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即今天的北京。西周初年,燕侯吞并了蓟侯的土地。后来,蓟城(今北京广安门以北和白云观一带)在燕国地位越来越重要。大致到春秋中期的燕襄公时期,蓟城就取代了燕国古都董家林(今北京房山县琉璃河镇东的董家林村周围),成为燕国都城。公元938年,契丹人在得到后晋石敬塘所献的幽云十六州后,把幽州(治所在蓟城)升为五京之一,称南京,1012年改称燕京。这就是燕京之名的由来。
“燕京八景”的说法最早出自金章宗明昌年间(1190~1196)。由于承平日久,国家富强、安定,朝野上下渐开奢靡之风。金章宗在京郊进行大规模修造,并经常游幸品题。西山许多名胜,多与金章宗有关,如“西山八院”等。自从北宋画家宋迪以潇湘风景写平远山水八幅,世人视为“潇湘八景”后,文人们习惯用“八景”、“十景”状写、题咏地方风景,如“临川八景”、“吴江八景”、“西湖十景”等等。
燕京八景(后又称北京八景或燕山八景),指的是居庸叠翠、玉泉垂虹、太液秋风、琼岛春阴、蓟门飞雨、西山积雪、卢沟晓月、金台夕照这八景。这是金朝时的名称。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除了居庸叠翠和卢沟晓月外,其余六景已众说不一了。
居庸叠翠
居庸山(即今军都山)在北京昌平县西北,为太行八陉的最北陉。山上有关,即居庸关,是万里长城的重要关口。关城屹立在南口北面,两旁高山夹着一条长达15公里的溪谷,名叫关沟。居庸山峰峦起伏耸叠,草木葱郁,时见山花烂漫。站在关上,四望满目青翠,有如碧波跌宕,雄伟秀美。
居庸风光不仅旖旎动人,还能唤起人们建功立业的雄心和游子思乡之情。元代陈孚《咏神京八景·居庸叠翠》诗云:“断崖万切如削铁,鸟飞不度山石裂。嵯峨老树无碧柯,六月太阴飞急雪。寒沙茫茫出关道,骆驼夜吼黄云老。征鸿一声起长空,风吹草低山月小。”陈孚笔下的“居庸叠翠”并不那么赏心悦目,却体现着它粗砺、荒凉、旷远的一面。倒是明人许翰的《居庸叠翠》一诗的描绘较为符合人们对这一景致的想象和理解:“山带孤城耸半空,势凌恒岳远相雄。万壑烟岚春雨后,千峰苍翠夕阳中。关门直拱神京壮,驿路遥连紫塞通。自是中原形胜地,常时佳气郁葱葱。”诗中流露出由衷的赞美之情。
玉泉垂虹
“嶂雾岩云涌玉泉,长流未似瀑流悬。声惊素练鸣秋壑,光讶晴红饮碧川。飞沫拂林空翠湿,跳波溅石碎珠圆。传闻绝顶芙蓉殿,犹记明昌避暑年。”明代邹缉的《玉泉山》诗恰切地展现了“玉泉垂虹”这一美景。玉泉山有三个石洞:一个在山的西南,洞口之下,有泉成潭,潭深莫测;一个在山南,泉水自山间流出,“鸣若杂佩,色如素练,澄泓百顷,鉴形万象,莫可拟极”;一个在山根,有泉涌出,其味甘冽。洞门刻有“玉泉”二字。由于山上的泉水逶迤曲折,其流若虹,故曰“玉泉垂虹”。金章宗命人把玉泉山的泉水引到金山(今颐和园的万寿山)底下,命名河为“金水河”,湖为“金海”(即今昆明湖的前身)。
玉泉山在京城的西北,山与城之间,是一片广阔的田野。明代刘大夏《玉泉道中》一诗颇能道出玉泉山一带的优美景色:“晚来联骑踏青沙,风景苍苍一望遐。几处白云前代寺,数村流水野人家。莺啼别墅春犹在,马到西山日未斜。回首不知归路远,九重宫殿隔烟霞。”
玉泉山上,有过许多古迹,如望湖亭、华严寺、观音庵、吕公祠、金山寺、芙蓉殿、昭化寺等等。其中芙蓉殿为金章宗行宫,昭化寺为元世祖所建。所以,“玉泉垂虹”一景不仅指玉泉泉水,而是玉泉山总景观的概称。
清高宗弘历(即乾隆帝)曾写了《玉泉山天下第一泉记》。
