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榜理由
虽然她既非最大也非最长,然而倘若承认黄河不是天下第一,就等同于辱没了我们自己的出处。无论是那纯作为风景的狂怒波涛,还是承载了厚重历史的深远渊源,这条流淌于中华民族血脉中的河,在中国河流的榜单上,都当之无愧地应与长江并列第一。
对于黄河,我们一直苦于将其流量和长度同其他世界级的大河比较,她既非最长也非最大。然而,倘若承认黄河不是天下第一,就等同于辱没了我们自己的出处。这样一来,非要比较的话,那就索性不如比较历史:谁是那从古到今生养最多的河流?谁是那被最广大的人群和最璀璨的文明叫做母亲河的河流?谁是那被一个国家民族无异议地视做魂脉的河流?
“中国川源以百数,莫著于四渎,而河为宗。”
黄河,古又称“河”,同“江”一样,“河”字在受造之初魅力标签黄河在宁蒙河段很平静,灌溉着两岸的农田,造福当地的人民,因而有“天下黄河富宁夏”的说法。这里物产丰富,“无水是荒漠,有水成绿洲”,有“塞北江南”之美称。黄河水给这里的工农业生产创造了极好的条件。
的使命也只是为这一水体命名,表示一个具有独特自然意义和丰富人文内涵的天文地理事物。虽为经典,但同时错误又极多的《尚书·禹贡》一本正经地写道:“导河积石,至于龙门。”至于“黄河”这一具备了色泽描述的词条,在《汉书·地理志》才首度出现,并且是作为一个偏正结构的名词性词组出现的,但是这一词组很快在人们广泛地流传使用中获得了极大的生命力,以至于取代了原先单独的“河”字。
从称呼的流变中,我们也似乎容易推测得知,黄河在文字记载的历史开始的时候,也许其颜色并不是黄的,至少当时的人们还不认为这条河的水流混浊到了非要在“河”字前面累赘地加上一个“黄”字才能使表达准确并且解气的地步。是的,这条河流最初的时候在关中、晋陕流淌时穿越的是一些美丽的温带森林,在这片林区生长的是一些需水经济型的树木,比如杨树、桦树、栎树、油松、云杉和一些带棘刺的灌木,在树林之间则是一些具有良好蓄水和固沙性能的草皮植被。打这样的地方流过,黄河是没有道理带起太多泥沙的。
然而,这也只是想象而已,似乎我们还可以凭借那样的文字追溯自己的祖先们在这条河流边上踩下的足迹,那些让人在骄傲之余又难以掩藏痛心的足迹,以至于如果在今天让我们选择是否还要遵循这样的以牺牲自然换取人群发展的道路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大声地说“不”。
《孟子》里记载三皇五帝的功绩时,有一节这样写道:“当尧之时……草木畅茂,禽兽繁殖,五谷不登,禽兽逼人。……尧独忧之,举舜而敷治焉。舜使益掌火。益烈山泽而焚之,禽兽逃匿。”或许,当时的那一团壮观的火焰,烧掉的不仅仅是荒蛮,这为后代带了一个很不好的头。接着,便是周王室“同心同德”的伐木,“伐木丁丁”,于是“鸟鸣嘤嘤”不再,“河水清且涟漪”不再。等到孟子的时候,才好歹有了“斧斤以时入山林”的环保建议,但也很难受到大国诸侯王的待见。
即或是这样,对黄河中游流域生态最致命的重创还是在秦始皇统一六国以后,大量的秦国人口越过崤、函,迁居关中。
他们需要耕地,需要建材,而新建立的急于向天下人炫耀的王朝也要大兴土木地为活人和死人搞建造。于是,片片的林木被应时地砍倒,派上各自的用场,空出来的土地也很快被田野和村镇填充上。森林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在它“活着”的时候这只是一片树林,以缓慢的速度生长着,然而一旦被收诸斧斤之下,纳为檩梁,则会变得极容易毁坏,怕风雨,怕虫蠹,也怕火。于是在项羽的一把火之后,从冒着烟的阿房宫废墟上向东望去,黄土高原比较像黄土高原了,原先木繁草荣的气象消失了,以至于不久以后,班固就把“河”更名为“黄河”了。
为黄河追溯其源流是件艰难但又愉快的事情,艰难是因为这要在青藏高原的山脉间追根溯源地寻找,在众多脉络一样的溪流中仔细地辨别哪一道更为长远,哪一道水流更大,而愉快是因为在黄河的源头区域人们会遇到天地间最好的风景,不仅令人眼目愉悦,心灵也愉悦。李白说:“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他的最独到之处就是毫不夸张地描述了黄河并予以其诗意。不错,黄河就是源于天上,一个叫做星宿海的地方。
星宿海是一片高原湖泊群落,在高原独有的明亮纯粹的阳光的映耀下,就像天上的星宿一样,故以此命名。湖泊中,以扎陵湖和鄂陵湖最为有名,是举国最大的高原淡水湖泊。沟通这两个海子的就是玛曲,藏语里面作“孔雀河”,取意其流光溢彩的河水。黄河正源的所在就在构成玛曲的两条河流——卡日曲和约古宗列曲——之间争执不下,但是前者似乎在流长和水量上都胜过了后者,所以也为大多数专家和群众所意属。
以蒙古河口和河南桃花峪为界点,黄河北区分出上、中、下游,这样的区分主要是基于地形地势和河段的水文特征进行的。或许,在中国版图的北方,最令人触目惊心的就是黄河在南北之间迂回而成的那个大“几”字。
黄河上游活跃于崇山峻岭中的一段水能最为丰富,几乎每一个峡谷中都有一个用峡谷的名字命名的大型水电站。河流在南北之间的纵向流动,给人带来的第一个惊喜就是打乱了原有的气候特征所造就的植物带和农产分布,河套平原就是这样,“百害富一套”。秋末冬初的凌汛,也是由于河道南北跨度较大的干系。
中游是黄河沙土的主要来源,受吕梁和太行一脉的影响,也颇有波折跌宕,以湍急猛烈闻名的壶口大瀑布就在此间,结下来便是人、鬼、神之三门峡,渡之则如游历三界。
下游基本上就是“悬河”段,除了东平湖至济南一段有自然的低山丘陵相依傍外,大抵就是靠高于大地的宽阔堤防来约束水流的,常有内堤和外堤的双层。
对于黄河,古来的民心所愿主要有两个,一是河定,二是河清。前一个愿望,依照现在的治黄能力和黄河本身趋于衰弱的水势,基本可以断言其在和平时期内大幅改道的可能性不大。而后者呢,似乎仍在期待中,或许也需要祈祷“人寿”才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