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力升看了不以为然:“咳,不就是失踪了二十来人吗?中国人口这么多,每天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三光看着报纸说道:“我跟崔的看法相反,这件事有点儿蹊跷。西和现在是众矢之的,韦晓曦他们很可能已经动手了。在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单单是巧合吧?而且你们看,短短两个星期,失踪了二十多人,一天就是一个人还要多,这样的频率不是哪个人贩子能做到的,而且失踪的都是青壮年的男人,人贩子不会傻到去拐走这些人的。”韩笑说道:“警方也已经排除了这些人是被人拐卖,可是……这件事真的没有办法去解释!”大力则坐在一旁一直低着头沉思,我问道:“大力,你想什么呢?”“你们还记得周出山跟咱们讲的那个鬼的传说吧,现在老百姓又搬出来这个理论,会不会这不是个传说而是真的呢?”我们几人沉默了。如果是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反对他:“这世界哪儿有鬼啊!”可是在孤罗岛上的一番经历让我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沉寂良久,韩笑说道:“不会吧,这个不是传说吗,未必是真的吧?”大力又说道:“未必不是真的。可以说,从人类文明开始,就流传下来了许多的传说,有的是现代的发达科技无法解释的,你比如说西和的这个鬼。老百姓口口相传,都认为他是真的,是真实存在的,为什么?不觉得有点儿奇怪吗?”
“你们不用想了。”门被推开了,金锁进来了,满面春风地说:“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急切渴望得到答案的目光都转向了他。只见金锁咳嗽了两声,说道:
“不过你们先别着急,接下来的事情让她来说好了。”他伸手往身后一拉,竟然拽出了洪诗诗。洪诗诗瞪了金锁一眼,吓得金锁赶紧松了手。
我问洪诗诗:“究竟是怎么回事?”洪诗诗一字一句很清楚地说道:“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次的国宝是什么吗?”我惊讶万分,洪诗诗居然知道国宝的事情。我不禁怀疑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洪诗诗接着说:“我也是刚知道你们也是奔国宝来的。可是你们什么都不清楚。那好,就让我来告诉你们吧!”洪诗诗坐在椅子上,开始慢慢讲述她的经历:“我小时候出生在一个富足的家庭。父亲是做生意的,很有钱。所以从小不愁吃穿,无忧无虑。可是后来,父亲被同行逼得破了产,我家的家境一落千丈。无奈,我只能捞偏门,开地下赌场。就像张佳亮之前说过的,赌场决定赌局的是荷官,所以这行见效快。”
“我知道葛成铂家里和我父亲的同行有点儿关系,所以托我北京的一个哥们儿设了一个局,好让我报仇。结果你们都看到了。”崔力升不明白:“你报仇和国宝有什么关系?”洪诗诗轻笑了一下:“你知道我父亲的死敌是谁吗?”没等洪诗诗自己说出来,三光便轻声说道:“韦大开!”洪诗诗愣住了,继而笑道:“好,还是你聪明。这次我知道他们来陇南肯定不会干好事。所以就暗中打听他们的行踪,这才知道他们是来这里找国宝的。”
“国宝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洪诗诗的眼光迅速扫过我们每一个人,郑重地说道:“圆明园兽首!”我们无不感到惊异!圆明园被西方人称为“夏宫”,其雕梁画栋巧夺天工,圈养珍禽异兽,异域花草,更有珍奇古玩无数。被称为是世界园林建筑的标尺典范。1860年,圆明园毁于英法联军的战火。在那场出了名的抢劫中,不仅古玩字画被劫掠一空,就连位于海晏堂水力钟周围的十二座人身兽首铜像上面的兽首也被这些强盗洗劫而去。2009年2月25日,法国佳士得拍卖其中的兔、鼠首,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自此,圆明园兽首事件才得到了人们更多的关注。
然而,我怎么都想不到,今时今日会让我误打误撞地碰上这件事情。
洪诗诗接着说道:“我多方打听,得到的消息是当年有个法国逃兵,携带圆明园兽首中的龙、蛇首以及大批的珍宝逃到了甘肃西和这一带,可惜他死后,这些国宝他都没有带走,而是留在了西和。遗憾的是,国宝究竟在哪里到现在仍是未解之谜。”我一边点头一边说:“难怪呢,当地会流行一个‘鬼’的传说,传说这个‘鬼’藏有大批的宝藏,原来这个‘鬼’就是西方的洋鬼子!”崔力升一拍大腿,痛快地说:“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去西和?”三光却不紧不慢地说道:“葛成铂还没有醒,得有人照顾。再说我们就算到了西和,也不知道国宝的线索……等一下。”他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西和最近频繁有人失踪,该不会和国宝有什么关系吧?”“不排除这个可能,孤罗岛的情势那么凶险,别说二十多人了,就是一百人都有可能丧命!”我想了一下,觉得三光说得不无道理,这也是我为什么带回报纸的原因。
洪诗诗此时说道:“我从金锁那里知道你们当初就是破获国宝盗案的,不如咱们联手!你们放心,我要的不是国宝,我只是想阻止韦氏父女,让他们的计划落空!”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出奇地平静,可以看出这个女人的报复心理很重。
既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应该有下一步的行动部署了。可是葛成铂伤势不轻,这里不可能离开人。尤其是我身边的这几个人,三光是我最需要帮助拿主意的人;崔力升好勇斗狠,一旦双方开战,这就是一位主将;韩笑是神枪手;大力身手没的说,很可能会成为左右胜局的一个人……无奈之下,我把目光看向了金锁。
