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闵旭来到了戈壁深处。
她装扮成富商的样子,想和当地的居民做一场交易——闵旭拿巨资换那个庞然大物的石骨。不料,闵旭加价三次,翻了两倍,那些居民就是不卖。
闵旭不解地问他们为什么。
居民们回答,已经有一位公子出资买下这些石骨,但他愿意将它留在原地,并给了他们一大笔钱照看保护石骨不要被盗走。
闵旭看了看那座专门为石骨建造的石头房子,转念一想,问他们:“可否带我去见那位公子?”
闵旭被带到沙漠的更深处,在那里他见到了一个眉眼清秀的男子正跪在黄沙土中摆弄着刚从地里挖出来的什么东西。
看到有人找他,那男子拍掉了手上的沙土,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整了整衣装,走到闵旭面前。
闵旭做事雷厉风行,说话开门见山,问他要多少钱才肯将那架石骨卖出。
那男子笑了笑,说不卖。
闵旭望了望刚才他跪着的地方,问:“那里是什么?”
“我刚刚在那里发现了新的巨兽石骨,比之前的那个还要大!”那男子难掩兴奋地说道。
“公子可否带我去看看?”闵旭问道,表现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可以!”说着那男子便带着闵旭去看巨兽石骨。虽然还没有全部挖出来,但闵旭也看出这一架一定比刚刚的那个要大。
“老伯,在您的乡民领地挖到的东西,如果朝廷无人问津,是不是就归属于乡民?”闵旭问这里的居民。
“按照大泽的律令,是这样。”居民回答。
“那好,那我先出钱买下这巨兽石骨。价钱是之前那架的六倍,您看如何?”闵旭果断地道。
看得出来,这里的居民很动心。在这寸草难生的沙漠,居民们度日艰难,能挣这么大一笔钱,任谁都会动心。
“老伯,您千万不要答应。这些石骨离开了沙漠,若没有专人妥善打理,就会成为废物。”那男子有些心急。
“难道公子也要出巨资买下这具石骨吗?”闵旭很自信地说,她认定这世界上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花那么多钱买下这些没有用的骨头。
那男子一时语塞,看样子他确实没有那么多的闲钱买这些。
“好了,这里只有一个买主。老伯,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闵旭拿出一个钱袋子交给老伯。
老伯打开袋子一看,里面竟然是沉甸甸的金子,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
“老伯,叫来乡亲们帮我把石骨挖出来装好,我要尽快回去。”闵旭道。
“不可以!”那男子不无厉色地阻拦道,“这位公子,不能将石骨搬离这里,它会遭到损坏的!”
“这跟我没关系!”说着,闵旭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狂风大作,石沙俱飞,黄土遮住了太阳,仿佛世界末日一般、龙卷风平地而起向着闵旭袭来。
龙卷风卷起闵旭不知去向。
等闵旭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沙壑里。她费了很大劲儿才抬起了一只手掌,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人紧紧地握住。闵旭艰难地转过脸,看到刚才那位清秀的男子就躺在她身边。
“喂,喂!”闵旭拼尽吃奶的力气叫到。她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脊骨透着钻心的痛,动弹不得。
那个男子恍恍惚惚之间张开眼睛。他好像没有受严重的伤,很快就挣扎着坐了起来,问闵旭怎么样了。
闵旭轻轻挪动了一下后背,回答:“应该没有大碍,你先扶我起来吧。”
那男子小心翼翼地扶闵旭站起来走了几步。
“还好!你没事。”那男子晴朗地笑了一下。
闵旭甩开了他的手。
“这里经常狂风大作,但这么厉害的龙卷风还是第一次。”那男子说。
“你对这里很熟悉吧?那你一定知道回去的路。”闵旭问。
“嗯,朝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就会回到原地了。”那男子指了指远处。
闵旭也懒得思考,便跟着他一路步行。
他问:“你还要把巨兽石骨带回去吗?”
闵旭想了想,扫兴地说:“说实话,不想了。也许它们本该留在这里,我偏要带走,所以触犯了这里的神灵,派个龙卷风过来警告我!”
