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这群人贩子已经有三天之久了,身体因为超越极限的冰水冻伤之后,显得酸软无力,逃走只是奢望。
而那块在寒潭下得到的玉石被我贴身收在腹部,接触肌肤的部位有种淡淡的冰凉感。
我已经随着这群人贩子走了很长很长的路,途上有路过几个村落,可是依旧没人愿意把我买下,那群人贩子也几度想要把我丢弃,都是那个女人强硬的态度将我留下。
可也是因为这样,那群人贩子已经隐隐的将这个女人排斥在他们的圈子之外了。
我知道都是我的关系,但是心里却还是充满了感激,至少是她在我频临死亡的时候给了我生命,我由衷的感谢这个美丽的女子。
三天辗转而过,路上的颠簸将我从沉睡中震醒,张开眼睛的那瞬间,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引入眼帘,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
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动作,女子回过头看着我,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很苍白,也很干涩,这样的她很少笑的吧。
“你醒啦。”她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看着她身体淡淡的汗珠,我内心有种淡淡的愧疚感。
就因为我的关系,她已经被人排斥,又因为我虚弱的身体,只能背着我不断前行。
她只是一个未满十八的女孩啊,却愿意为了我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而付出了这么多。
就这样善良的人,我曾经还甩开过她的手,狠狠的伤害了她。
“嗯。”我轻轻的应了声,挣扎着从她背上跳了下来,虽然她并没有要放下我的意思。
“谢谢你。”我双腿触上地面之后,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抬起了头,看着她的眼睛。
女人显得有点不适应,手伸了起来又放了下去,紧张的往返几次才平静了下来。
相遇的三天我都没有开口,一直都是呆呆的样子,突然间开了口,她感到由衷的不适应,紧接着一股小小的喜悦感涌上了心头。
“哎呀,不要这样说啦,对了你肚子饿了吧,要不要吃饭。”她手忙脚乱的在自己小小的包裹里翻来翻去,然后将一个雪白的馒头塞进了我的怀里。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她的脸顿时就像火烧一样,染上了淡淡的红光。
我心中暖暖的,这已经是她一天的口粮了,就这样给了我,虽然我们并不认识,可是她对我比家人都要好。
“恩恩。”我摇了摇头,将手里的馒头塞了回去。
“我不饿,还是你吃吧。”
她尴尬的笑了笑,最后还是扭扭捏捏的接过了这个馒头。
她昨天的食物已经给了我,而且又背了我一天,她的确是有点受不了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好奇的看着我,小嘴一张就咬了一口馒头,滋滋有味的吃了起来,两只眼睛微微眯起,好像很幸福一样。
只要一点点的安逸,就能够得到无比的满足,这时代是何等的悲哀呀。
“心太。”本能般的出口,我顿时沉默了。
脑海里又回荡出了那撕心裂肺的一幕,如果可以,我真想抛弃掉过去的一切。
可是那恰恰是我最不能丢弃的,我的仇恨,我的一切都被这丑恶的时代终结,不把这个黑暗的世界颠覆,我绝不罢休。
“不,是剑心,绯村剑心!”我两只拳头握得紧紧地,低下了头,不想让她看见眼睛里的水雾,我发过誓,这一世再不能落下一滴眼泪。
“我叫雪,山本雪。”
“剑心吗?那个...那个你跟我失散的弟弟很像...我...我可以当你姐姐吗?”她有点畏畏缩缩的不敢看我的眼睛,我闻言愣了起来,姐姐吗?我苦涩的笑了笑,这是迟来的补偿吗?
“我..可以吗?”我试着在心中反问了一句,看着她的脸,突然发现与记忆深处的某个身影重叠。
我回过神来,张开嘴还没说出那两个字,却发现远处那群人贩子(跟雪分成了两个团体,剑心和女人一地,另外的人贩子在百米开外。)突然爆发出了一阵骚乱,而且不断有尖叫声传来。
我被这奇特的状况吸引了注意力,一回头,瞳孔不受控制的收缩。
那是一群身穿简陋的铠甲,手里拿着刀的壮汉,他们直接冲进了人贩子休息的地方,几乎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挥刀就刺入了人贩子的心脏,不过区区十数秒,那群人贩子就被杀了个精光。
猩红的血液顿时浸染了地面,狰狞的山贼直接用地上的尸体抹去刀上的猩红。
“山...山贼啊!”雪惊恐的声音骤然响起,我顿时知道不好,那群山贼突然抬起头朝我们所在的地方望了一眼,
但是很快的又不再理会我们,整理起了人贩子遗留的粮食。
山贼不追击我们的原因只有一个,那明显是山贼头领,骑着马的壮汉看见雪的瞬间,眼睛顿时闪过一抹邪光,脸孔狰狞的追了过来。
老大发现猎物,小弟自然不会不识相的去争抢。
“快,快跑!”我连忙拖着还不断发抖的雪夺路狂奔了起来,虽然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被杀,可是死人却不是第一次见了,所以并没有过度的震惊。
