因此,我从小就没有朋友,没有人愿意和一个鬼脸女生做朋友。我告诉自己,自己做自己的朋友也是挺好的,既然命运要让我特别,那我就只有特别到底了!

“伊拉,我在网上查到石家庄有一家专门消除胎记的诊疗中心,我和你爸爸正商量着放大假的时候带你去看看呢!”妈妈很兴奋地对我说。

“求求你了,老妈,我说过,我不想消除它了。我不会去的!”

我真的不想让爸爸妈妈再为我这张鬼脸操心。是的,我曾经很自卑,很抬不起头,很想让它从我脸上消失,很想变成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我跟着爸爸妈妈辗转了很多医院,听到的是昂贵的手术费和种种风险系数。10岁那一年,爸爸妈妈终于攒够了钱,第一次带我去做了激光手术,那种灼人的疼痛让我生不如死。而医生说,像我这样有大面积的黑色胎记,至少要做6次激光手术,但最后还不一定能完全消除。

我死活不愿意再上那冰冷的手术台,那样的痛不是我能够承受的。可是爸爸妈妈还是没有放弃,四处查找更好的治疗方法。

现在我是真的不想再消除这鬼脸了。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生活,习惯了不照镜子,习惯了睁一只眼睛看世界,习惯了半张脸的黑暗。

当然,鬼脸女生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比如,我的知名度不需要炒作就迅速扩散。刚进入翰林中学一个月,班里的同学我只能认出几个,可学校的大部分师生都认识我了。有些同学还专门跑到我们教室门口一睹我的“芳容”。我总是面无表情冷酷到底地直视他们,吓死他们不偿命!

“伊拉,我真佩服你!”我的同桌吉如意这样对我说,“我佩服你的勇气,如果我是你,早就跳河了!”

听她这么一说,你们一定会认为她是美女,那你们就错了。吉如意并不那么如意,她身高1米5体重150斤,整个一个大肥婆,三下巴水桶腰大象腿,声音也粗得像大妈。每次上体育课,只要她一跑步,男生总是站在她对面高呼:“波霸加油!波霸加油!”吉如意恨不得削掉她的“波涛汹涌”。她刚进学校的那几天,学校的保安误以为她是学生家长,禁止她入校,气得她差点吐血。为了发泄心中的不忿,吉如意硬是逼她妈妈到校长那里状告保安伤害了女儿的自尊。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肥婆,竞自认为比我好看。哼!我才不觉得呢!如果让我在“鬼脸”和“肥婆”之间二选一,我还是选我的“鬼脸”。至少,我的身材还算匀称,我的名字还算动听,布伊拉,布伊拉,多像中世纪的公主。而吉如意,吉如意,吉祥如意,一听,就土得掉渣!

我知道老师为什么把我和吉如意这样的肥婆安排同桌。小学六年,我的同桌都是问题男女生,要么是班里最调皮的,要么是身上有狐臭的,要么是学习最差劲的!现在到了初中也不例外。在我看来,老师是这世界上最虚伪的大人。一边口口声声地对我说:“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老师很喜欢你。”“老师和同学们从来都没有小看过你,你是最棒的!”“外表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心灵美。”可是这六年,我没有当过一次升旗手,没有当过一次班委干部,没有一次选节目挑演员的时候挑到我。为数不多的集体表演,我也是被藏在队伍最阴暗的角落。

即便是这样,我也相信老师是喜欢我的,只因我长得丑怕为班级丢脸。我一度善良地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推。直到那一次,我的小学班主任怀上了小宝宝,我在办公室门口无意听见她对其他老师说:“哟哟哟,我现在上课可不敢看布伊拉一眼,我真怕我的孩子会长成她那样的黑脸怪。”

听到班主任这样说,我犹如被五雷轰顶。我哭着在操场上跑了一圈又一圈,跑到筋疲力尽眼泪流干。从此以后,我发誓,我布伊拉绝不再相信任何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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