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靖王进宫了。”
莫离快步走进太后的内殿,急声说道。
太后起身,连着服用了三日药,果然已经精神大好,此时一听到靖王进宫的消息,立刻开心的笑了,“没错,哀家早就说过,血浓于水,如今皇上正陷入四面受敌,身为同胞亲弟,靖王又怎么可能眼见着皇上如此为难却不出手相助?”
“娘娘……”莫离看太后如此高兴,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太后一声冷喝,看着莫离的神情,心里已经隐隐有些开始担忧了起来。
“与靖王一同进宫的,还有……还有原皇后。”
“什么?你是说吟欢她也回来了?”太后神情一征,赶紧下床,“快些陪哀家前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太后走进大殿,苍凛尘赶紧走下来扶着她,轻声说道:“母后,你身子才刚刚好些,为何不在安宁宫中静养,到这里来做甚?”说完,冷冷的瞥了一眼莫离。
“皇上,这事不能怪莫离,是哀家吩咐她你这里有任何事,都要第一时间向哀家禀告,她也不过是听命于哀家,不能违抗罢了。”说完,太后转头看着跪在一旁的靖王和他身边那个一身素雅粗布衣衫的吟欢,头发只是慵懒的以一根木簪轻挽着。
小脸仍然是布着淡淡的倔强,眼神清冷,未施妆容。可是,仍然美得让人心惊,怪不得,皇儿为了她,可以做出如此惊人之举,以他的性子,以前根本就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困难的境地。这一切,终究是因为吟欢。
“母后。”苍承靖起身上前扶着太后走到一旁坐下,“皇上说得没错,你凤体欠安,应该好生歇着。”
太后冷笑着扫视了百官一眼,最后,眼神落在靖王的身上,“十五年前,大擎国面临一场巨大的灾难,足以毁国。是先皇顶着天下所有人给他的压力,一人独力承担起大擎的国运江山。十年前,是一群得力的百官在先皇左右辅佐朝纲,大擎才会越发的繁荣、安定。皇上,你好好看看,若是没有眼前这些百官,便没有你苍凛尘如今的江山。”
众朝臣赶紧齐声说道:“臣等只是尽了臣等的义务。”
“哀家尚未说完,但是,若没有先皇于十五年前力排众议,大擎国哪来的朝臣?如今你们非旦没有在皇上面前出谋划策,反而一次又一次的进宫胁迫,这是何道理?”
太后冷声怒斥。
她这才转头看着苍承靖,“皇儿,你今日进宫,可是为了出征一事?”
“是,母后,所以儿臣才会恳请皇上命所有百官进殿,此事事关重大,总不能我们兄弟二人关上门就能说了算了的。”
太后欣慰的点了点头,“说得没错。”便以眼神示意苍承靖赶紧向百官说出他的意思。
苍承靖点了点头,走到台前,“皇上,臣愿意带兵出征,不过,臣有两个条件。第一,这次鲜军作乱,共分为西北和关外两处,臣无分身之力,需要与皇上你一起出兵。同时攻打,方可以最快的速度将敌军击退。鲜军向来狡猾,臣也是怕他们会在一处吃了败仗,却在第二处卷土重来,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大擎的江山,向来都是有能者居之,如果此次我能得胜,还请皇上你禅位让贤。”
“你……”
“承靖。”
太后一声怒斥,猛然拍案而起,“哀家一直以为你是好心进宫来帮你皇兄,没想到,你居然是想趁机夺位?真是混帐东西。”
苍承靖冷冷的扫了太后一眼,“母后言重了,儿臣并没有夺位,只是希望皇上能够看得清楚形式,论行军打仗,他毫无经验可谈,论起处理政事,本王自认绝不输他。既然皇上昏庸无能,自当让贤才是。不过……如果你们不答应也没事,你们还有时间考虑,不过不要太久,因为相信不出一个月,鲜军就会攻破关外要塞,到时候,整个皇城都会落入鲜狗之手。”
太后看着苍凛尘,见他的神情,难道,苍承靖所言确实属实?大擎的江山已经危险到了此等地步了么?
苍凛尘快速的扫了一眼吟欢,又是这个女人?她何时会和靖王在一起?莫非,这次的事,又是她的手笔?“皇弟,你不顾江山存亡,百姓生死,也要与朕争夺这个江山么?”