“怎么办...怎么办...这次死定了,死定了剑心。”雪来来回回只是重复着这段话,脸上的泪水一颗接一颗的不断坠落。
我闻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抓着她的手又紧了一些,剧烈的奔跑已经让身体的负担很重,可腹部传来的冰凉却逐渐加重,一股淡淡的寒意开始漫上全身,紧接着那股泡着寒潭水一样的感觉冒了出来,身体的伤势飞速的恢复着。
“不要怕,只要在坚持一下就可以了,就一下。”我不断的安慰着雪,等待着身体力量的慢慢恢复。
山贼头领虽然骑着马,可是却像是要戏耍我们一样,并没有直接冲过来,而是远远的吊在我们后方,每当我们速度慢下来的时候,就会射来一只羽箭。
他是想要活活的将我们两个累死!可是这何尝又不是我的机会。
慢慢的,山贼的羽箭终于射完了,我的身体却还没有恢复,他也许是玩腻了,山贼头领猛的加快了速度,瞬间就冲到了我的背后,提起一刀往我脖颈劈了下来。
可是现在的伤势却还没有恢复,会死吗?我淡漠的看着那把刀,等待着绝境的最后反击,可是一道身影却打断了我的意图。
“不要这样,他还只是个孩子,求求你放过他吧,放过他吧!”也许是绝境让雪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她在一瞬间居然将一个大汉从马上撞了下来,然后伸出手死死的抓住了山贼的握刀的手,那一瞬间,山贼居然动弹不得。
“快放手臭娘们,想找死吗!!”山贼咆哮着,一脚将雪踹到在地,巨大的疼痛感让雪说不出一句话,捂着肚子一脸痛苦。
山贼显然余怒未消,抓着雪得头发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快逃。
我从雪得嘴里读出了这无声的两个字,紧接着一滴血沾上了我的眼睛。
山贼的刀已经从后刺过了雪的脖颈,喷洒出了一阵血雨。
我已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眼睛只是望着眼前这逐渐变得冰冷的身体。
就像甩开垃圾一样,山贼把瞳孔涣散的雪随意丢弃到了一边。
山贼朝着我的方向慢慢走来,又一次提起了刀,我的手不断的颤抖。
山贼笑了,恐惧了吗?他最喜欢看这样的表情了,他喜欢这种主宰一切的掌控感。
可惜他猜错了,这是恐惧吗?
不,这是即将觉醒的修罗怒火,将会焚尽世间一切。
“你该死!!”咆哮声中,我睁开了双眼,瞳孔如同血一样的猩红,有什么东西不断地从眼中落下。
是泪吗?不是发誓决不再落泪了吗?
不,那不是泪,是血!
山贼的速度在我眼中,此刻已经变得缓慢无比,因为愤怒的原因,腰间的玉石突然寒意大增,瞬间将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
伸出手,瞬间就将刀从山贼的手中夺下,一刀就从他的心脏穿胸而过,抽刀,跳起,刀再次刺过山贼的咽喉。
落地,反身,刀将山贼腰斩,直到此刻,山贼还保持着挥刀的姿势,无力感袭来,四周的时间再次恢复正常,我艰难的用手中的刀支撑着身体。
一阵温热的感觉喷洒在我身体各处,我艰难的回头,看见山贼慢慢的变成了两半掉落在地,心脏咽喉还有腰间,不断涌出三股血液。
“恩?很快的刀。”充满了感慨的声音从远处慢慢响起,一个银发的男人慢慢的朝我走了过来。
他离我很远,每一步踏上去都很慢,但是却以惊人的速度朝我接近,我刚刚把头转过去,他已经在我的身后了。
“初次见面,在下比古清十郎。”他微微看了看四周,然后叹了一口气,眼睛有点低垂。
“被山贼追杀吗?要是我早到一会就好了,那是...你家人吗?”比古清十郎犹豫了一下,问了我一句,然后伸出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安慰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地上的雪一动不动。
“这个残酷的世界你只能去适应,不然是不可能活下去的,你的刀很快,但是并没有受到正统的教导,要跟我走吗?”
我缓慢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能得到力量吗?”
“自保足以。”
他只是回了我四个字,我眼睛的光顿时暗了下去,低头不在理会他。
他一愣,然后苦笑着拍了拍我的脑袋。
“你跟我很像,你也许能踏上巅峰,可是身边注定永远都无人陪伴,复仇,有意义吗?”
他的话映入我的心中,我也扣心自问,这样值得吗?
心中浮现出了两个人,占满了我小小的真心。
“至少,不该让悲剧继续重演,堵上我的全部,改变世界,扭转乾坤。”
十郎闻言愣了起来,然后摸了摸腰间的刀,良久才叹了口气。
“跟我走吧,给你改变世界的力量。”
这一次我没有沉默,点了点头。
十郎陪着我给雪挖了一个小小的坟墓,跟其他暴尸荒野的人相比,雪应该是幸福的吧。
总是这样,在自己即将付出真心的时候就会死去,自己果然是被诅咒的人。
虽然好累好累,但是却绝不能说放弃。
背负着两人全部希望的我,生命早已不属于自己,这样的我有何资格放弃。
我,决心改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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