这位风流皇帝每到一处名泉,都要命令侍从用特制的银斗称量泉水的轻重。称量的结果,除了塞上伊逊水和玉泉水同是斗重一两外,济南珍珠泉、扬子金山泉,还有惠山、虎跑、平山、清凉山、白沙、虎丘、西山碧云寺等处的泉水都分别一斗重玉泉水二厘至一分不等。玉泉水质轻而味甘甜,因此,乾隆帝将玉泉定为“天下第一泉”。清代皇宫的饮用水,都由这里运去。乾隆帝认为“玉泉固趵突山根,荡漾而成一湖者”,诗人们把它比作“飞瀑之垂虹”并不准确,因此将“玉泉垂虹”改作“玉泉趵突”,并刻立石碑,竖立在玉泉山静明园里。
太液秋风
金中都内,有大型御苑琼林苑(在宫城内)和同乐园(在宫城以西,又称西苑、西园,在今广安门外大街以南一带)。同乐园中有大湖多处,湖中多有小岛,通称“十洲三岛”。这些湖与琼林苑内的鱼藻池(今广安门外青年湖钓鱼池及游泳场)有河道相连,统称为“太液池”,也称为“西华潭”。太液池内外建筑物很多,如鱼藻殿、琼华阁、端明殿、蓬莱宫、长春宫、蕊珠宫等等,还有柳庄、杏村、方壶、瀛洲、琼田、县圃等景点。金朝皇帝可以乘“翔龙舟”遍游各湖,尽情赏玩。金代朱澜有《宫词》一首,描写了太液池的美景:“太液芙蓉上下天,秋波澹澹白生烟。采莲宫女分花了,笑把兰篙学刺船。”
金亡后,琼林苑曾被元朝官僚作为私人园林,后来逐渐荒废。至于同乐园中湖泊的遗迹,近半个世纪前,人们还可看到水坑多处,今天已经不复存在了。
元朝修建大都新城,将金朝北苑白莲潭的南部水域(今北海和中海)改名为太液池,于是“太液秋风”景名被人附会到白莲潭上,并更名为“太液秋波”。到了明代,又演变成“太液晴波”。《燕山八景图诗序》说:“太液池在城之右,东瞰琼华岛,而西、北、南三面极深广。芰荷菱芡,舒红卷翠,鱼跃鸟浮,上下天光,真胜境也。东南有仪天殿,中架长桥以通往来。又有土台,松桧苍苍然,天气清明,日月漾,而波澜涟漪,清彻可爱,故曰太液晴波。”清代又恢复“太液秋风”的名称,经过乾隆帝的反复题咏,算是最终确定下来了。
琼岛春阴
金代的琼华岛有两个:一个在御苑同乐园内,又叫琼花岛,岛上有琼华阁。1212年冬蒙古军攻城时,琼华阁和园中其他建筑物如绛霄殿、翠霄殿等曾被拆毁,作为柴薪之用。元人王恽《西苑怀古和刘景融韵》一诗有“行殿基存焦作土,踏锥舞歇草留茵”之句。另一个在万宁宫(又称大宁、寿宁、寿安,为今北海以东的一组建筑群)西侧白莲潭中。白莲潭有两个岛,一南一北,一小一大,相距很近,南小岛为长松岛,北大岛即是琼华岛。当初,金章宗即位之年(1189),即是铁木真得到蒙古贵族拥戴开始称汗之时。铁木真在统一漠北草原的过程中,曾经臣服于金王朝,并借助金朝的力量打击过他的世仇塔塔儿部族。面对蒙古族的崛起,金朝统治者是有所警惕的。蒙古境内有座山,“石皆玲珑,势甚秀峭”。据说金朝有个能望气的人,他说这座山有王气,金章宗便派了许多人,又凿又挖,将土石运到中都城东北,积累成山。又在周围开挑海子,扩大湖面,引玉泉水和金海(今昆明湖)水汇入高梁河,扩大白莲潭水量,在岛上栽植花木,营构宫殿(如广寒殿等),命名为琼华岛,作为皇帝游幸之所。岛上的太湖石,则多是汴京(今开封)遗物,原属北宋皇家园林“艮岳”,是宋徽宗时起“花石纲”,从太湖中采集来的。金亡北宋,掳徽、钦二帝,这些太湖石又被运至金中都。
“琼岛春阴”一景当在白莲潭的琼华岛上。因为同乐园里的琼华岛不过是“十洲三岛”之一,没有特别突出之处,另外也没有两大景(与“太液秋风”)局促一处的道理。琼华岛“石磴阴洞,萦纡蔽亏,乔松古桧,深翳森蔚”。元人陈孚有诗“一峰亭亭涌寒玉,露华不堕瑶草绿”,难怪有“春阴”之名。而金人史学《宫词》“薰风十里琼华岛,一派歌声唱采莲”,则写出了金朝皇帝游幸时的热闹景象。
