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幼时被卖到青园,唐婉就再没走出过那里,关于外界的讯息全来自宾客。如今走在这鳞次栉比街道中,她努力翻寻着幼年的记忆,试图驱散繁华背后的陌生感。却不想儿时的悲苦竟如此深刻,逐渐地冲淡逃出青园的喜悦。
“吴公子只说去乡下闭关待考,并未告知确切去处,离科举尚有十几日,我该何去何从?”唐婉心里突然感到,离开青园后,面对巨大临安城,自己如同无根飘萍失去了所有方向。只能跟在好奇得好似小孩般四处张望的陈柏身后。
走在这奇幻的城市中,陈柏才发现青园不过是一处古代建筑群。真有点前世从故宫出来看现代京城的感觉。
不过,这里的高楼大厦不是钢筋混凝土而是砖木结构,建筑风格也是古风,如此奇妙的建筑看得陈柏匪夷所思。
高耸巨大的楼阁他们是如何解决结构强度的?难道和青园的喷池一样,用的是阴阳家法阵?还有这满城五彩斑斓绚丽夺目的灯火,简直和现代城市夜景不相上下,可是从未见过电杆电线之类的东西,他们又是用什么来提供照明的?该不会也是用仙家法术吧?
实在想不通,陈柏转过身去,指着远处硕大的红灯笼,向唐婉问道:“那用什么制成的,比起青园里的灯笼要明亮许多了,为什么青园不用呢?”
“可能是墨家奇造术所制吧。”唐婉也不太懂只得猜测道:“青园所有皆循古制,这些东西都我都没见过,材质更不晓得,”
“墨家不是机关术吗?咦,原来我还以为阴阳家只是个偶然,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墨家,那其他百家呢?莫非它们都成了修行流派?”想到此处,陈柏马上问道:“你听说过儒家,道家,兵家,纵横家,医家,法家吗?
唐婉奇怪陈柏怎会提出孩童般的疑问,可瞧着他认真地神情,还是如实答道:“当然!”
刚说完,就见陈柏用手拍着脑袋,嘴里不停地念叨:“我怎么没想到,怎么没想到呢,实在太大意了!”
正当唐婉不解陈柏为何突然变成这样时,又听他问道:“它们都是做什么的?”
“修行。”
“不对。我是说它们修行起来都有什么特点?”
对于修行唐婉知之甚少:“我只清楚医家善炼药,其余的不甚了解。”
听到唐婉的回答,陈柏有些失望,不过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其实,都怪当初自己大意,刚开始觉得修行就是练武也就没放心上,后来见识过乔瑶的法术,问唐婉,她说自己是凡人不清楚,便以为修行是很隐秘的事情。没想到修行已经深刻地影响着大众的生活,而且还分为各种流派。
此时,刚巧有大型花车迎面驶来,陈柏立即被它的外形吸引住了,四个精雕细琢的亭子相连,仿佛一小段长廊,周围全蒙着轻纱,上面既有山水画卷,也有书法写意。更重要的是朦胧中,几个身着裸露的女人,正在里头妖娆起舞。不过,等花车离去,发现它居然是离地几尺浮空而行时,他那点色心早被到震九霄云外了。
“果然是个登徒子,都以远去还恋恋不舍。”唐婉看着目瞪口呆的陈柏不屑道。
“这就是修行世界的文明吗!”直到花车消失在视野里,陈柏感叹道。等回过神来,发现街上路过的行人对自己指指点点,连唐婉眼神中都带着鄙视,当即悔悟道:“被当作土包子了。不行,以后再看到稀奇古怪的事物,不管多神奇,都要装作镇定。实在太震撼的情况下,可以酌情惊讶。”
“我看不懂招牌,周围如果有酒店,不对,是客栈。你要提醒我,不然我们只有露宿街头了。”陈柏装作没事般说道。
“这里哪有客栈啊。”唐婉将脑袋埋更低。
两人从逃出来走了不久,就见到几座青。楼,上面站满涂着胭脂花粉的姑娘,不停地向楼下的人群招手。他也不奇怪,反正青园附近还能是什么地方。只是有点失落,那些姑娘对自己好像没什么兴趣,和东苑的姑娘们想比落差实在太大。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穿着打扮古怪的原因,等看到街上的男子望着身后低头行走的唐婉发呆时才恍然大悟。
坏着一丝炫耀的心情,他仔细观察周围的人群,果不其然。女人见到唐婉似失了水分的花朵瞬间枯萎,男人却如同打了鸡血死瞅着不放,还有好几个,要不是陈柏露出狠色,估计会像狗皮膏药般粘着不放。