“你信这些?”他问。
“不知道。可今天你阻扰我,龙卷风也阻挠我,而你又救了我。我不好一意孤行。”闵旭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想起龙卷风的威力,她心有余悸。
他笑了笑,一排雪白的牙齿很好看。
“可我答应别人要把这些石骨带去给她的。”闵旭叹了口气道。
“那个人很喜欢石骨吗?”他问。
“也不是。是她很在乎的一个人非常喜欢这些东西。他们分别好几年,第一次见面,她想把这些东西送给他。”闵旭实话实说。
“这样啊!要不,我送一些东西给他吧,我敢打赌,那个人一定会喜欢这些东西的。”他说。
“什么东西?”
“兽鸟石蛋。”
“那是什么?”
“古代一种鸟的蛋,后来变成了石头。是我小时候在别处的巨兽石骨堆里找到的。”
“好啊,那我拿什么回报你呢?”
“你帮我编一个谎话,并把谎言传出去,就说今日你我被龙卷风卷到了一座堆满人头白骨的深沟,沙漠之神惩罚我们触犯了巨兽石骨。我们忏悔求饶,发誓再也不打巨兽石骨的主意,沙漠之神才放我们回来。”那男子一本正经地说。
闵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骂了一声“幼稚”。
“一点都不幼稚。刚刚你都没有否认也许是自己触犯了神灵才招来龙卷风,那么一定会有人相信这一套说法。而且,人们很容易相信有钱人说的话。”那男子挑了挑眉毛说。
闵旭白了他一眼。
回到原地后,闵旭对老伯说:“金子留给你,石骨我不带走了。请你们为新发现的石骨建一个房子,妥善保管好它们。”
那男子对闵旭:“你学我倒是学得很快!”
闵旭臭着脸对他说:“你说好的,把你的兽鸟石蛋卖给我。带我去领货。”
就这样,闵旭和那男子一人一匹骆驼走出了沙漠。后来,闵旭跟着他来到沐阳旁边的一座小城普西,那男子就生活在那里,住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院落里。
刚刚踏进他家庭院,便听到一个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小舅舅,你回来了!”只见一个与比闵晴还要小几岁的眉眼灵巧的女孩子飞奔而来抱住了那男子,不无撒娇地说道,“刚刚陪我玩了几天你就失踪了,快气死我了!”
“寻儿乖,舅舅要和客人谈事情,稍后陪你玩。”
叫寻儿的姑娘转过身,看到带着金面具的闵旭,饶有兴致地问:“这位公子,你是我舅舅的朋友吗?没想到舅舅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
“嗯……”那男子有些尴尬,因为相处了几天,闵旭和他都还没有互报家门。
闵旭见他有些尴尬,便自我介绍道:“在下沐阳商人闵炀。”
“在下闲人梅思远。这是我外甥女寻儿。哦,闵公子稍等,我这就去把东西拿来。”
很快,那男子端着一个大锦盒回到闵旭面前,打开来给闵旭看:“闵公子,我相信你朋友的那位故交一定会非常喜欢这枚兽鸟石蛋的。”
闵旭点了点头,总算没有空手而归,问道:“公子您开个价儿。”
顾思远笑了笑,说道:“这世界上不是每一件事情都可以拿金钱解决的。若我舍掉它可以阻止人们挖掘石骨,便是公子给予我的最好回报。”
“公子放心,今后在下绝不对再去沙漠找石骨。钱我会稍后拖家丁送到府上的。”闵旭说。
“公子不用送来了。我只是在亲戚家小住,今后会云游四方,钱财于我而言没有太大的意义。”
“那好吧!若有缘定会与公子再相见。”闵旭道。
二人就此告别。
闵旭回到晴庐,没过几日陆承熙公主便派侍女来取石骨。侍女看到竟然不是石骨,便说了几句不敬的话,闵旭正色道:“姑娘把心放到肚子里。我既然答应公主把她送到顾源公子的心里,就绝不会食言。这兽鸟石蛋的价值远远胜于石骨,我保证顾源公子会喜欢。”
送走了侍女,杉湖问闵旭:“陆承勋皇子那边终于有回信了,我们晚上就可以去见他了。”
“好。”闵旭预谋好的一切终于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