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没有交通工具?”
“这里去找首领要不要走路去?”
“首领的长相如何,是跟我们一个模样吗?”
然而,紫雾的一声反问让我大吃一惊,她向我问道:“你是科学家吧?”
她的话一对我说出,我就惊呆了。她怎么能猜得出我是科学家?难道她会洞察我的心理吗?我想对她介绍清楚我的真实身份,告诉她我正是一名科学家。但转念又想,万一他们对科学家心有戒备呢?看来我还是别把我的底细说出来为好,免得惹出麻烦来。于是,我硬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改成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我说:“我喜欢刨根问底。”
紫雾笑笑说:“那我告诉你吧,首领离我们很远。至于长相,首领长得跟我们一样。怎么样,弄明白了吗?我们现在就去找她吧。”
“啊?现在?你不是说首领住的地方离我们距离很远吗?”紫雾没有说话,只是神秘地一笑。
忽然,只见紫雾闭上眼睛,口中缓慢地说出四个字:“安德诺斯——”
随后她开始念念有词,语速逐渐加快,快到我都听不清楚她说的到底是些什么。紫雾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一动不动地念叨着这些咒语一般的话:“伊布可洛瓦玛齐尔瓦斯英迪诺尔逊贝卡伊伦组卡西……”
眼前令我惊讶的一幕出现了。我看见紫雾整个人忽然旋转了起来,开始还比较缓慢,后来越转越快,最后形成了一团紫色的旋风。远处,又见到一团小一点儿的紫色旋风向我们这边旋转过来,一直旋转到我的面前。旋风中飞出了一只像兔子模样的动物,只不过这动物比兔子的个头大多了,耳朵也明显地与其它的动物不同。它的两只前爪子像直立时的狗那样蜷缩在胸前,身体像人一样直立着,一跳一跳地向那团紫旋风靠近。当它靠近紫旋风时,紫雾从旋风中走了出来。那动物一见到紫雾,马上乖乖地俯下身来四肢卧地,让紫雾轻松地坐到它的背上。紫雾向我招招手,示意我也坐上去。我疑惑地坐在紫雾身后,忐忑不安地问道:“我们俩压在它背上这么重,它还能飞得起来吗?”
紫雾说:“这就是我的交通工具。别担心,它不会飞不动的。你待在它背上可要坐稳一点,它起飞后一加速就会飞得越来越快,你稍不留神从它背上跌落下去可就麻烦了。”
说罢,紫雾俯身贴近那动物的耳朵,轻声地对它耳语了几句话,那动物令人难以置信的就像听懂了人话一般,瞬时弯了弯耳朵。过了不一会儿,只听见忽地扑棱一声响动,它后脚猛地用力一蹬,身体就腾的一下子悬空飞动了起来。
我两手紧攥着的紫雾的臂膀,身子紧往前贴,双腿夹紧牢牢坐在那动物的背上,耳边是迎风飞动的轰响声。说实在的,这动物背上缺了一样最重要的保护生命的用具——安全带,因而坐在它背上真有一种九死一生、命悬一线的感觉。
真的如紫雾所说,那动物并没有因为多坐上我而丝毫减慢速度。风把我们的头发都卷扬了起来,只听见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我忍不住低头往下看,只见下面一会儿只见云海,不见人间;一会儿飞行高度下降,山崖、河流、房屋清晰可见;瞬间万变的景象,像过电影一般在眼前疾速闪过。贴近地面的时候,偶尔能看见一些农人在庄稼地里忙碌着干农活。当然,也曾遇到有人骑着属于他们自己的交通工具——也像我们这样会飞的动物在云层里穿梭飞跑。
一片白云横挡在我们面前,那动物并没有绕开,而是直接劈开云层穿了过去。白云像雾一样把我们笼罩着,感觉软柔柔的、凉丝丝的,好像清风拂面。
(第三章)
过了一些时辰,那动物在一个树洞前降落。待我们稳稳地下到地面站稳脚跟时,它悄悄地告别了我们,转眼就飞走了。
“真是奇妙,我们坐的那只动物没有翅膀怎么会飞呢?”我问紫雾。
“那是我们的精灵,是我们的小宠物,它叫‘银霜’。虽然看起来它没有像鸟类那样的羽翼,但是它有一双又大又扁的耳朵,能起到翅膀的作用。”紫雾解释道。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变成一团紫旋风?为什么‘会飞的兔子’,哦不,为什么‘银霜’也变成了一团小紫旋风?”我不解地连珠炮般地追问。
“我这是为了召唤它。你想想,幻境的空间范围这么大,‘银霜’又喜欢飞来飞去,你怎么知道它在哪个地方。‘银霜’只要召唤成功,它就会变成小旋风,这样无论你与它相隔有多么遥远,它都能快速赶到。”
“那么‘银霜’是不是在幻境中的每个人都有一只,还是它像出租车那样的公共交通工具,就是只要你需要时,就可以随时召唤一只来?”