直到粉脂味渐淡,周边多是清雅酒楼,他见天色已晚,才想起找个客栈休息。
听到唐婉这么说,他心中泄气道:“临安城也太大了,还没走出红灯区吗?唉,都是同行出身,干嘛非得找正经客栈。”
……
……
过了半个时辰,站在一座三十几层高的巨大楼阁面前。陈柏远望下大厅里的装饰,然后转身问道:“这家行吧。”
“‘同福客栈’的大名,我在青园也有所耳闻。”唐婉点头道。
“名字真俗,都烂大街了。”
陈柏腹议下就领着唐婉进去。
“服务员,开……”见到是柜台里是个老头正在算账,忙改口到:“掌柜,来两间上房,要最好的。”
掌柜瞧眼陈柏便低下头边看账本,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本店只供中原人士入住,其余一概不……”
“叮。”陈柏从杨小侯爷的钱袋里掏出一枚钱币弹过去:“两倍价钱,还有我是大周国人,只是遭了番际遇才变成这样。
从唐婉那里得知,这种如同缩小版京奥会奖牌的金镶玉钱币,一枚的实际购买力大约是前世的十几万后。陈柏心中大叹道:“杨小侯爷真大方,作为主要观众,一出卖老婆的戏份,就给了几百万的票房。当时真该掉丢所有节操,将他拔个精光再走。”
掌柜麻利的接过钱币,对着灯光一照,钱币中间的玉璧里立刻显出个气质卓然的美人来,心中暗想道:“吾皇登基不久,这新铸的大钱只在贵人间流通,而且他身边有绝色女子相依,看来此人身份不低。”
“老朽真是瞎了眼,竟看不出是贵客光临,还请多多包涵。”掌柜立刻陪笑道:“小七,你个兔崽子,快领贵客去顶楼厢房。”
一旁正打瞌睡的小二顿时惊醒过来,连口水都未擦去连忙俯身跑过来。
“这位贵客您请,本店顶楼厢房不仅装饰精致,布置奢华,还可远眺临安夜景。尚若有事吩咐,只需按下床头木钮,时刻有人听您差遣,绝…对…包…您…满意!”
口齿伶俐的小二自从抬头看到唐婉,嘴巴就不停打哆嗦,最后两个字费了好大气力才说出来。讲完后更是呆在原地形同木鸡,不知该干什么。
“没用的饭桶,一边呆着去。”掌柜跑出来,一脚踹到小二屁股上,拱手歉意道:“还请贵客多包涵小店无用的下人,老朽这就亲自带路。其实莫说他了,老朽若少个几岁,也会被女客官的天仙容貌给折服。”
“掌柜谬赞了,小女子怎抵得上天仙。”唐婉开口道。
三人走到楼口一间精致的小房里,掌柜按向墙壁上符文,房门便缓缓关上。
“这是电梯吧。看起来没什么特别。”陈柏正等着研究它的原理,就听到掌柜说到。
“老朽经营同福客栈数十年,观人无数,姑娘这等清新脱俗的容貌气质,恐怕声明远播的‘青莲’唐婉也未必比得上。”
陈柏心里只夸掌柜有眼光,同时还想听唐婉怎么回答。
“她不过是个苦命女子罢了,值不得世人仰慕。”唐婉自嘲道。
“哎,也是。听说她被嫁给个卑贱之人,那及得上姑娘你啊。”掌柜叹气道。
“才夸你有点眼光,马上又老眼昏花了。“
本想开口狡辩几句,只见房门徐徐打开,眼前事物与大厅截然不同,陈柏心中吃惊道:“这么快,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用了传送法阵?”
陈柏很想呆在里面探个明白。可惜,掌柜以跨出去说道:“顶层到了,开着房门便是两位贵客的厢房。天色已晚,老朽就不打扰了。”
刚才错过机会,这次陈柏仔细盯着,等掌柜进去关上门后,看到那一闪而过的白光,才肯定是用了法阵。
来到厢房前。
“今天够折腾的,快去休息吧。”陈柏对唐婉说道:“出事叫我,我就住旁边。
唐婉点下头便走进厢房,房门也随之自动关上。
“这世上的人真有病,青园那种落后的地方,竟当成高档娱乐场所。”相比他人的价值观,陈柏对能自动开关的房门更感兴趣,可任凭自己进进出出,房门却丝毫没有动静:“难道坏了?不会吧,就不能给研究机会?”无奈之下,只得用手拉上房门。
陈柏进屋坐到窗户前,望着灯火辉煌的临安城,他决定明天就去大周国院,因为只有那里会招募普通人士教授修行。虽然知道自己条件无法参加所谓的‘仙举’考试,但经过今天的见闻,他早已下定决心,不管使用任何方法都要进去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