“臣只是区区一个靖王,人微言轻,有何能力去打鲜军?皇上若是为难,臣弟告退便是。今日烦扰到诸位,真是抱歉。”说完,苍承靖就要拱手告退。
“皇上。”大臣齐齐跪在地上,“皇上,请为大擎的江山,百姓的安危着想啊。”
关外的战事早就已经节节败退,事实也确实如靖王所说,不出一个月,大擎的皇城必将沦陷。
苍凛尘双拳紧紧的握着,眼神再次落在吟欢的身上,却只见她始终垂着眸子不发一语,清冷的眸子里透出阵阵的寒凉与陌生。
“好,朕答应你,说你的第二个条件。”
苍承靖仰天一笑,“皇上果然仁德,心系百姓。臣的第二个条件是由吟欢来说,自然,皇上你就算要将她关入冷宫,也要答应她的条件方才可以。”
“说。”这个字,是从齿缝中说出,他的眼神凌厉,露出杀气。
吟欢这才缓缓抬头看着苍凛尘,靖王向后一挥手,立刻上来两个侍卫,抬头一具尸体放在殿上,众人皆发出倒吸气之声,吟欢蹲在尸体旁边,轻轻的掀开盖上尸体上面的白布,眸光直视着苍凛尘,“一,我要你替萧剑风光大葬,并在他的坟前磕头谢罪。二,我要你朝令夕改,废紫烟,我要再当皇后,三,我要你在全天下人的面前说出夜行欢的身份,并封王拜相。”
“夏吟欢。”苍凛尘看清楚尸体是萧剑,心里涌起的悲伤还没来得及压下去,便被她的三个条件狠狠的击伤了,“你有何资格?你与夜行欢的事,已经天下人皆知,你们所做的丑事,论罪当诛,朕是念在你们曾经救过朕的命,才对你们放轻了罪责,你现在居然斗胆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朝堂之上不说,还敢诸多要求。”
“朕如果不答庆呢?”
“现在的你很清楚,你根本就没资格给我讲条件!”她轻蔑的一挑眉,“靖王曾经多番劝解过,要打鲜国,夜行欢便是最能胜任之人,可是,你为了一己私欲,居然一意孤行,丝毫不将大擎百姓的生死放在眼里。至于我与夜行欢,是否清白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为了搏你的红颜一笑,居然敢拿整个大擎上下与你当赌注,冤枉我二人,果真是可笑至极。
还有他……”吟欢说完,手指直指着地上的萧剑,“他生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与你情同兄弟,可是,他却是死在一口枯井之内,毫无尊严。”吟欢说到这里,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你拿什么来还萧剑一条命?”
“萧剑的死根本就与皇上无关,你在这里口出狂言,不过就是为了要替你的相好出头,你休想要能威胁到皇上。”紫烟喘着气跑来,自然的挡在了苍凛尘的面前,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他想起了当初的吟欢,无论何时,她都会将他护在身后,可是现在,这个怒目横视,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了的人,真的还是当年那个夏吟欢么?
太后猛的起身,朝着群臣怒斥一声,“你们全都给哀家退下。”
大殿之上,很快就只剩下五人,吟欢颤着唇不敢去看萧剑的尸体,她就是为了保护眼前这个男人,而害了萧剑的性命,她错了。为了能找到萧剑,她前去找靖王,还给他提出了一个他永远也无法拒绝的‘价钱’。只是没想到,她费尽了心思,找到的,仍然只是一具尸体而已。萧剑,再也回不来了!
抬头,隔着泪眼,苍凛尘与紫烟相偎相护的姿势重重的痛红了她的双眼,突然不受控制的从怀里掏出萧剑的那把匕首,对准了苍凛尘的胸口,语气不善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要了你的命。”
“吟欢。”太后一声急呼,眼前阵阵的发黑,这件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吟欢的口气越强硬,苍凛尘的心便越痛,这种痛来源于一个陌生男人,那个男人甚至连他脚趾都算不上的男人,苍凛尘忍住心痛,表情甚是厌恶,“杀了朕,你仅是你,就连夜行欢也要与你陪葬,算起来,朕不吃亏。”
吟欢冷笑一声,手中长剑灵动的在空气之中挽起一朵剑花之后,便势如破竹的向苍凛尘刺去,苍凛尘的武功远远在夏吟欢之上,这场刺杀大家并不担心皇上安危。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苍凛尘竟然不躲闪,他就这样注视着夏吟欢,那眼眸之中深藏着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情愫,夏吟欢自然看不到。
等到那带着寒光的长剑刺入了苍凛尘胸膛的那一刻,众人才回过神来,紫烟朝着门外大喊道:“来人啊!护驾!夏吟欢行刺皇上。”
出乎意料的,苍凛尘紧抿着嘴唇,低声道:“不用。”
夏吟欢脸上没有任何血色,眼神更是枯寒,“你动他一下试试看!”
“直到刚刚朕才确信,夏吟欢,你果真是绝情绝义,你对任何一个男人都能有如此大的动静,但是你从头到尾没有问过朕一句……为何会废了你……你对朕……果真已经无情无义。今日这一刀,便是还你当初的救命之情,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苍凛尘的嘴角有血滑下,胸前那柄匕首也并未拔去。
夏吟欢突然仰天笑了,笑的有些累了,猛然转过头,眼角带着刚刚还未消退的泪,眼眸绝情而狠厉,我夏吟欢不过只是你的玩物!何来恩义?普天之下唯独帝王最无情,我才早就该看明白!”
“如果皇上你考虑好了,请派人到靖王府给臣说一声便是,臣随时可以出兵前去平乱。”苍承靖似笑非笑的说完,拱手带着吟欢一起退下。
苍凛尘拔去了胸中长剑,想喊些什么却眼前一黑,最后时刻回荡在脑海之中的,是夏吟欢那一抹狠厉的眼神以及那句“普天之下唯独帝王最无情,我才早就该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