“‘银霜’是每个人都有一只的,以后我会带你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银霜’。”
“什么?我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只,那我太高兴了。”
“好啦好啦,不要那么激动了,以后我会慢慢跟你讲这里你可能感到神奇的事情的。天快黑了,再不抓紧时间去找首领,我们就赶不回家了。”
“哦,差点把我们要干的正事忘了。行,我们还是快点去找首领吧。”
紫雾很轻捷地俯身钻进了树洞,我也随着她弓腰弯身钻了进去。紫雾一边往里钻一边对我说:“首领在里面树洞的最深处,你得跟紧点儿,离开了我,你一旦迷了路麻烦就大了。”
一眼望去,树洞的通道漆黑一片,偶尔透出一丝亮光。道路很洁净,洞的四周攀附着各色绿色植物,可以嗅到树木清新的芳香。我顺手触摸树洞内道路的地面,除了沾满露水和青苔,几乎没有什么杂物。我们一前一后紧紧相随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一个井盖儿似的东西面前。紫雾熟练地掀开盖子,发现里面一眼见不到底,是一个巨大的圆柱体深洞。洞口的四周有几把用树木枝干搭成的长梯子。我和紫雾一人扶住一把梯子,小心翼翼地往下爬。我下意识地低头往下扫视了一眼,只见梯子下面是令人恐惧的深不见底的空间,阴冷幽深散发着着寒气,我顿时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战战兢兢地随紫雾几乎是并肩攀爬,生怕掉队。紫雾也叮嘱我要多加小心。然而,毕竟因为方才我扫视洞底被惊吓了一场,心有余悸双腿一直打着哆嗦,脚也发软。不一会儿,忽然手不由自主地一松,“扑通”一声,随着一声悲切惊恐的惨叫,我就从梯子上像蹦极一样坠落了下去。
“啊!”
(第四章)
我顺着井口直挺挺地向下跌落,一场惨剧即将发生。然而可能是机缘赐给我一次得以侥幸生存的机会,在高速坠落、大难临头的时候,我的两手一直试图向树洞的四周触摸,作最后求生的努力。两只悬空的脚不停地向周围乱踹,试图能勾住救生的树枝。忽然,坠落停止了,我感觉脚下似乎触到一些软绵绵的东西,好像是竹排。我低头睁开惊恐的双眼定睛一看,“啊——”地又兴奋地叫了起来。这哪里是踩在竹排上啊!我分明是踩在一大堆散乱细软的树枝条上。而枝条又摊开在洞侧一块凸出来的石块上。这些枝条好比是电梯底座的缓冲器,竟使我得以安全着陆。再从石块边上往脚底下看,仍还是令人目眩的无底洞!
我强压住狂乱的心跳,稍稍平稳了一下心情,惊魂未定地环视四方,不安地自言自语:“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掉落在哪里?”
