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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 云明使者

“千吉……”

“娘,俺在这儿。”一团凌乱的头发从茅草垛底下冒出来,紧跟着是那双深邃透亮的眼睛。

“吃饭了。”木姑立在房檐底下,没有看千吉,而是瞅了瞅院门的方向,心里估么着千吉爹可能过天才会回来。

一口新打制的棺材摆在茅草棚的下面,还差些木料。老头子两天前就到几十里之外的木材厂去了,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娘,你看!”千吉从草垛下钻出来,手里捧着一只还未睁开眼睛的红嘴小山雀。小山雀在他的手中不安地蠕动,发出“唧唧唧”的叫声。想站起来,却又跌倒了。

“它饿了,”千吉小心奕奕地抚摸着小雀儿,它身上的幼羽还只是毛茬儿,参差不齐,“它从树上掉下来了。蛇吃了它的兄妹,还挤散了它们的家。”

“可怜的小东西。”木姑说。她已经不算年轻,细密的鱼尾纹已然爬上了她的眼角。不知为什么,自从生下了千吉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怀上过孩子。

“我可以照顾它吗?”千吉问,“它的家已经没有了。”

木姑点点头。又瞅了眼院门的方向。没有丈夫马车的影子。只有一只孤零零的红嘴山雀蹲在柱头上。无精打采的垂着翅膀。

也许是小雀儿的妈妈。一个失去了孩子和家的母亲。“先来吃晌饭吧。”她说。

“我要给小山雀读书,它会喜欢吗?”走进堂屋的时候,千吉问。

“它可能听不懂呢。”

千吉回头看了看院门那边。山雀妈妈已经不见了。

琴音从迷梦一般的虚空传来,隐隐的,清脆悦耳。仿佛万点珍珠落洒银盘……

渐渐的,乐声清晰起来,原来是一首舒缓、恬静的古筝曲。

此时,浓云与雾气开始向四外飘散。散尽之处,一个祥和、宁净的世界正在伸展、扩散开来……

这里,就是精神空间的中心地带——云明圣界。

千吉停下阅读,把书放在腿上,用手指捏起几颗饭粒,一点一点地喂给站在肩膀上的小山雀。

几天来,小雀儿已经睁开眼睛,长出了几根黑白相间的羽毛。这时,它张开尖尖的小喙,啄食粘在千吉手指上的饭粒,那副神态还真与书中所描绘的金姆有几分相似。

“你知道我读的是什么吗?” 千吉问,“不知道吧?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小雀儿不像它的妈妈,似乎还没有学会说更多的话。只会“啊啊”的叫。除了饿,它什么也不关心。

“你可要多吃一些哦,快快长大,长大了,就可以飞上天空了。天空,你知道吗?”

千吉拾起一块木炭,在背后的木板上画了一些弯弯曲曲的线条。

“这就是天空,还有……”千吉又在曲线上画上了几座高塔,“……云明界。”

“云明圣界,你知道吗?那可是一个幻想中的世界,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就在……云层的里面。”塔群旁边又添上了一些代表云层的曲线。

“可是,我没有翅膀,恐怕永远也见不到这个地方了。”千吉皱起眉,“等你飞上了天空,替我去看看天上是不是真有这样一个地方,好吗?”