这时候金锁还在痴痴地看着洪诗诗。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欢洪诗诗。金锁是1987年生人,仅比我小两岁,人也老实,可惜长这么大都没有谈过恋爱。难得有他中意的一个人出现,做哥哥的怎么也得帮他一把才是。
我和三光仔细商议之后,决定让金锁留下照顾葛成铂,洪诗诗也一并留在这里。一来让他们俩增进感情,二是想到金锁笨手笨脚的,洪诗诗在一边还可以帮衬一下。
崔力升有点顾虑:“让洪诗诗留下来,万一葛成铂醒来,双方火并怎么办?”三光吸着烟说:“没关系,洪诗诗现在和咱们是统一战线了,她不会那么做的。而且这是她的地盘,葛成铂也不敢乱来。”商量之后的结果,对于金锁来讲自然是个好消息。一来不用跟我们去玩儿了,二来还可以和洪诗诗厮守一起,不完美的地方就在于要照顾葛成铂。
我们只得安慰他说:“葛成铂伤势也快好了,醒过来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我们那边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你,葛成铂好了之后,你们就来西和找我们。”金锁有意在洪诗诗面前表现自己,拍着胸脯说道:“放心,这点小事我还办不好?”当天中午,我们乘公交车赶到了西和。哪知刚到西和境内,就见路口有一辆警车迎面开来,示意公交停车。司机踩住刹车,两名配枪的警察上来,一一盘查车上的人,又是询问来西和的目的,又是看身份证。
我们坐在最后一排,警察到我们这里的时候,让我们出事身份证。他看着身份证问我们:“不是本地人?”“嗯。”“来这里干甚?”“来看亲戚。”“亲戚叫啥?”“周出山。”“住哪里?”“周家坪。”警察看我们回答得很干脆,将身份证交给我们就下车了。我们的车辆才得以继续前行。
韩笑扭头看看车后面的警察,说道:“现在查得这么严啊?”我则笑了一下:“查吧,查得越严越好。这样的话,韦晓曦那边肯定有所收敛,我们正好趁这时候行动!”下午两点左右,我们到达了西和县境。我们刚下车,又被守候在这里的警察搜身、搜行李,然后才被放行。
路上的行人也都是个个行色匆匆,脸上挂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感。当然,我们也遇到了一些麻烦。五个大男人同行,警方很自然地会怀疑我们。好在我们都是良善之辈,照例询问了几句就放我们走了。短短一段路程,遭到了两次盘查,看来西和人口失踪已经引起了警方的重视。
韩笑一边走一边在本上记着什么,我们都知道,这属于他的职业病,他只是想把这一路的见闻都记下来。忽然,他的笔停住了,抬起头问我:“四哥,西和县这么大,我们去哪里找韦晓曦呢?”我茫然地看看周围,又摇摇头。是呀,西和县怎么说也是一个县城,要找一个韦晓曦谈何容易?
三光此时说道:“我们不如去周家坪碰碰运气,那里是鬼怪传说的起源地,而且韦晓曦也曾在那里出现过!”三光的一句话提醒了我们,我们五人马上马不停蹄地赶往周家坪。如果说西和县城已经在警方的掌控之中了,那么周家坪更是被警方严密监控。这里住户不足三十户,可是村口却停了六辆警车,照这么算每一家都能看到最少两名警务人员。
我们这一行人的贸然出现显得十分突兀,守在村口的两位警察看到我们,走过来问道:“你们的身份证。”崔力升都无奈了,这一路走来,我们掏出的最多的东西不是钱,而是身份证。
警察看了看身份证,上面的外地户籍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找人。”
“找谁?”
“周出山。”警察愣了一下,然后问旁边的同事:“村里有这个人吗?”
“有,周强的老爹,人挺老实的。”那个警察答得很干脆。
“你们找他干什么?”
“上次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就住在了他家里,临走的时候我们把一部手机落在他家里了,今天就是找他要回来的。”三光很流利地回答说。
但警方还是怀疑,问道:“你们不是河北的就是天津的,来到这里做甚?”三光接着解释说:“我们是地质大学的学生,来这里是做最后的考核实习。明年就毕业了。”我们虽然都毕业两年了,但大家基本上没什么变化,还都是一副学生的模样。警察点点头,终于相信了我们的话。他把身份证还给我们说:“进村吧,小心一点儿,别到处乱跑。”三光走过警察身边的时候,又忽然转回身来问道:“哥,问一下。为什么你们都来这里了,是有案子发生了吗?”那个警察微微惊异:“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不知道?”我们集体摇摇头,我不得不佩服我们这一帮人的演技。
“最近半个月来,西和县尤其是这里,接连发生人口失踪事件,已经有二十几个人不见了。上面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就连公安厅都派来了专家督战。所以说,你们拿了东西就赶紧离开吧,这可不是好玩儿的!”进了村子,只见家家户户院门紧闭,羊肠小路上连一个村民都看不到。我们直奔周出山家,拍了拍他家的院门,叫道:“周大爷,周大爷,您在吗?周大爷!”喊了好久,才听到门缝里依稀传来了一个含混的声音:“谁?”“大爷,是我们啊,当初住您家的那几个孩子!”周大爷打开房门,眼前的一幕却让我们惊呆了。只见周大爷形销骨立,整个人就像是命不久矣一样。这么冷的天,他只穿着一套秋衣秋裤,披着一条破烂到已经露出棉絮的被子。我一看到这样的场面,赶紧插上门,扶周大爷进了屋。
看样子,屋子也有一段时间没有人收拾了,虽然距我们离开不过短短半个月,但是这里却凌乱得很,处处都充斥着一股霉味。
我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大娘呢,周强呢?”谁知,我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老人的泪水竟簌簌而下,嘴唇翕动着,说道:“周强,周强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