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谁死?你说清楚点。”“刻耳柏洛斯,是希腊神话中的地狱看门犬。这次咱们真是在地狱中走了一遭。”我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全身再没有一点儿力气了。
其他人也都一样,于是大家决定原地休整。
因为怕三头犬又从后面追来,我们没敢多作停留,只是歇息片刻就又向前走去。七拐八拐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觉得前面豁然开朗,一束暖暖的阳光从前面一个洞口射入。在这个阴暗潮湿的洞穴里待了大半天的时间,蓦然看到阳光,我们争先恐后地向洞口跑去。
可是走出洞口,我们全都愣住了——只见周围层峦叠嶂,群山绵亘,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眼熟,仔细一看竟然是铁犁山的山脚!
崔力升捶胸顿足:“靠,费了半天劲,又回来了!不行,咱们得回去!”说完转身就往洞里钻。
韩笑赶紧拉住他:“回来!你现在回去不是找死吗!先听听他们俩的意见。”不料,面对这样的一个窘境,三光居然不自觉地笑出声来:“呵呵,这个私藏兽首的逃兵不简单啊,做好了两手准备。第一是我们死在三头犬的嘴里,第二就算我们死里逃生,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也会走出铁犁山,绝对不可能找到藏宝地点。唉,这次我们碰上一个棘手的对手了!”正在这时,我发现我们正前方的杂草倾斜,而且和风向相反,马上喝问:
“谁,出来!”三光等人马上抬枪警戒。
“哗啦”草丛拨开,大力嘴里衔着一根细小的草茎,诧异道:“咦,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见是大力,我们都松了一口气,问大力枪有没有顺利送回去。
大力笑着一拍胸脯:“放心,这点儿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为了不留下线索,我故意在蒿草丛里走,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们。怎么样,是不是应该给我见识一下国宝了?”可能是刚经历了一场挫折,崔力升憋着一肚子的气,说道:“见识个屁!我们四个人差点儿死在里头。”见大力望着崔力升一脸迷茫的样子,三光给他讲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力思索着说:“我以前倒是认识几个倒斗的哥们儿,听他们说再邪的风水阵充其量也就是有僵尸,地狱看门犬这么夸张的东西,不应该在咱们中国出现的。”我也想起了一点,说:“私藏国宝的是英法联军当年的逃兵,他很可能是逃到甘肃后得到了风水先生的指点,用中国的风水学结合西方传说中的怪物……”
“那个风水先生也是祖上没有积德,帮助洋人!像这样的卖国贼就应该拉出去凌迟处死!”崔力升咬牙切齿地说。
三光沉吟说道:“如果这个推论成立的话,那么这件事当年应该在这里很轰动才是,你们想一想,一个洋人向中国的风水先生请教风水问题,这样的事情真的不多见,而且很新鲜。”我不敢苟同三光的看法:“周出山老人说过,铁犁山住着‘鬼’。如今我们已经证实这个鬼是虚幻的,只不过是英法联军的逃兵。重要的是,这个洋人蛰伏山中,从来没出去过。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堂而皇之地请教风水先生,似乎不大实际呀。”三光听了我的分析,也陷入了沉思。老实说,三光和我有五六年的交情了,还是第一次有分歧。我虽然反对三光,但是他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就在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韩笑蓦地说了一句:“你们谁也别坚持了,依我看,咱们就去找当年的这个风水先生。”
“你没发烧吧,大白天的说胡话。那时候距离现在都一个半世纪了,有一百五十年了,老先生要健在,我也没胆子去见他!”崔力升连连摇头。
“我的意思不是去找老先生。你们想一想,如果洋人逃兵真的请教过风水先生,那么多多少少会留下一丝线索吧。说不定在业内也会打听到一些眉目。”韩笑似乎对自己的办法很有信心。
三光猜出了韩笑的心思:“你想说就算找风水先生无果,也一定会找到一个人来破解铁犁山的风水阵。”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孤罗岛上,韦晓曦他们不也仗着一个本叔吗?”