小山雀在千吉的肩膀上跳了一下,发出了第一声有变化的啼鸣。虽然简单,却向成熟迈出了第一步。

“好。”它说。

千吉微微一笑,重新捧起书本,继续朗读起来……

……

这是一个银光闪耀的空间,流光异彩、云蒸霞蔚。无数座白色巨塔挺立于云层之间,层层叠叠的结构像是由无数云朵砌就而成。神秘、而又庄重。

突然,一道巨大的光柱从天顶直冲而下,击中那座最高的云塔顶端。刹那间,理想火炬的光芒骤然膨胀,咧咧烧灼之声也砰然轰响。光之门开启了,来自现实的能量输送进来。

与此同时,古琴的节奏也猛然紧凑、高亢,与骤然膨胀的“理想之光”相得益彰。

此时,古筝的弦音再次舒缓,仿佛要将人们的思绪引向更加深远的空间……

突然,几声闷雷滚过……

突然,一个巨大的阴影挡住了午后的阳光,笼罩在千吉瘦小的身体上。

“你在这里干啥?!”雷鸣般的呵斥声在千吉的头顶炸开,震得他两耳嗡嗡直响。仿佛落进了玻璃渣子。

千吉抬起头,看到爹高大粗壮的身形。

“没——没做什么,我在给金姆读书,对了,它叫金姆。”说着,他怯生生地捧起小山雀;小山雀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安地唧唧叫着。

“看书?养鸟?人还吃不饱,你还喂鸟儿!”棺材王怒气冲冲地转动牛眼,吼道。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新做的棺材上——

“谁画的!”

千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跌进院子里的。

在棺材王巨大的巴掌下,他的身体似乎只是一片枯干的落叶。他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的鼻子撞在地面上那一瞬间酸咸的滋味儿。随后是疼痛,不算剧烈,却很真实。

他刚刚爬起来,那本魔幻小说就旋转着砸在了他的脚边。

“金姆!”他拾起书,开始寻找小山雀。没有留意流淌下来的鼻血,更没有留意仍然立在茅草棚下的父亲。就像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滚!败家子儿……”爹的吼声再次响起。

“怎么啦?他爹……,刚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儿。”木姑从灶间里走出来,在围裙上搓着双手。每次棺材王发脾气的时候,她总是这个动作。

小山雀躺在墙根底下。软软的,头歪在一边。千吉没有看到血。它只是不再动弹,他知道,也不再歌唱、说话,更不会飞了。永远。

千吉俯下身,把小雀儿的尸体拾起来,握在手里,默默向院子外面走去……

千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情绪低落过。甚至……如果附近没有人的话,他也许会哭的。自小长这么大,他还真没哭过。他不知道眼泪是怎么从那些娃娃们的眼睛里流出来的。就像是夏天的雨点子一样。还伴着哇哇的声音。

他确实还没哭过。不过,今天他认为自己应该哭一次。当然,这不能让人看见。最好……找一个安静的角落,慢慢地哭。让清亮透明的眼泪任意流淌,把笼罩在心头上阴影般的委屈一点一点地冲洗掉,直到没有了为止。

是的,就像最初预计的那样,他哭了很久。直到橘红色的夕阳将他那小小身影拉成长长的一条才停下。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个山谷里来的,也没有看见山雀妈妈。也许她早就飞到了别的树林,在那里重新开始布置一个家。

几片嫩黄的杨树叶飘落下来,旋转着滑过千吉的肩膀,落在掩埋金姆的小坟丘上。

我没有保护好你的孩子。如果,山雀妈妈飞来,他会这样告诉她。

天逐渐黑下来。几个最亮的星星已经开始眨眼。远远望去,天垣村的炊烟已经升起,在起伏茂密的树顶上缭绕、盘旋。像一群趁着夜色,准备出游的魂。

微风渐起,山们开始议论纷纷。除了那些老掉牙的争论,还有关于一个男孩出走的故事。

…… ……

兽们会吃掉他。一座山说。

他不也是兽吗?另一座山说。

没有尖利的牙爪……

更聪明些……他……

会死吗?

……也许……

那是一件好事……

……也许……

没、没有、没、没有那么、么、简单……单……,杨树们插嘴道。并非语无伦次,只是声音有些重复。它代表整个山林。

那样也好……山说,没有理睬絮叨的杨树。如果死了,他就和我们一样了。

变成水和泥土。山溪附和着,欢快地唱。

别忘了……精、精……精神……神……,杨树不甘寂寞。

精神会飞升……云说。它们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

飞到哪里去呢?小溪问。哗啦哗啦。

问风……风……风……

我不清楚,也许很……高……,风回答,带着哨音,盘旋上升。像是去追寻答案。

山们沉默了,开始各自思索起今天的议题,留待下次讨论。

千吉叹了口气,没有在意山们的议论。关于什么是精神,他也并不清楚。也许,许先生该知道吧。

“你为什么在这里?”风回来了。围着千吉转。它已经忘记刚才的话题。它只对面前的事情感兴趣。

“金姆死了。”千吉说。

“金姆是谁?”

