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青……两个姓氏同样的奇怪。顾莺莺灵光一闪,这个所谓“羲氏的人”,不会和青林有什么纠葛吧?
“你没有骗我吧?”顾莺莺在这边正将一切联系到一起时,青林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话来。
“啊?”顾莺莺被问得莫名其妙。
青林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塞入了袋中:“我是问你,你之前所说的故事中,还有没有说谎。如果要我尽全力帮你,我希望你不要再有所隐瞒或是欺骗。”
“当然没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觉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篡改自己童年经历的必要么?”顾莺莺实在是被青林的多疑搞得气不打一处来。
“好吧,既然你这样肯定……”青林颇有深意地长叹了一口气,忽然走到顾莺莺的面前,伸出右手道:“那我们就来签合约吧!”
“啊?不是已经签过了吗?”前天的合约仿佛还犹在眼前,这会儿青林忽然提了出来,还是吓了顾莺莺一跳。
青林已经不想在这单生意上再浪费任何的时间。先是缚灵,然后是地魂,现在居然连姓羲的都给扯出来了,再多折腾一会儿,天晓得会招来什么样的东西!
而且青林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将这位顾青青的“好友”给引出来。
羲家的人一向不齿于青林的“合约”,更何况这次“合约”的对象还是一个已逝挚友的亲妹妹。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他仍留在这附近的可能微乎其微,不过反正这“合约”迟早也是要做的,何不来一个一杆钓两鱼的尝试呢?
“这可是个单独的过程哦。”青林对着顾莺莺催促道。
不管这个姓“羲”的是谁,他已经让青林不冷静了。顾莺莺看着青林的眼睛,甚至都能从中读出隐隐的杀意。不过顾莺莺也没有其他选择,只得伸出手握了上去。
“虽然我平时不会这么做,不过今天我想破个例。”青林说得很大声,不知是在说给谁听:“你们一家确实是短命种,你的阳寿总共还剩下五十多年,而这份约契,我要其中的二十年!”
“二十年?”顾莺莺张大了嘴巴,她有想过可能要少活个三十年,但他没想过会青林会这样狮子大开口。竟然在基础上又加了二十年,连上之前的三十年就已经五十年了。
顾莺莺不知道,青林开价从来不看事情的难易,只看客户的承受极限。当然这次的口开得是狠了一点,但青林的价也并不是完全开给顾莺莺一个人听的。
来啊,出来吧!我就这样剥夺了一个孩子的未来,这种事你能忍么?出来啊!青林虽然在和顾莺莺说话,但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注意这房间内的任何动静上。
大手握着小手,两颗心同样地不安与焦虑。
令人尴尬的沉默,让整个房间变得愈死寂。
“好吧,二十年就二十年。”顾莺莺略带苦涩地笑出了声:“这样至少我可以安心度过我剩下的几年不是么?”
青林可以感觉到在他的大手里,顾莺莺的小手上传来的微微抽搐。
让一个女人决定自己的死期,实在是太残酷了一些。
青林也是人,他也会觉得不忍,在那么两秒钟的时间内,他的手也有微微的松动。只可惜,青林的良心,也只会存在两秒钟的时间。
“是否建立禁忌的约定?”
“是!”
顾莺莺现,在订立合约时,青林眼中的阴阳鱼会更剔透,更闪耀,旋转的更加迅速。而在太极图之后,还隐隐约约藏着一个……一个字。
那是个什么字?顾莺莺眯起眼,想看个清楚。但胸腹中忽然翻腾起的不适感,却让顾莺莺无法集中注意力。
这感觉,就好像是体内的一切,都在被什么掏空一般。接着便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仪式结束了,得到了足够阳寿的青林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而体内的抽空感同时消失的顾莺莺,也总算能趴在地上大大地喘上两口气。
看来那家伙真的已经走了,下次想找到他,也不知道是何年何代的事了。虽然“饱餐”了一顿,青林却仍觉得有些遗憾。
青林其实也很矛盾,他既恨不得一辈子都遇不到任何一个“同类”,但同时他也想畅快地和其他家族的人,好好地打上一场。
“好吧,现在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好不容易将气喘匀的顾莺莺,抬头问道:“如果你要是被顾英雄解决掉了,我还需要少活那五十年么?”
青林不屑地哼了一声,笑道:“你觉得我会打不过一个地魂加一个缚灵?”
“虽然你的笑声很有气势,不过鉴于你之前已经被他们搞进了医院,所以我认为这种担心是必要的。”顾莺莺挖苦道。
“那是因为我那时并不认为那里真的有鬼。”青林说话时一脸的坦然:“我犯了个错,我轻敌了,所以我付出了代价,仅此而已。”
青林说起这些来是那样地坦荡,就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一般。
“而且那时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当然得控制好禁咒的使用数量。”青林笑道:“你猜猜可以连续使用十多个禁咒的我能做到什么?”
呃……说实话,顾莺莺确实没办法想象。
“如果我真的在完成约契之前就死了,那你的阳寿还是你的阳寿,死人要这玩意也没用。”青林优雅地一鞠躬道:“如果这个答案能让你安心的话,美丽的小姐。”
“好吧,我现在安心多了……”顾莺莺低声自青自语了一句。
当折腾完这一切,青林和顾莺莺二人从顾青青的公寓行出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而当时钟指向“十”时,另一个人影来到了公寓的门前。
来现了被撬开的锁,他赶紧推开门进去。但他的前脚才刚刚迈进大门,就踩着了一块玻璃碎片。
开灯,低头,映入他眼帘的是满屋的狼藉,还有顾青青那已经碎得连渣都拾不全的遗像相框。
他没有生气,没有痛苦,他只是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留香,御”
他的声音是如此低沉空洞,就像是从地狱传来的一般。话音刚落,屋子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风。
当这阵风吹过,所有地上的玻璃和木屑全都被扫成了一堆,而那黑白照片,也在空中打了两个转,落到了来人的手里。
他的眉头皱了皱,因为他现他放在照片后的那张纸已经不见了。相反的,顾青青的照片背后,多出了一个用香灰涂出的大大的“青”字。
他先是一愣,接着叹了一口气。他看着顾青青的照片,眼中闪过了一丝悲哀。
然后,他打了一个响指,轻道:“留香,燃”
瞬间,白色的幡布燃出了鲜红色的火光。只用了几秒钟,整个公寓就变成了火焰的地狱。
他仰天长叹,消失在了火光的闪烁,与邻里的尖叫声中。
次日,整个城市大大小小的报纸都有报导这场奇怪的火灾,位于起火点的这间公寓房被烧了个一干二净,但与它只有一墙之隔的其他房室却都丝毫无损,甚至连被烟熏黑的痕迹都没有。
当电视台记来采访目击时,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一直在喃喃着说这是“阴火”。
在播出的时候,这有迷信误导作用的片段被裁掉了——这也是当然的了,这世上哪儿来的什么阴火?
这世上又哪儿来的什么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