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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引子·我的家乡

我的家乡在冀东的丰润县(今河北省唐山市丰润区)。

我的家乡是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

《红楼梦》第一回开篇写道:“原来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娲皇氏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只单单剩了一块未用,便弃在此山青埂峰下。谁知此石自经煅炼之后,灵性已通,因见众石俱得补天,独自己无材不堪入选,遂自怨自叹,日夜悲号惭愧。”这块顽石隐喻书中主要人物贾宝玉。

女娲是传说中再造天地、创造中华民族的伟大始祖母亲。女娲补天的传说,史籍多有记载,各地也有遗迹,然而最著名的要数我家乡冀东丰润一带的遗迹了。

据《迁安县志》记载:“蔡园灵山乃女娲娘娘补天化石之处。昔共工氏头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女娲娘娘炼五色石补青天,杀青龙以济冀州。补天时手影化作五座山峰,故名灵山。女娲娘娘补天炼五色石泉一眼,深不足丈二,经不满三尺。旱不枯,雨不溢,似琼浆玉液,能治百病……”

丰润与迁安相邻,西北以太行山和燕山为屏,东南方以渤海为口,正合“天倾西北、地陷东南”之说。丰润北部的陈宫山一带盛产五色石。据红学专家周汝昌和史学家杨向奎(丰润人,与我同村)考证后认为,《红楼梦》中的青埂峰与女娲娘娘补天的故事,和丰润及其附近的景物及传说相符。

专家的看法是有来由的。原来曹雪芹的祖籍就在河北丰润县咸宁里。曹雪芹的曾祖母曾做过康熙的乳母,其祖父曹寅因而深得康熙帝信赖,得以袭任江宁织造,并任巡视两淮盐漕监察御史等职。少年曹雪芹曾跟父辈在南京经历过一段豪华生活。雍正当政以后,其父亲曹兆页因获罪被罢官抄家,从此家道衰落。全家迁回北京后,逐渐穷困潦倒。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除夕,49岁的曹雪芹在贫病交加中逝世于北京西郊白家疃。曹雪芹的丰润老家地处京东,距北京城仅120公里。故乡的风土人情、山山水水,为他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营养,他的才情智慧也为故乡争得了荣誉。

我的家乡历史悠久。据史料记载,早在新石器时代,冀东大地上便有人类繁衍生息。五千多年前,中华民族的三大始祖黄帝、炎帝和蚩尤就是在河北这块土地上由征战到融合,开创了中华文明史。后来大禹治水划天下为九州,称今天的河北为冀州,列九州之首,河北称“冀”由此而来(1928年才有河北省之称)。冀东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北据长城,南临渤海,东扼辽沈,西屏京津,是华北连接东北的要道。元、明、清三朝定都北京,冀东成为拱卫京师的畿辅之地。

商代这里为孤竹国领地,春秋战国时期属燕国管辖,西汉时期开始建县制,先后称土垠县、徐无县、无终县,金大安元年(1209年)始称丰闰,明洪武元年(1368年)更名为丰润,后一直沿用。1980年,为满足唐山震后重建的需要,河北省将丰润县部分辖区划出,设唐山市新区。2002年2月,国务院批复同意撤销丰润县和唐山市新区,建立唐山市丰润区。

丰润以文化昌明、人才辈出而著称,历史上素有“南无锡、北丰润”之说。这块神奇的土地先后哺育了三国时期东吴开国重臣程普、清代文学巨匠曹雪芹、晚清北方国民革命的重要领袖丁开嶂等一批先贤圣哲,走出了我国早期马列主义传播者安体成、著名剧作家宋之的、一代评剧皇后白玉霜、著名女作家张爱玲、著名诗人李瑛、音乐指挥家李德伦、历史学家杨向奎等一批杰出人才。原中共北京市委第一书记吴德,原中共中央中南局常委、著名作家李尔重,原全国总工会副主席、铁道部副部长李颉伯,原司法部副部长刘尚之,原交通部副部长张鹏德(后改名彭德),现任中央政治局委员、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中华全国总工会主席王兆国等,堪称在这块土地上长成的国家栋梁。

丰润还是一块英雄的土地。河北古属“燕赵大地”。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千百年来,一出出慷慨悲壮的活剧在这块英雄的土地上长演不衰。

这里是中国北方早期工人运动基地。远在1882年和1891年,开平煤矿矿工就先后爆发过两次反对外国资本家残酷压迫的大罢工,是近代史上我国工人阶级最早发动的罢工斗争。

1911年12月31日,为策应武昌起义,驻滦州的新军部分官兵在革命党人王金铭、施从云、冯玉祥等人领导下发动起义,成立北方革命军政府,有力地推动了辛亥革命的发展。

1922年10月23日,开滦煤矿公司五家煤矿数千工人举行了为期25天的大罢工,反抗中外资本家的残酷压迫和剥削,是继香港海员大罢工之后又一次震惊中外的大罢工。

1927年10月,为配合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南昌起义和秋收起义,玉田县农民在中共京东特委的领导下举行了武装暴动,打响了北方土地革命的第一枪,为北方革命播下了火种。

1938年7月,我的家乡爆发了10万人参加的冀东大暴动。当时我虽然只是个孩子,却目睹了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这场波澜壮阔的人民战争,她在我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迹。

1938年6月,受中共中央和八路军总部派遣,宋时轮、邓华率八路军第四纵队由平西东进,到达蓟县靠山集、将军关一带,支持冀东的游击战争。鉴于暴动的时机日益成熟,6月下旬,中共冀热边特委与同盟者代表在丰润县田家湾子村召开会议,决定于7月6日举行冀东全区武装大暴动。从7月6日到7月18日,冀东各路暴动部队,无坚不摧,接连获胜。到1938年底,暴动波及到冀东广大地区。暴动部队先后攻克了玉田、乐亭等六座县城,并且占领了不少大的集镇,控制了广大乡村,基本上摧毁了敌伪对冀东广大农村的统治。广大党员、干部和群众在暴动中经受了武装斗争的锻炼,提高了对敌作战的本领,坚定了抗日必胜的信心。

如果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话,那么我从冀东这块土地走出来参加革命就带有一定的必然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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