“一只鸟。”

“为什么流泪?是我刺痛了你么?”风担心地问。转的慢了些。

“不是,因为……悲伤。”

“人也会悲伤吗?”风很好奇,凑近了些。仿佛正在轻抚着千吉的脸颊。泪珠儿一点一点的干了。

“也会。”千吉答道。声音细若耳语。

谁都会悲伤……连星星们也这么说。

夜幕终于降临,严严实实地笼罩住岳北山系、笼罩着龙脊峰和峰顶山坳中的天垣古村。

远远的,传来一声野狼的嚎叫……

许暮生合上教案,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筋骨相擦,咯咯做响。

尽管村里的学生加起来也超不过七个,可一样操心费力。和正规的学校不同,这里的所有课程都由他一个人教授。而且,从校长到奶妈,还有泥瓦匠,几乎无所不包。

如今正教二年级,还有刚够年龄,上了一年级的水生。如果千吉能来,一年级就够两个学生了。不过,他并担心那个孩子。他的智力简直就是奇迹。

这时,他想起千吉曾经问过的那个问题。这个问题他当时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个孩子解释。也许他应该说:如果在童话的世界里,山和树应该是可以说话的。

不过,他没有解释。有一种直觉告诉他,那个孩子也许是对的。他甚至怀疑,千吉每天都在跟自然界除了人之外的事物交谈,用他自己独特的方式。以前村里人不是曾传言过吗?说他三叔家的娃娃大白天就会说梦话。现在,他好像不再说了。长大了会好些。这是村人看法。可是许暮生猜测,事情也许并非如此。那个孩子,只是学会了躲避,避开可能引起的猜疑。

他很聪明,可能会超过任何一个人。可是……

怎么会这样呢?

六点三十分,简陋的木头门上照例响起了敲门声。许暮生挺直了身体,下意识地拢了拢头发。他知道,丹年大叔的二丫头又送饭来了。

“今天给你加个鸡蛋。犒劳犒劳。”丹凤说,一双乌黑的眸子忽闪着,躲避许暮生的注视。

“又是你爹的注意吧?”许暮生问。

“瞧你这人,除了我爹,别人就不能做点主儿了?”丹凤嘟起嘴,一脸不高兴。

“谁……谁呀?”许暮生一时转不过弯来。可随后就腼腆地笑了。像个大孩子。

“傻样儿。”丹凤儿摔门而去,故意弄得很响。

没等许暮生做出反应,门再次被推开了。可进来的却是棺材王的媳妇。

“许先生。不好了。千吉他……”木姑语无伦次地叫道,满脸都是虚汗,血色尽失。

“千吉怎么了?”许暮生放下碗筷,愣愣地看着千吉妈。

“那孩子他……跑了。”

许暮生没顾上吃饭。他知道,这龙脊峰周围的林木尤其茂密,不知潜藏着多少野兽虫蛇。对于一个身体瘦弱的孩子来说,如果彻夜不归,会意味着什么?他不敢想象。

几个年轻力壮的男性村民分散开来,手里举着火把,慢慢向天垣村后面的山林走去。每个人的身上,都携带着应手的利器。

远远的,许暮生听到了一声幽幽长鸣。他知道,那正是狼群彼此聚集的信号。

身边,木姑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脸色苍白,即使是红红的火把也没能让她的脸透出血色。

