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到了之前的安静……
几分钟后,我开口了,我先叹了口气,然后压低了声音对谢放说道:“姓谢的,其实从我被你带到地下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了你不是个好鸟。”
谢放打着马虎眼:“鬼面同志,你又开始这一套了。”
“不是什么我又开始了,你自己心里有数。”我把声音压得更低,尽可能只有他能听到:“我懂推拿正骨,你在跌入地下后,伪装的崴脚,其实在当时就被我识破了,你是要给你的战友争取点时间,不至于因为我与你的进入,而乱了阵脚。”
谢放没吭声,但我感觉得到,他在很认真地听我说话。于是,我继续小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与锦衣,以及古小风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我与锦衣是怎么一回事,你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一点吧?古小风多么人精一个人,为什么会给我机会上来,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吗?”
“你不是猎手给放上来的吗?”谢放也压低了说话的声音。
“没错,我是猎手放上来的。但是,猎手有多恨我,你应该也知道一些吧?如果你是他,你会放我上来吗?”我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继续捋着她们第八处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之前在喀则时候,翟仁义那老家伙的话里,我听出过第八处很多特务其实并不是很服朴锦衣的事。那么,现在就在我身后的这谢放,会不会也和翟仁义一样,不愿意听命于女人呢?
我决定尝试一下一个比较冒险的计划:“古小风老师和锦衣、猎手,也包括现在的我,我们是一条路子上的人。谢放你们这些特务,在朴锦衣眼里就已经不算个啥了,更别说搁到古小风老师的眼里了。当然,我们几个也不会做出什么对你们不好的事,这点你倒是可以放心。我想,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为什么我出来后,一直没有考虑和你携手的原因吧?”
“因为你们的计划中,本来就没有要我们来参与与帮助。”谢放似乎开始进我的套了。
“没错,但你也放心,咱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目的始终是一样,灭掉葬密者而已。”我缓缓说道。
“鬼面,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谢放再次笑出声来:“你是一个变节者的身份,在我心里早就定论了,现在你来给我讲你做叛徒的心路历程,你觉得我会感兴趣吗?”谢放又开始耍太极了,但他说这些话时候,声音也压得很低,说明他也不想让外人听到他与我的对话。
我闷哼了一声:“你是不是想埋在这海城关里?”
谢放将身体挪了挪,他本身就被铁柱给捆了一圈,再加上疯子哥给我俩上的这一圈绳子,能熬到现在才动一动,定力也确实不一般。他又说道:“鬼面,既然你说我是敌特,那你说说我在敌特中间……对了,应该说我在第八处里面,是个什么样的代号呢?我相信,你的古小风老师她们几个,不会将这些都瞒着你吧?”
我愣了一下,但紧接着,一个之前听到过的敌特的名字,在我脑子里一下就蹦了出来。我脱口而出:“喜鹊,你就是喜鹊。你潜伏了很多年,上面一直没启用过你,就是希望你能爬到更高的位置上。所以,一直到喀则时,上面才将你解冻。”
谢放没等我说完便打断了我,径直甩出了第二个问题:“你少来瞎蒙的这套。敌特这次的目的是核城,到你口里,就只是来消灭葬密者了,别的不说,单从这一点上看,你就和敌特不是一个鼻孔出气。”
我心里乐了,他这句话已经明显将自己身份暴露出来了,表面上看来还是在冒充自己作为解放军战士的身份谴责我这个敌特,但他的话里面,已经明确指出我这假冒的敌特,没有与他们这些敌特一个鼻孔出气。
我正要开口回敬他几句,但临开口又将嗓子眼的话给吞回去了。这狗日的老狐狸,耍出来的伎俩一套一套,一个不留声,就差点着了他的道。他们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消灭我们葬密者,压根就没想去攻击核城。然后他亦真亦假的反过来套我一下,我如果上当的话,就会由着他的意思,毫不犹豫的继续伪装,说我作为你们第八处的一员,自然知道目的是核城……然后,他心里就一下明了了。
老狐狸……我暗暗骂道。还真多亏了古小风的自大,话语间的很多碎片,暴露了太多太多信息让我知晓。而这些秘密的知晓,让我在与谢放的较量中,占尽了先机。
我淡淡地回敬了他一句:“得!到时候你们这些家伙都是大能耐,就自己去打核城吧,我们的目的,依然只是葬密者,只是他们这十几个人的脑袋。”
谢放又一次沉默了,我寻思着,也是要让他冷静分析一会了,他这种能够潜伏一二十年的主,沉得住气——自然是他没被端掉的首要技能,就算我现在开着机关枪来轰炸他的神经,他也一定会要在深思熟虑后开始进一步的计划才对。
谢放思考了有十几分钟吧?
我也安安静静地等了十几分钟,终于,他又一次扭了扭身体,然后对我问道:“我看得出那个朱敏对你是言听计从的味道,咱是不是应该先从她身上入手,骗得她来给我们松开身上的绳子呢?”
我笑了,但是我的笑,谢放这家伙不可能看到:“谢放,挣脱绳索的问题不大,但挣脱后,我们接下来怎么行动,倒是需要合计合计的。”
“你们不是有你们的计划吗?”谢放说这话时,有着一丝愤愤,看来,我的冒险是成功了,谢放在第八处里位置应该也比较尴尬,凭他的资历,却要听候一个黄毛丫头的使唤,自然是不乐意的。
“但目前计划有着变化,有谁会知道你这家伙上来后,没有给我做好的铺垫呢?”我故意这么说道,并叹了口气:“这也不能怪你,你提前上来,并不知道我会紧跟着你上来,也并不知道其实我早就和锦衣在一起了。古小风老师说得对,你们这些同志,本就没有那么机灵,做什么事情无法顾全个大局。”
“得!就你们有大局。”谢放反倒乐了:“咱先弄开这绳子再说吧,松开了绳子,我自然有办法带你在这海城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折腾,你别忘记了,我是海城人。况且,我们海城地下,那条烧死过鬼面族人的地下室四通八达,之前你也见识过了的。虽然,其他同志现在应该都不在下面了,但咱俩下去,难道还怕躲不过这沙尘暴,躲不过这些土包子葬密者吗?”
我舒了口气,只要知道了进入地下的门在哪里,一会就可以带着其他同志,通过地下撤退,就算撤退不了,也总比在这一马平川的戈壁滩上,与人数高于我们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敌人开火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