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去接酒瓶,这时,一道手电的光朝着我脸上移来。因为雨丝的缘故,光线变得并不刺眼,我也没心情去遮掩,任由想要对我窥探个仔细的人打量吧。
我大口地灌下了几口酒,感觉骨子深处的热量,在缓缓燃起。我将空了的酒瓶对着旁边一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是的,我还是需要冷静,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是更加可怕与复杂的敌我斗争,我必须要勇敢面对。
但就在这时,对面站着的那几个人中间,那个女人很夸张的“啊”了一声。紧接着是一个有点老的男人很严厉地训斥道:“朱敏,这是我们自己的同志。”
那女人连忙喊了个“是”字,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他们当中走了出来,径直走到我和悟空面前。是一个不怒自威的魁梧老人,身上穿着一套没有肩章的军装,一看就知道是当地武装部的同志。他冲我和悟空“啪”的一个立正,然后敬了个军礼:“两位解放军同志,你们辛苦了。我是康达县武装部朱文鸿,你们叫我老朱就是了。接到你们派出的战士汇报后,我们就给你们所要通知的单位打了电话,然后我和武装部以及公安局的几个同志就先赶过来了。”
我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能够调整过来。接着跨前一步,回了个军礼:“老朱同志,我俩和你们一样,也是进入到这块营地不久。”
“啊?”老朱看上去有点迷糊,但紧接着又说道:“那你们应该是跟着雷团长进山的战士吧?他们人呢?难不成他们也出事了?”
“没有。他们继续深入蒙洞山区剿匪。”我回答道。接着我朝着那个最先认出我们的战士转过去:“这位同志,是你回到康达县城通知了地方上的同志吗?之前营地里面发生了什么,你给我们简单说一下吧!”
那小战士连忙站了个笔直,大声喊道:“是!”
接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再次指着我和悟空对其他几个人介绍道:“对了,他俩就是我之前路上给你们说的特别能耐的那几个干事。”
“哦!”回答这句的又是那个女人,我这才扭过头朝她望去,只见正握着手电、穿着雨衣的她,背上还背着一把木头做成的红缨枪。她很白净,脸上有着那种好像是婴儿肥的肉嘟嘟的味道,皱着眉,一副很严肃好像是电影里面女烈士的表情。高高的鼻梁,小小的嘴巴,身材也高挑,站在旁边的几个穿着雨衣的男人身边,一点都不显得矮。见我望向她,她咬了下嘴唇,接着朝我跨前一步:“康达县公安局朱敏,希望这位同志不要见怪。”
我没有理睬她,再次望向面前的小战士:“之前发生了什么,赶紧说。”
我的语气变得比较严厉,那小战士一愣,接着再次怕的一个立正,大声喊道:“是!”
原来,在今晚这场雨来临不久,这位叫做顺小六的小战士,和来换班站岗的战士们交接完,便火急火燎朝营房外面跑。这货进蒙洞后,就没拉过几次大便,水土不服的缘故。可这事,卫生员才懒得管,说只要你用力就是,还说这么多年也没见部队里面有谁被一泡屎给憋死,要顺小六自己折腾去。
昨晚晚上一个战友说会中医,热心肠跑外面给顺小六抓回了几把草。顺小六病急乱投医,胡乱熬着喝了,可昨天到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顺小六便当对方忽悠,没作数,下午继续开始接班站岗。哪知道刚站营地门口,肚子里面就开始“咕噜咕噜”乱响了,来回地放屁,把另外一个跟着一起站岗的战士都臭得要哭了。可是部队有纪律,两人在岗上,又不敢随便动弹。于是方圆几平方米,整个下午都弥漫着臭味。
到换岗了,顺小六还顾得了啥呢?也没管下着雨了,迈开步子便朝着搭的茅厕跑。进去刚一蹲下,就听见“轰鸣”的声音,好像是天上打闷雷,就那种来回“呜呜、轰轰……”却始终没有个干脆的“劈”的一声响雷出现。
顺小六没当回事,继续大便。可那轰鸣声却似乎来劲了,给人感觉好像正在一步步走进一般。顺小六便掀开茅房的帘子往外瞅。要知道当时虽然不是很晚,也就九点多。可营地里面的战士已经早早睡觉去了,毕竟那年代也没啥娱乐活动,咱部队的纪律也严格。顺小六朝着外面一看,啥都没有,营地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站岗的那些个战士偶尔来回走几步。
顺小六便笑了,朝着营地门口随意望了过去。但也就是那一眼,让他直接惊呆了。只见之前塌方位置那边的山好像动了,而且是整个山都动了,像是又一次塌方一般,朝着整个营地压了过来。黑暗中,顺小六还看到空中有着两道慑人的好像灯笼一样的微弱光源存在,伴随着黑影的袭进,还有两股雾气朝着下方喷出来,好像是蒸汽一般。
黑影踏入了营地,压碎营地中帐篷的声响,让人不寒而栗。顺小六往后倒退两步,差点摔进了粪坑。这时,营地里醒来了的战士们也都钻了出来,可当时一共留下来的也就那么三个班四十号人而已。枪响声,惨叫声,那一切在顺小六眼前根本无法成像了,因为本就暗,还有那巨大黑影来回晃动的缘故。
终于,一个声音冲他大声喊道:“那个小同志,赶紧去康达县城!要他们打电话给陆总!”