每走几步,他们都会呼唤一声。希望那个离家的孩子能够听到。

“他死了吗?”问这话的是一匹公狼。它正蹲坐在离那个男孩几步远的一块巨石上。

“没有,头儿,只是睡着了。”负责探路的母狼打个响鼻儿,哼哼着,显得有些焦躁。宴会还没开始,她的孩子早就饿了。

“不会有什么陷阱吧?”首领问道。怀疑一切是它的天生本性。

“我没有看见什么危险的东西。”另一头狼说,它年轻一些。个头不算高大。

“人都很危险。”石头上的那匹公狼说。它离首领远远的,但总是时不时的要发表点儿意见。这话也许该由首领来说。

“都往后退。”首领终于站起来,高大雄伟。

“这很危险,头儿。还是让我来。”那匹公狼跃下巨石,走到了首领前面。

首领低吼一声,颈背上的鬃毛根根乍起。在它的额头上有一道明显的锯齿状疤痕。斜斜的,直逼左眼。另一条疤痕在它的下颌,由于毛发遮盖,看不清楚。他知道什么是危险。这不用晚辈来告戒他。

你们都给我滚开,这里我说了算。这是他行事的一贯宗旨。

可是……

这个人类真的很嫩。可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千吉翻了个身,嘴里咕哝着几句话。

狼王向后一撤,退出了几步。

别去碰他……一个声音说,低沉而悠长。仿佛来自地层的深处。

“为什么,这关你什么事?”狼王问道,他知道是山在阻挠。不过,他还是谨慎地向后退了退。

“对,别去碰他。”这个声音来自上方。不像山的声音,也不是树,更不像风……

狼群抬起头,看到了那团金色的亮光。

“我会飞了,我会飞了!”千吉惊喜的大叫,“金姆!你看,我会飞了!”

恍惚中,千吉像鸟一样从树林的顶上滑过,上升。越过山涧、掠过高坡、冲上峰顶……

“我会飞了……!!”

千吉的呼喊声在山谷之间回荡,传来一波又一波的回声。

是的,孩子。你会飞了……山说。声音瓮声瓮气。

再飞……高一些,你会看到平原……树说。

还有城市。燕子说,它正要迁回南方。因为冬天就要来了。

还有海……这是云的声音。深远而悠长。像飘渺的雾。

金色的光线笼罩下来。空中响起了一个新的声音。这声音很怪,听上去像是银钟鸣响。深远、悠长……

可是,那声音似乎并非来自身外,而是发自千吉脑中。却又是那么的悠远,仿佛来自过去,遥远的像是在时间诞生之前。

“你是谁?”千吉问,努力睁大双眼。周围的山林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苍茫的云海。而他,却飘在一片棉絮般的云端,浮在云海之上。那云软软的,渲渲的,却并没有让他坠落。

“我是金姆。”声音答道,离得更近了些,带着金属般的回音。

“金姆?”

“是啊,我就是金姆。”

一个外表光滑的金属人从千吉面前的虚空中渐渐显露出来。

“你……不是那本书里的机械人吗?”千吉认出她来。

“是我。”机械人说。微微点了下头。银色的面罩后面似乎有些亮光闪过。

“云明……这里就是云明圣界?”千吉惊讶地打量周围。除了不断升腾的白云,却并没有那些高大巍峨的云塔。

“不,这里不是云明界。是你的大脑。”

“我的大脑?”

“在你的思想里。”

“一个梦?”

“对。”

“那么说,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并不是现实。”千吉有些失望。梦总是会醒的。

“梦源于思想,是现实的一部分。现实提供能量,思想推动现实。”

“我不明白。”千吉坦言,这些话他是第一次听说。

“你会明白的,孩子。就像你明白鸟兽飞虫、山岩草木的语言一样。理解精神,并不比这些更难。”

周围光线暗淡下来。金姆身后的天空中,出现了点点繁星。夜色正浓,一群狼正懒洋洋地卧在不远处的平地上,不时地甩甩耳朵,搔搔痒。

机械人没有移动,只是她的脚下已经换成了坚实的土地。并非虚空。

“你是真实的?”千吉问,没有在意那些狼群。

“现在是,但不是永远。在现实世界,我只能稍做停留。”金姆答道,她的银色面罩已经换成深沉的紫色,其中的弧光也更加明亮了。不断跃动、闪烁。

“金姆……”千吉抬起一只手,慢慢向机械人伸去。

她的身体凉凉的,硬硬的,却并不冰冷。

“你从故事中来。”千吉低声说道,仿佛自言自语。

“我从幻想中来。那里叫做‘精神空间’。”

“云明界吗?”