“这个主意好是好,可是我们去哪里找这么一位本领高强的师傅呢?”我人生地不熟,也难怪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当年这件事情就发生在这里,难道我们要在本地找一位风水师傅?”韩笑打了一个响指:“聪明!咱们这就回周家坪,问一问当地哪里有风水先生。”就这样,我们就地掩埋枪支然后动身返回了周家坪。此时夜幕将至,见我们去而复返,周出山也是一脸的疑惑,问我们去哪里了,我们随口回答说是附近转了转。
也没有多绕弯子,我们单刀直入提出了我们想问的问题:“大爷,我们想问一下,咱们这附近有风水先生吗?”
“风水先生?”
“就是算命的。”周出山摇摇头说:“没有,你们要想找人算命得去县城,那里火车站附近有一些。”我们听了,暗暗记在心里,当晚住下。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赶往西和县火车站。
只见那里不算宽阔的一条柏油路两旁都是一些卖当地特产的,别看西和县是一个县城,但是历史悠久,物产丰饶,从这里聚集的商贩就可见一斑。
我们一路走来,果真看到了三五个算命先生,大都是胡子花白的老人,在小马扎上正襟危坐,颇有饱学之儒的风范。我们询问了他们,可惜从言谈举止都不像我们要找的人。再往前走,看到了一个年轻人,穿着唐装跷着二郎腿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他面前摆着一个地摊,摊子上很随意地放着几本风水易经之类的书籍。
崔力升有点儿泄气了,沮丧地说:“都是一些江湖骗子,你们再看前面那位。”他指着那个年轻人,“吊儿郎当,更不像我们要找的人了。”韩笑说道:“这是最后一位了,我们怎么都得试试看啊,万一是呢。”算命先生不像其他的生意,他们通常很久不开张。年轻人一见我们向他走来,马上笑脸迎人:“哟,几位,来来来,快请。”说话竟是一口地道的京腔。
我们走上前来打量起这个年轻人,年纪不过二十四五,面白无须,头发梳得油亮。
年轻人搓着手问:“几位想问什么?”我说道:“看你不是本地人吧?”
“对,我是北京人。”
“北京是大城市,寸土寸金,为什么要背井离乡来这里呢?”
“咳,我是逼不得已啊。您想,干我们这一行的在北京根本就没发展前途。不瞒您说,我祖上就是干这个的,我打小就学这个,除了这行我也干不了别的。西和这个地方跟别处不同,这里龙蛇混杂,善男信女又多。哦,你们还没说到底想问什么呢。”我拿出纸笔画了一个铁犁山石室的平面图,说道:“这个风水阵你能说出是什么名堂吗?”年轻人接过去,皱起了眉头:“哎,这个,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后面他就陷入沉思,苦思冥想,不再说话。
我冷笑了一声。算命这一行我是多少了解一些的,这些人通常会一张嘴两头说。拿眼前这个年轻人来说,他先说这个风水阵似曾相识,目的就是引起我们的好奇,吊足我们的胃口。我自然不会上当,于是不疾不徐地拿起地摊上的一本《居宅与墓穴风水阵》慢慢翻看起来。
打开书的扉页,上面有书的作者简介还附有一张照片。我没有想到这本书的作者竟然是个女的,名叫童萱萱。从照片看来,她长得明眸善睐,倒也清秀可人。我不由地一笑,现在的社会大多靠炒作,女的就靠花边新闻和长相出位。尤其是从照片看,这个童萱萱和我们的年纪差不了多少,她会写出这样的书?
但是我还是翻开书,在里面查找起来。毕竟这是一本有关墓穴风水的书,我希望可以在里面找出一些我们想要的线索。
出乎我们意料,年轻人没有自作聪明地蒙我们,而是苦着脸说道:“我道行不深,看不明白。我看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忙碌了一天也没有我们想要的结果,大家也都疲倦了,就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馆暂时安顿下来。我洗了一个热水澡,打开电视看新闻,无意中看到了一条消息,上面讲到西和当地的一个企业家为了庆祝新的公司开业,宴请当地的一些名流,新闻播报员说出了一系列的名字:李德成、吴克、张连功、童萱萱、何艳……
等一等,童萱萱!我仔细盯着电视屏幕,没错,就是写成《居宅与墓穴风水阵》的那个作者。企业家是社会成功人士,他竟然宴请这个风水师,看来童萱萱还真有两把刷子。我马上召集大家,把这件事情说了一遍。我们决定,去找童萱萱!
