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怡望着滔滔奔流的怒江,心中五味杂陈。想起父兄不禁泪如雨下,曾多少次偷偷哭过,苍茫四顾孤身飘蓬……。杨容站在李怡身后长长叹气;“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可自己也实在难过,眼下实在没有法子。李怡轻轻拭去眼中泪水朝杨容苦笑道;“是啊,命运恐怕已无法改变,谁都将无法去预料以后会发生什么,将何去何从?”边说边又泪光闪烁。
杨容又何尝不是?是该放弃道人山晋王重托随李怡逃亡缅甸或是暹罗国?还是孤苦留在人山守着那一点点明知不可能复明幻想?真让他内心无比痛苦,在那风云激荡时代背景里挣扎,他和她还有许多人早注定了以悲剧结束。江风拂过却吹不去脸上泪痕,还有那两鬓的霜华。
“哥,你头上有白发了,别担心我,有机会来木邦看看我,学会照顾自己。”李怡含泪道。
众人做好了渡江准备,都心事重重,远离故土的滋味都不好受。柳春香一直随永历朝在乱军中渡过,好不容易和黄骏在这江边安定下来,可是又要开始逃亡,黄家兄弟在故土生活了几十年了,总是有些不舍得。倒是林依依轻松得很,毕竟经历过大起大落人和事不多,仍是拥有如孩童般纯真,没有众人那种苍桑感。总笑着问杨容,李怡这呀,那呀。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杨容心下暗暗伤;“李怡若非生在这乱世,不也如林依依般么?甚至还会有些刁蛮可爱,堂堂晋王李定国掌上明珠,岂是如此满面忧伤逃亡之人?”
江风习习,只有阵阵波涛拍在岸边顽石之上,偶溅起浪花,众人将竹筏推到江边,先黄杰上,李怡,春香,林依依母女也上竹筏,黄骏,杨容,朱大成随后跟上,黄杰用蒿轻轻一点,竹筏顺江流斜斜而去。[怒江水激流平渡直乘筏到对岸是不可能。四,五百米江面竹筏渡过对岸得在下游二里开外上岸。]除了黄氏兄弟,众人渡江其实都挺害怕,但见水溅鞋湿,却觉得冰凉澈骨,林依依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死死抓住朱大成的手,也不敢松。不到半个时辰竹筏己到对岸,黄杰将竹筏固定住,扶众人一一上岸来,待众人上来,黄杰便取出砍刀,将竹筏之间相连绳索一并斩断,竹筏散开漂进江中。
众人朝东岸望望,便一路翻过松山。此一过江便进入少数民族杂居之地,虽然吴三桂统治着云南,但是少数民头领,土司仍如土皇帝一般统治着各自地盘,自东汉归附中原王朝以来,这些地区地方势力莫不如此,任中原谁主天下,少数民头领土司仍自行其事,更改不过是表面形势罢了,至于实际情况呢?地方势力仍是土皇帝,虽沿途仍有不少关有清军和土司兵将把守,但黄氏兄弟熟悉风土人情,搞定那些土司兵就行,清军兵士分拨到各处关不过数人。杨容等人轻松自如赶路,沿途有从内地逃亡到滇西一带许多难民安定下来,也有不少还在向西迁徙到缅甸去。
杨容本待过了怒江就折回道人山,然而却忍不住,竟舍不得分开一路随众人到达陇川,再向前去便是木邦了,心中暗暗下决心;“再送便真去了不想回道人山了,可是道人山藏着黄金,关乎着晋王临终遗命和心愿,自己既已将身许了大明,若不回道人山谁去寻明太子朱慈爝?”想到此便暗下决心不在护送了。
苍天榕树遮天蔽日,根如苍龙盘绕。美丽凤尾竹下众人挥手作别,傣族人家吹响那动听葫芦丝,在众人眼中竞是如此凄凉,伤感。杨容嘱咐朱大成黄杰二人道;“此去郡主就托两位了,只是这样真对不住黄兄弟了,好端端过日子却被连累得四处逃亡。”黄杰笑笑;“大哥客气了,兄弟本山野之人,有个安身之地便是了,认识大哥忠贞义士,我兄弟愿足也!当竭尽全力保护好郡主,除非我兄弟死了,否则定保郡主安全。”朱大成亦领命拜别。
李怡其实很希望杨容别回道人山,可她也明白这只是自己心中愿望罢了,如今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想到此处不知不觉是泪满衣衫,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哽咽不知所措。杨容不忍见李怡如此感伤,故意冲林依依笑笑道;“依依找个适当人嫁了吧,好好过日子。”羞得林依依满脸通红取笑杨容道;“你是个道人,该是方外之人,怎可管红尘儿女私事?肯定是凡心又动了,不如跟李怡姐妲走呗。”说完咯咯笑不停。小孩子怎明白别人的忧伤?