顺小六这才醒悟过来,接着朝着茅厕后跑去。跑出了几步后他忍不住扭过头来,朝着对自己喊话的方向望去。只见那边已经有几只手电被打着了。对自己发号施令的就是那位沈木人沈首长,而在他身后紧紧跟着的是那位短发黝黑的解放军女战士。
让顺小六觉得更加不可理喻的画面出现了,只见沈木人沈首长和那女战士身后,一个穿着雨衣,带着蛤蟆镜的男人张开了双臂,将他俩一把抱起。接着,他们三个人同时消失了。
“同时消失了?”我打断了顺小六的汇报:“你确定?”
“我百分之百的确定,因为我当时看到后懵了,一下忘记了自己应该去做的使命,站在那还愣了一下。紧接着看到空中的黑影像是一座山一样砸下来,砸到了他们本来应该站着的位置。看完这一幕我才扭头跑的。”
“哦!”我点了点头,然后去看我身边的悟空。悟空却侧过身子,在看他的那只猴。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去,站在营地最外围的一块大石头上面,冲着我们龇牙咧嘴。
悟空低声说了句:“这畜生发现了什么。”说完便朝着那边走去。
我连忙快步跟上,身后的其他人不明就里,也跟在我的身后。悟空最先到了那块石头位置,最后蹲到了地上。我追了过去,发现那块石头上竟然写着字。悟空这么个不识字的,人五人六地蹲在跟前,很严肃的样子,在努力装作一个认识字的模样。
我哭笑不得,随意伸手朝着身后站着的一个人手上的手电抓去。谁知道那只手电竟然往后一缩。
我扭头,发现我不自觉抓过去的,是那个叫朱敏的女公安手里的手电。见我看她,她往后退了一小步,好像我很可怕似的。可接着自己也意识到这样显得不礼貌吧,连忙又往前一步,然后将手电朝我递了过来,嘴里说道:“给你,同志。”
我有点恼火,从她手里将手电一把抢了过来。还在蹲在地上装认识字的悟空在我耳边小声说了句:“别怪人家女同志,你现在样子太吓人了。”
我愣了一下,接着意识到自己脸上有伤,吓人是自然的。便没多想,朝着石头照了过去。
悟空自顾自地大声说道:“哦!原来写着的是这几个汉字啊?”
我更加哭笑不得,他这装识字的技能也太过拙劣了。让人更加受不了的是,石头上压根就不是写着几个汉字,而是几个只有我们葬密者才能看懂的符号。悟空加入机构后,一直没有过系统的训练,自然还看不懂,但我看得懂啊。
我直起了身子,朝着营地门口望去。只见那片塌方后的陡峭山坡还在,之前那个让我们觉得异常诡异的黑洞,变得大了不少,像是黑暗中一张张大的嘴。
我拍了一下悟空的肩膀,然后冲老朱和另外几个地方上的同志说道:“袭击营地的东西逃进了那个岩洞,我们没死的战士们追进去了。你们……恩!你们留在这里吧,等待支援我们的队伍。”
说完这话,我发现那一看就知道在部队里面呆过很久的老朱脸色变了变。他冲我大声说道:“小同志,我从部队里面下来并不久,有啥用得着的地方,老骨头还挺好使的。”
我愣了一下,寻思着就我和悟空两个青壮年遵循石头上沈头他们留下的指示,追进岩洞,还真能去帮上他们什么。你们地方上的同志,又是老头,又是女人,跟着咱是闹哪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