“是的。”

“太神奇了。”

“千吉……”像是木姑的喊声。很远,细若游丝。

“我该走了。”金姆说。一点红色的光开始在她的手腕上闪烁。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千吉问。

机械人身上的光线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千吉不得不眯起双眼。

“会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似乎正在离去。

光芒更强烈了。千吉抬起双手,遮挡光线……

一瞬间,千吉清醒过来,微微睁开眼。一缕阳光正照在他的脸上。

天已经亮了。

他一骨碌坐起,看到掩埋小雀儿的土丘还在身旁。

金姆……,千吉回味着梦中的情景,不知是真是假。

突然,几声闷雷滚过……

千吉想起那本小说里的句子。云明界里“突然”发生了什么事呢?

他从怀里拿出那本书,翻开上次读到的那页——

……

突然,几声闷雷滚过,琴声在剧烈的震颤中嘎然而止。

转眼间,八角乐厅里已是一片混乱。精神使者们纷纷立起身,透过落地长窗,把惊异的目光转向雷声传来的地方……

在那里,在原本纯净洁白的天边,仿佛正有一道黑雾涌动,漫过云层,渐渐升高,像是洁白素纱上的一块污迹。

震动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出什么事了?人们议论纷纷……

乐手——那位通体银白的机械人,从乐器旁站起身,也随众人的目光一起望去。

“嘀嘀嘀……”一阵低鸣响起。

机械人抬起手臂,手腕处有盏红色的灯光正在闪烁。

她在灯光上抚摸一下,身影瞬间隐没在一团跳跃的光点中。

在位于云塔顶端的一个球形小室里,一位须发皆白、身穿素色袍服的老者正立在落地窗边,凭栏远眺。微风拂过,撩起他长可及膝的银发,仿佛万丈银光在风中飘舞。此时,老人正在默默地注视着那道低悬于天际的黑色雾霭,眉心紧锁、心事重重。

“您在召唤我吗?尊敬的思想老人。”

光点散去,金姆出现在老者面前。

思想老人的目光并没有从天边的黑雾上挪开。他微微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金姆过去。开口问道:“孩子,你看到天边的那道黑影了吗?”

……

“千吉!你在这里呀?”声音传来,中断了千吉的思路。他合上书,抬头看到了许先生。

“你娘正在到处找你呢,一整夜都不回家。”许暮生埋怨道。脸上尽是疲倦之色。

“你们在找我?”千吉问。

“还用问?都让人急死了。”许暮生总算松了口气,没出危险就好。“究竟出了什么事?你爹为啥打你?”

“没什么,我这就回去。”千吉站起身,将书重新揣进怀里。他不想在提那件事。

“好,我不问。不过你可要记住,以后再也不许做这种事了,好吗?”许暮生一边替千吉拍打着身上的土沫,一边嘱咐着。

“记住了。”千吉低着头,小声答道。

“记住就好。这山里的野兽很多,晚上更危险。”

“许先生?”千吉迟疑了一下。

“什么?”

“那本书里的故事……,是真的吗?”千吉抚摸着衣襟下那段硬硬的书脊。

许暮生犹豫了一下。看来这个孩子又在突发奇想了。

“只是一个故事,幻想出来的。并非真实。”他说。

“您不是说过,幻想也是一个世界吗?”

“仅在我们的意识里,是思想的产物,不是现实。”许暮生指指自己的头,表明思想产生的方位。

“……现实提供能量,思想推动现实……”千吉低声念道,眼神迷离深远,晃若隔世。

“你说什么?”

…… ……

第二部 苦海萍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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