春香,黄骏又来与杨容道别,众人挥挥手踏上西行之路,唯李怡杨容两人无言以对。二人四目相顾,任泪水打湿衣裳,久久不忍离去,葫芦丝的传出那悠悠的乐曲,诉说不尽相离的愁绪,大爰无声!
道人山依旧,道人还在。吴三桂数次派出高手到道人山寻道人,却终无结果,很多人在月夜仍见白衣飘飘影子在青峰顶平地上飞舞,远远有萧声从山顶传出,却没人见过。永昌境内出了个大侠,行侠仗义专管不平事,人们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可从来没见过这侠客真面目。越传越神,几近神话。
李怡等人出境之后定居在缅甸,没有人说起和认得这位大明晋王郡主,当地乡民只知这位妙龄美女来自中原,有几名武功极高护卫,而且还有缅甸当局派士兵守卫着,寻常人几乎没人能进得了那个大庄园,偶尔也有人见到过暹罗国人曾进出过庄园,好象对这位妙龄美女毕恭毕敬,又数年后,庄园中有小孩跑来跑去。没人再见到了那美女和那些护卫,时间一久也就没人再去提起了。数十年后逐渐有了一个村庄,以至上百年后村里人都说自己来自中国。
贵阳,清镇[清镇市,历史悠久,是一个文化丰富,底蕴深厚的古老城市。清镇县地,古为牂牁、夜郎境。唐宋时属蛮州清州地。元至元十六年(1279),置八番宣慰司,十九年(1282)置顺元等处宣慰司,二十年(1283)立亦溪不薛宣慰司。《大定府志》谓:“亦溪不薛,水西也。”历史上的水西,系指乌江上游鸭池河以西地。贞元元年(1295)以后,亦溪不薛宣慰司还隶于云南行省。元代,青镇地区处于顺元宣慰司和亦溪不薛宣慰司辖境的结合部。明初,为贵州宣慰司辖地。洪武二十一年(1388),置威清站二十三年(1390),分贵州宣慰司置威清卫,隶于贵州都司。崇祯三年(1630),以水外六目地即阿戈、龙尔、龙夜、底区、化那、引叶遮勒六目所在的六慕则溪地置镇西卫(今卫城镇)、赫声所(今茶店)、威武所(今甘沟)。这片地方为彝族世居地,故彝语称为“引叶遮勒”,因是镇压彝族之后所置,故名镇西。清康熙二十六年(1687),裁去威清卫、镇西卫和赫声所、威武所,以其辖境合并置县。取威清之“清”、镇西卫之“镇”,定名为清镇县,治所于威清卫城(今清镇县城),隶安顺府。虽清镇之名晚于此事件二十多年。此为小说,不作细考。用清镇一名。]红枫湖畔,一位满面苍桑的道人,既不传教,也不见人在那儿落脚,日日见人在红枫湖畔林中,入夜也不知人去了那里,忧郁萧声透着红枫湖微波回荡……。美丽红枫湖却掩盖不去萧声中哀怨和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