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睡在一个担架上了,被人抬着前行着。烈日直射到我的眼睛上,让我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将眼睛眯成一条线。这时,身后一个战士大声喊道:“王干事醒来了。”
担架被放到了地上,周围几个战士激动地围了上前。我抬起身子想要坐起,可这么一动弹,可能就拉动了脸部的伤口。巨大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哇”地叫出了声。
“没事,医务兵给看了,说大问题没有,休养一下就可以了。”悟空从我身后走了过来说道,他肩膀上趴着的那只猴,也和它的猴王一样,瞪大着眼睛,一个很关切我的表情。
我只能用双手撑着担架两边的竹竿,慢慢地坐起。到这一会才感觉到自己脸上缠着几圈绷带,但都只是口鼻位置,有一只眼睛也被包住了,留了条缝,让我得以看到外面。一两根纱线伴随着我的鼻息,在我露出的鼻孔外来回飘荡,进进出出也挺忙似的。
我尝试性地张了张嘴,发现并没有扯到伤口。扭头左右看了看,发现只有十几个战士在我的担架周围站着。我的前前后后四个战士应该是给我抬担架的,担架后有七八个战士,用几根竹竿做成了一个和滑竿轿子差不多的东西,上面放着一个用帆布包裹着的圆形物品,那东西直径应该有六七米吧,具体是个啥,看他们那凝重的表情,应该也不是个什么好玩的物什。
“其……其他人呢?”我尽可能让声音大一点,但是又不至于拉扯到自己脸上的伤口。
“他们继续进入蒙洞山区深处,去搜寻刘振海匪帮。疯子和铁柱跟着呢。”悟空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我应了一声,然后从担架上站起:“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悟空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我,答非所问地回答道:“雷团给你的,说是苏联烟,够劲,算奖励给你英勇行动的奖品。”
我接过烟,可能也是因为昏迷了很久,导致思维有点缓慢,接着继续木讷地问道:“悟空同志,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悟空这才笑了,伸出手指了指前方:“我们回营地啊。”
“回营地?”我有点恼火:“就因为我受了这么点小伤,就得回营地?不成,我要继续跟着雷团进入蒙洞,完成沈头交待的任务。”
“傻小子。”悟空又从自己兜里掏出两根皱巴巴的烟来,用火柴点上,然后将其中一根从我脸上缠着的绷带的缝隙里塞了进来:“盆地战役里,我们捕捉回来的信息是——蒙洞山区里确实有巨人存在。我们看到并有交战的巨人,是比我们大上一倍的食人大块头。但照片里面映射的那种特大型生物,还是没有发现。所幸在盆地里那堆黑泥巴里面找到的生物骨骼,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我们本次任务首要目标生物的骨骼……”
悟空说到这,就被他身后一个声音打断了。只见大白从旁边的一堆草丛里钻了出来,一边走着一边还扎着裤腰带,嘴里大声说道:“你这个耍猴的能把情况交待清楚吗?小王同志,还是你白哥我给你说说吧。”
大白也没管我是否对他接下来的话题是否感兴趣,就径直从我手里把雷团给的那包烟拿了过去,自顾自地拆开拿出一根点上。当然,我那一会虽然还有点迷糊,但也还是在等着他们说个清晰的事给我听听——为啥我被他们给抬出了蒙洞。
大白将浑浊的烟雾吐向了天空,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地上一个鼓囊囊的行军包:“你瞅瞅,那个包裹里面放的是昨晚被你弄死的那大块头的手掌,就是被疯子砍下来的那个手掌。”
接着他又指了指悟空后背,我这才注意到,悟空后背上也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裹。大白继续道:“他背着的是大块头那个头颅,单说这头颅也有十五六斤,估计带回去给沈头看到,连他也会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说到这,大白瞟了我一眼,估计是想从我脸上看到一个惊讶的表情。可惜的是我脸上裹着绷带,有啥表情他也看不到,这让他有点失望。他最后指向了我们身后那个被战士们抬着的滑竿上的物件说道:“至于那里面,恩……小王你应该还没看到,是今天早上我们出发前,才从那堆熄灭的火堆下面挖出来的。里面是一个头骨……”
“头骨?”我反问道,紧接着一细想,昨天整出来的骨头,随便一根都跟小树似的,那么,头骨出土,直径有五六米,也并不稀罕啊。
“是的,就是一个头骨,一个巨型的人类的头骨。”我惊讶的反问让大白感觉很舒服,唾沫星子往我脸上的绷带喷射了过来:“所以,我们开会讨论后,决定要赶紧把这些头骨与器官带回到营地,让沈头开始定夺下一步的行动方向。恩!小王,之所以这一次行动,没有出动我们葬密者自己的军队,始终还是因为有些东西不能够确定,单纯的几张相片,就让我们革命队伍乱了阵脚,那以后解放全人类时候,咱岂不是会乱成一团糊糊?这也是为什么沈头让我们先跟随雷团进来的原因。到现在,大概已经确定了巨人在蒙洞是确实存在的,并且还不止一个品种,我们有证据明确证明的,目前都有两种了。”
大白越说越来劲了,双手背在身后,俨然一副首长训话的姿态:“所以,我们决定,需要让陆总领着部队过来了。而且要——马上!立刻!”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抑扬顿挫,我反倒无法听得激动,说明他的调动积极性的能力,一如既往的很差。我径直选择了无视大白,望向悟空问道:“现在的安排就是我们三个和这几个战士将证据领回去给沈头咯?”
悟空没有大白那么磨叽,冲我点了点头:“没错。”
我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双腿弯曲,尝试踩到了地上。到这一会,思路基本上也清晰起来了,发现自己站直后,身上并没有其他地方有啥疼痛,就是脸上被绑得严实。不过话也说回来,平时觉得吧,脸部受伤并不会有啥碍事的,照走照跳,该要怎么折腾,似乎都没问题似的。到真正打了个大疤到脸上,才发现随便一个什么小动作,都是牵动着脸部的肌肉的,甚至包括眼珠随便地转一下,脸上都隐隐作痛。
我变得有点呆板,机械般往后走出几步,也不敢太大声,怕拉扯到伤口,只能哼哼般说道:“打开包裹,让我看看巨人的头骨吧。”
战士们应了,放下滑竿,七手八脚开始解开帆布。可就在这时,从我们身后的林子里传来细碎的声响。
战士们拉动枪栓的声音此起彼伏,我也伸出手去掏腰上的枪,可猛地发现腰上的枪套也没了,空荡荡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林子里传了出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