休息了一夜,翌日,我们前去寻找童萱萱。出人意料的是,童萱萱在当地的名气很大。不用多方打听,我们只问了宾馆的服务员,她就轻车熟路地说道:
“哦,你们说的是那个年轻的风水师吧。她现在就在西城,听说是住在了一家三星级的酒店里头。要说这个女娃真不简单,年纪轻轻的就有一身好本事,我们这里好多人都去求她。”我们到了西和的西城一家三星级酒店,和前台工作人员说明了我们的来意。
不出所料,前台的工作人员理所当然地回绝了我们的请求。其实怪不得他们,要保护客人的隐私嘛。无奈之下,我们拿出了假的警官证,服务人员这才带我们上楼。我苦笑不止,没想到当初没有派上用场的假证件在此时发挥了它的作用。
来到了童萱萱居住的房间前,按响门铃。一个女孩子打开了房门。只见眼前这位女孩儿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长发披肩,眉清目秀,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不出世的高手。可她就是照片上的人,她就是我们要找的童萱萱。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童萱萱开口问道。
“请问你是童萱萱小姐吗?”
“嗯。”
“我们有事相求,可以让我们进去吗?”童萱萱稍微犹豫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她走到沙发旁的茶几边说:“喝茶吗?”
“谢谢,不用了。”她落落大方地坐下来说道:“找我有什么事?”我呈上那幅简笔画,问道:“你认识这个吗?”童萱萱接过去看了一眼,大吃一惊:“你们……你们从哪里看到这个的?”我心中暗暗惊喜,童萱萱这么说,就一定知道这里面的玄机。只是我不可能跟她讲太多。我说道:“这个你就不必过问了,你只要告诉我们就行。”童萱萱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把画放在桌上笑着说:“对不起,你不肯说我也不会讲,请回吧。”童萱萱在这个时候下逐客令,显然是一种变相威胁。
我看了一眼三光,他递了一个眼神给我。我清了清嗓子说:“好吧,我们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一定要替我们保密。”童萱萱看着我,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态。
我拿这个女孩没办法,只好跟她讲出了实情。
童萱萱听后沉吟半晌,说道:“这个风水阵叫‘九死一生’,是我祖上布下的。”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十分平淡,但是我们大吃一惊!没想到当时的一句戏言,要找当初风水先生的传人,却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童萱萱接着说:“这个风水阵头前会有一座无名的冤魂荒冢,名为‘看户’。为的是锁住尸气,隔阴阳两界。再往里走就是你们画的这个,共分十道。其中九道门是死路,只有一路通往坐世。真正的九死一生!”童萱萱说得头头是道,我们没理由不信。但是这么巧让我们找到风水先生的传人,而且之前我跟她讲明了事情的缘由,这一点总让我深抱怀疑。我盯着石室的画,眉头紧锁。
见我这个样子,童萱萱竟然“噗嗤”一声笑了,说:“信不信随便你们吧。今天我不会收取你们任何费用。”说完拿了一张名片给我们,“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我也很想见见这个风水阵。”她站起来拿起外套说,“我还要出席一个活动,再会吧。”韩笑见她要走,急忙问道:“有什么办法破解吗?”童萱萱摇摇头,只说了两个字:“保密。”在回来的车上,崔力升跟我打趣:“喂,佳亮,我看这个童萱萱不错,跟你挺配的。”我勉强笑了一下:“没心情啊,九死一生,童萱萱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破解的办法呢?”
“这还不简单,她是想让你回头去找她,要是你知道了破解办法,她以后都很难见到你了。笑,你说是不是?”崔力升想拉韩笑站到他这边。
韩笑起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四哥,其实……崔说得也有道理,嫂子走了这么久了……”我打断他道:“好了,我自己的问题我自己会解决的。现在我想的是先找回国宝。”大家都不再说话了。
我一个人看着车窗外,心里嗫嚅念道:“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