话音刚落,我听见井口上方传来呼啸的声响,我担心会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会猛砸在我的头上。我赶紧把身子往后挪开一大步,腾开一个空间位置。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嘭!”的一声,一团黑影又在我刚才落地的地方降落。我定睛一看,原来是紫雾从洞口上方“降落了下来”。
我长舒了一口气,赶紧问她怎么也不幸掉了下来。出人意料,紫雾倒是一身轻松,她若无其事地对我说:“你都掉下去了,我哪有心思再慢慢爬梯子。我就干脆把眼一闭,也跟着跳下来了。你可能不知道吧,老鹰为了训练小鹰学会飞翔,就用这种方法。老鹰事先在崖底铺上树枝、垫上厚厚的软草,然后把小鹰带到悬崖边,乘其不意猛地一脚把不会飞的小鹰踹向悬崖底部。惊恐的小鹰一旦触地可是一点儿也摔不着的,大部分小鹰在坠崖途中扑棱棱地乱飞,就不觉间学会了飞翔。”
啊,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但仍心有余悸,大难侥幸逃生的感觉仍挥之不去。
“这可是我平生第一次遇到这么恐怖的事。”“既然跳下来又快又简单,你当初何必又叫我爬梯子受惊吓之苦呢?你为什么不早就对我挑明直说,让我差点吓破了胆呢?”我说。
“哪里又快又简单啦,往下跳还是要掌握一定的技巧的,也并非万无一失呀。这次算你命大,要是你万一降落得不准,可就会一命呜呼了。”紫雾白了我一眼,又接着说,“这是一条树路,就是用树枝搭成的路,我们要找的首领就在树路的尽头。”
怎么还要往前走?我心里有点不耐烦。往前看去,洞内全是树枝和漂移的云朵,哪里有首领的影子,看来路程还有很长啊。这一路上,又是树洞又是无底洞,还有树枝铺成的树路,我有点埋怨地说:“什么首领,根本就是个深山老妖精。叫他给起什么名字,还不如直接叫声‘喂’呢。”
“怎么?你竟然骂起首领来了?”紫雾惋惜又带爱护地望了我一眼,“沉住气,还走不远的一段路就要到了。你若要回去,还得按原路返回。再说了,首领没有赐给你名字,你就没有资格回到你原来居住的地方去。”
我自知理亏,也明白已经没有了退路,就只好听天由命没有再说什么了。我催促紫雾加快脚步,想早点到达目的地。我们在树路上走着,走着,紫雾突然急火火地冲我喊道:“走慢点——小心——停下来——”
可我哪里停得下来。待我发现前方有根树枝是断的时,我的一只脚已向前迈了出来。
那一刻,我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我知道,这次和刚才从井口掉下来时的感觉不一样。我从井口掉下来终究还捡回来一条命,而我从这儿再掉下去一回,也许我就真的一命呜呼了。人往下坠,我的手胡乱地抓着,突然感觉到触到一根藤蔓。我立刻用右手死命攥住不放手,身子像人猿泰山一样荡来荡去。我抬头望去,看见紫雾见状已经把手伸了过来,但我离她太远,根本够不着。
“咝咝”,随着一声树枝撕裂的声音,我正紧抓住的那根藤蔓快要断了!
说时迟,那时快,灵巧的紫雾果断地抓起一根粗壮的藤蔓,“呼”的一下从树路上向我荡了过来。她衣裙飘飘,轻捷的身影在空中匆匆划过一道弧线。她一边荡一边急促地呼喊:“快,紧紧抓住我这根藤蔓,快点抓呀!”
我瞪大眼睛,竭力伸长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她荡过来的一瞬间,牢牢地抓住了紫雾抱紧的那根藤蔓。
紫雾说:“抓紧了,要小心,不放手!”
说罢,她继续努力地向上攀爬。我回头一看,我刚才抱住的那根藤已经撕裂断开。要是紫雾不及时救援,或是我动作稍微迟钝一点,我也许早已经和那半截的断藤一起沉下洞底,同归于尽了。
忽然,我感到我正抓住的藤蔓有被人拉扯的感觉。我一边小心地向上攀爬,一边遥望上方,看到原来是紫雾正坐在树路上,奋力拉扯着我正抓着的这根藤蔓呢。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安全地回到了树路上。我气喘吁吁地趴在树枝上面,面色苍白,似有一种死而复生的感觉。紫雾满脸汗珠,在我身边呼呼地喘着气。
我站起来,说:“时辰已经不早了,咱们还是抓紧走吧!”