1162年,元世祖忽必烈修整琼华岛,作为驻跸之所,并改名万岁山,又叫万寿山,俗称大山子。马可·波罗描绘说:“世界最美之树皆聚于此。君主并命人以琉璃矿石满盖此山,其色甚碧,由是不特树绿,其山亦绿,竟成一色,故人称此山曰‘绿山’。”
明代,景名被文人们改为“琼岛春云”。《燕山八景图诗序》说:“山之上常有云气浮空,氤氲五采,郁郁纷纷,变化翕忽,莫测其妙,故曰琼岛春云。”明人杨荣《琼岛春云》诗:“仙岛依微近紫清,春光淡荡暖云生。乍经树杪和烟湿,轻覆花枝过雨晴。每日氤氲浮玉殿,常时缥缈护金茎。从龙处处施甘泽,四海讴歌乐治平。”
到清代又恢复原景名。乾隆帝于1751年书写“琼岛春阴”四字,立碑绿阴深处,又作诗咏叹,内有二句:“琼华瑶岛郁嵯峨,春日轻阴景色多。”描写十分贴切。今天,岛上最引人注目的白塔是清世祖(顺治帝)根据喇嘛的建议,在金广寒殿旧址上建立的,因此,琼华岛又被称作白塔山。
蓟门飞雨
蓟门,在金中都城内,距大悲阁约一里。大悲阁,又叫圣恩寺,在中都城内偏东(大致在今长椿街南口路东、十字路口的东北方)。大悲阁始建于唐代,辽圣宗开泰年间重修。一次,辽圣宗遇雨,飞速移驾圣恩寺中避雨,而蓟门离此地不远,这大约是“蓟门飞雨”的来由。金朝时,蓟门、大悲阁一带是中都最繁华的地区,酒楼茶馆、歌台舞榭,比比皆是。元人陈孚对飞雨景象的描写是:“黑云如鸦涨川谷,云涌电跃风折木。半天万点卷海来,森森映窗如银竹。凤城无数笙歌楼,珠帘半卷西山秋。谁知羁客家万里,一灯正拥寒衾愁。”这是作者特定心境下所看见的景象的再现。通常,此景给人的印象应该是“平野荒荒接蓟门,淡烟疏树碧氤氲”,难怪明初杨荣等人唱和时改为“蓟门烟树”了。
自从明人蒋一葵在所著《长安客话》中把“蓟门烟树”附会到德胜门外元代土城遗址上之后,后人就一直沿袭这种误解。其实,明初姚广孝曾作《蓟门》诗云:“云树依依接远丘,时看飞雨洒征裘。不知铜马坊何在,惟见桑干水自流。”
杨荣《蓟门烟树》诗也有“十里清阴连紫陌,半空翠影接金台”之句,李东阳《蓟门作》有“路迷南郭将三里”之句。南郭,即南城,金中都旧城。金台,即黄金台,在大悲阁东南隗台坊内。铜马坊也在中都城内,隗台坊东面。在蓟门,可以看到桑干河。这一切,加上中都城内还有蓟宾坊、南蓟宁坊、北蓟宁坊等坊名,都反映出蓟门应在金中都城中。尤其是解放以来的考古发现,证实了燕国蓟城故址在今北京城区西南部。那么,把元大都土城西北角遗址说成是蓟门,只能是一种误解。
西山积雪
“时值隆冬,快雪时晴,闲游眺望,景物凄清。树木村庄改旧容,最可美,西山一带林壑美,得了这天公戏玉散琼英,远望如银。银世界,点缀出崎岖险峻白云峰,仿佛梨花开遍岭,摩天峭壁列如屏。浅淡夕阳衔远岫,断云归去倚苍松。采薪樵子如归也,荷笠应由鸟道行。真正是,八景之一拱卫神京。”
这是清代《升平署岔曲》的“西山晴雪”唱词,展示了一幅奇丽的雪景。
西山为太行山支脉,因居于京城右辅而得名。辽、金以来,历代帝王在西山兴建了不少建筑物。西山的自然景色很优美,“春夏之交,晴云碧树,花香鸟声,秋则乱叶飘丹,冬则积雪凝素,信足赏心,而雪景尤盛。”“值大冬初霁,凝华积素,若屑琼雕玉,千岩万壑,宛然图画。”看来,西山是雪霁时景色最美。明代杨荣等就把景名改为“西山霁雪”。
“西山晴雪”之名并非清人所始创,元代鲜于必仁及无名氏都有散曲作品《双调·折桂令·西山晴雪》,清人弃“霁雪”而沿用“晴雪”。乾隆帝咏此景有“万壑晶光迎晓日,千林琼屑映朝晴”之句,写来境界开阔,给人以一种光辉灿烂的感觉。