紫雾站起来,应道:“也好。”
我吸取了教训,小心翼翼地紧紧跟随她向前走,绝不离开一步。片刻,眼前浮现一团云雾。
“终于到了!”紫雾如释重负地说。
“到了?首领呢?”我四处寻找张望。
紫雾微微一笑,从旁边的树上摘下一片叶子。叶子很长,不是绿色,而是雪白色,表面毛茸茸的,我简直怀疑她摘的是不是羽毛。紫雾将“羽毛”放在手心,轻轻一吹。奇怪的是,“羽毛”并没有被吹跑,而是害羞似的卷了起来,最后变得像一根吸管一样。紫雾捏起“吸管”,向那团云雾狠狠地掷去。
云雾渐渐向四周散去。我睁大了眼睛,眼前是一位美丽的女子正端坐在一把悬空的竹椅上。她长着瓜子脸儿,眼睛大而有神,脸庞白里透红,前额上留海弯弯,头发很薄,整齐地分向两边。这女子脑后的一缕头发,用一个镶着五色珠子的水蓝色发髻挽成两个环,其余的头发披散在后肩上,显得分外柔顺。她穿着一条宝蓝色闪闪发光的长裙,是用淡蓝的薄纱做的。脚上穿着一双镶着白色绒毛的水蓝色长靴。鞋面上挂着几串纯白的珠子,在风的吹拂下,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她脱俗的气质引人注目,直觉告诉我:“她,就是首领。”
我正看得发愣,那女子先说话了:“你好!欢迎你来到幻境。我叫映泉,是幻境的首领。”
首领脸上挂着笑意。我看着她和善温柔的面庞,先前的抱怨倾时烟消云散,后悔不该骂她深山老妖精。我现在当面看她长得得体端庄,真有点比仙女还仙女的模样哩。
首领向我介绍,她有两个贴身助手——文官映晓和武官映夜。文官映晓穿着白色纱裙,裙边镶着金色的蕾丝,头上挽着两条硕大秀美的黑发长辫。武官映夜也穿着白色纱裙,裙边镶着墨色的蕾丝,头上扎着长长的马尾。从面容看上去,她们比我可能略小几岁。她们都规规矩矩地坐在两旁的悬空木椅上。我心想:“椅子连个扶手都没有,我的心都悬着,倘若她们一动弹,会不会就从椅子上摔下去?”
正在这时,首领对文官映晓说:“时间不早了,快去巧克力河把闪光虫叫醒。”随后又吩咐武官映夜说,“你先去冰湖拿颗银霜种子,再种到玉田里去,可别拿错了种子呀。”
我礼貌地让了道。我以为映晓和映夜会顺着我们刚才来的的那条路走过去,因为她们身后是悬崖而并没有道路啊。然而,我看见映晓先上前一步,再转了个弯向后走去,映夜紧跟其后。怪了,她们脚下并没有道路,她们的身体是悬空的。可是,她们却轻松地向前漂浮移动着,一直漂到峭壁旁边,跺了跺脚,就渐渐地消失在云层中去了。
“咦?她们去哪儿了?”我不解地问紫雾。
紫雾不以为然地说:“首领派映晓去了巧克力河,派映夜去了冰湖。”
“那她们怎么一下子就不见影儿了呢,她们怎么能在空中行走呢?”
紫雾思考了片刻,摇摇头说:“我也弄不明白。”
这时,首领出乎意料地对我们直接道出了其中的玄机:“她们会轻功。”
“真的有人会轻功啊!”我恍然大悟。
“那当然。”
首领回答完,掀开竹椅的一个扶手,扶手下面有一个盒子,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闪闪发光的金属片。她拉过我的右手,把这个金属片挂在我的手链上。我仔细观察这个透明的金属片,长方形的显示条上,跳动着三个绿色的小格子。首领对我慢条斯理地嘱咐说:“在幻境里生活,一定要记住一件事,你们是不需要吃东西的。这个金属片是用来显示你的能量的。当你的能量消耗到只剩一小格时,你就得马上去寻找三叶草,三叶草就是能量。但是,三叶草并不容易找到,它可以随处生长。你若找到了,触碰一下它的花蕊,它就会伸出一根吸管。你吸取了它的汁液后,能量又会变得充足了。如果你的能量没有提前补充好,让能量消耗完了,那你就消失了。消失就是死亡,记住了吗,可爱的乖女孩?”
“那么,如果找不到三叶草呢?”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