卢沟晓月
卢沟桥在北京市西南,与广安门相距15公里,本名广利桥,建于1189~1192年,它不但在金朝建筑史上,而且在中国桥梁史上也是不可多得的杰作。
1188年,金世宗以卢沟河为使旅往来之津要,令建石桥,但桥未建而世宗去世。第二年,章宗即位,再申前命。1192年,桥建成,初名广利桥,俗称卢沟石桥。
卢沟桥全长266.5米,是华北最长的古代石拱桥。有11孔,桥宽7.5米,桥高约10米。桥面用石板铺砌,两旁有扶手石栏,各用石柱140个,柱高约1.4米,内嵌石板为栏。桥下为石墩,靠上游的一面,成尖嘴形,以便分水破冰。桥孔呈圆拱形,桥墩左右也各有一拱,桥面的载重通过圆拱传至桥墩,由各拱共同负担,这是“连续桥”的一大优点。这种由多拱组成的桥从形式上分类也称“联拱桥”。
卢沟桥建成后,在元、明、清三代均
有修葺,元朝在桥上修了过街塔,清代立了碑亭。金、元所修廊、塔今已不存,清代所造碑亭依然矗立桥头。石桥建成后,不仅便利了交通,而且成为京城一大景观,自金朝起,就有“卢沟晓月”之称。元朝以来,吟咏石桥的诗篇更是史不绝书。元人蒲道元称:“卢沟石桥天下雄,正当京师往来冲。”明王英诗:“曙色微涵波影动,残光犹带浪花流。”近代,卢沟桥又因发生了日本侵华的“七七事变”而名闻中外。
卢沟桥修建至今已有800多年历史,虽经历代修补,但桥身、桥基和大量雕刻仍是金代原物,并仍有较大的承受能力。1975年,北京市文物、交通运输、市政设计、基建等部门,共同对该桥进行了载重科学实验,400多吨重的超限大件平板车,安全通过了这座古桥,再一次显示了中国古代劳动人民在桥梁建筑方面的智慧和创造力。
卢沟桥充分体现了金朝人民在建筑方面取得的卓越成就,在中国建桥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卢沟桥以东200米即为宛平城,原名拱极城。该城修建于明崇祯十三年(1640),是当时全国最小的城池。宛平城建有高大的城墙、坚固的城堡、威严的城门。该地区虽然地域狭小,但古建筑,特别是古寺庙众多,除城墙等高大建筑外,较为著名的古建筑有:宛平城东门外北侧的龙王庙,南侧的药王庙,卢沟桥南侧的河神庙,西侧的大王庙,北侧的迥神庙以及宛平城内的兴龙寺、观音庵、城隍庙、马神庙、九神庙等数十处。这些建筑大多修建于明代及清朝前期。1937年7月7日,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是从这里开始的。日军大举进攻卢沟桥和宛平城,除卢沟桥依旧傲然挺立外,该地区数十处古建筑被毁,个别幸存者亦已千疮百孔。
卢沟桥的附属建筑有东西两廊,而最负盛名的是它的石栏狮柱和柱头上的石狮。柱头上的石狮数量多,雕琢艺术极高。狮子有大有小,有动有静,神态各异,民间有“芦沟桥的狮子—数不清”的歇后语。1962年,经北京市文物工作队调查,石狮数量之谜终于揭开,全桥柱头石狮共486个。蹲坐在桥东端石栏杆尽头的两只大石狮身长1.73米,高0.9米,重达3吨,而爬在大狮身上的许多小狮子却只有0.2米长短,对比十分鲜明。大狮雄伟,小狮娇憨可爱,展示了金代工匠高超的雕刻艺术水平和丰富的想象力。桥西端则有两只石象,它们用头部顶住了最后的石栏杆,造型拙朴风趣。桥畔还有石碑两座:一座记载着清康熙三十七年(1698)重修卢沟桥经过,另一座为乾隆帝书金章宗所题“卢沟晓月”四字。
金、元以来,卢沟桥一直为京师交通要道。桥两端多有旅舍,行旅之人,往来络绎。明代邹缉《卢沟桥》一诗描绘了“卢沟晓月”一景:“河桥残月晓苍苍,远见浑河一道黄。树入平郊分澹霭,天空断岸隐微光。北趋禁阙神京近,南去征车客路长。多少行人此来往,马蹄踏尽五更霜。”
人生旅途中的种种境遇,无不化作强烈、复杂的意绪,融入这一苍茫的景色中。
1937年7月7日,驻守卢沟桥的中国守军与日本侵略军展开激战,打响了全面抗战的第一枪,使卢沟桥在现代中国具有了特别的地位和意义,从而蒙上了更为厚重的历史色彩。
金台夕照
金台,即黄金台,也称燕台。《史记·燕世家》记载:燕昭王即位之时,是在齐国破燕两年之后。燕昭王与郭隗商议,准备招纳贤士,以图雪耻。郭隗献计说:大王要想招贤,不妨先从我开始。只要您能尊崇我,那么,比我强得多的天下贤士们就会不远千里而来。于是,燕昭王尊郭隗为师,为他修筑宫殿。果然,贤士们争先恐后前往燕国。到了东汉,孔融《论盛孝章书》中才开始说昭王筑台。在《上谷郡图经》中,首次出现“黄金”之名。南朝宋鲍照《代放歌行》中也有了“岂伊白璧赐,将起黄金台”之句。
黄金台到底在哪儿?《上谷郡图经》说是在易水(在今河北易县境内)东南18里;南朝梁任《述异记》又说在幽州燕王故城中,当地人叫作“贤士台”、“招贤台”。明刘侗、于奕正《帝京景物略》说:“今易州易水边二黄金台,都城朝阳门外东南又一黄金台。三黄金台者,岿然皆土阜。”明末清初人孙承泽《春明梦余录》和《夭府广记》都说:“黄金台在城东南一十六里。又一曰小金台,在府东南一十五里。”清于敏中等编纂的《日下旧闻考》则引《燕山八景图诗序》说:“金台有三处,并在易州易水东南。去县三十里者曰大金台,今在大兴县境。去县东南十六里者曰西金台,去县东南一十五里者曰小金台。”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甚至王隐《晋书》记载燕太子丹也筑有一个黄金台。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金台夕照”一景所指的黄金台在金中都城内。元人葛逻禄乃贤《金台集》卷二《南城咏古十六首·黄金台》载黄金台在大悲阁东南隗台坊内。《燕山八景图诗序》也说:“其后金人慕其(指燕昭王)好贤之名,亦建此台,今在旧城(指金中都城)内。后之游者,往往极目于斜阳古木之中,徘徊留恋,以寄其遐思,故曰金台夕照。”隗台坊大致位于今宣武区教子胡同一带,那么黄金台也应当在这里。
八景之中,大概此景最为令人感慨。元代大儒刘因《黄金台》云:“谁知数尺台,中有万古情。”王恽《望黄金台歌》更是充满不平之气:“君不见孔子修《春秋》,二百四十有二年。燕人歃血才一见,下逮战国尤茫然。惟南声教耻不与,苦羡齐鲁多英贤。黄金不惜筑此台,当时何限郭隗才!政缘市骏售其骨,云烟转盼龙媒来。古称得士国无小,甘棠世业如天开。悲风萧萧易水暮,往事不复令人哀。昭王之名传永世,黄金高台安在哉!”
不过,他们和大多数人一样,咏的是易水旁的黄金台。但是,如果我们不过分拘泥的话,又何妨拿来理解金中都城内的黄金台所能引发的感慨呢!
“燕京八景”之说一出,即引起了文人学士们的极大兴趣。元、明以来,题咏甚多。明永乐间,一班文学之臣扈从成祖巡狩北京,在邹缉的倡议下,胡俨、杨荣、金善、林环、梁潜、王洪、王英、王直、王绂、许翰、胡广等群起响应,13人共赋得《北京八景诗》124首,并绘八景图,将诗附于各图之后,装为一卷,命名为《北京八景图诗》,实为当时一大盛事。后来又有人甚至加上“南囿秋风”、“东郊时雨”,凑成十景,李东阳就著有《燕京十景》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