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大小姐可知今日朕为何要宣你进宫,”“臣女不知,”凤潇湘依然恭敬道,“凤大小姐真不知?”独孤宸稍有怀疑,
“回陛下的话,臣女不知,”
“凤大小姐可知京中竹幽,”“臣女知道,”“凤大小姐只是知道?”“臣女斗胆,还请陛下让人告诉臣女发生了何事,”独孤宸抿了抿唇,
“范培正,告诉凤大小姐发生了何事!”“是,陛下,”总管太监缓缓上前,
“两日前,林美人突然暴毙身亡,经仵作查证,林美人是误食了毒物所以中毒而亡,”凤潇湘面上一片疑惑,范培正再道,
“两日前已经查证了林美人生前吃穿用度,并无异样,而唯一查出来有毒的东西便是林美人母亲从宫外带进宫的养颜茶,经查证,茶中的毒和美人所中的毒一模一样,”“范公公想说?”
“而林母带来的茶叶便是出自那竹幽,”
“这难道跟臣女有关?”凤潇湘疑惑问道,
独孤宸抿了抿唇,并未开口,
“陛下这是怀疑此事是臣女所为?”“朕今日宣凤大小姐进宫便是想听凤大小姐解释,”
“臣女和那竹幽的老板确实有几分交情,但是林美人一事臣女实在是冤,”
“凤大小姐倒是说说你冤在哪里?”独孤宸道,
“第一,臣女只来过宫里两次,见过的人屈指可数,臣女对于范总管眼中的林美人根本毫无印象,又如何于三千后妃之中去挑一个美人下手?”
“第二,臣女来到京中,出府的次数亦是可数,臣女若要让竹幽的老板下毒害死范总管口中的林美人,又是如何联系她的?而且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臣女虽居于内宅,也是知道后果的,为何又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去让那竹幽的老板下毒,再且臣女听说那竹幽的茶叶都是一盒一盒包装的,为何别人买了无事,偏偏那林美人母亲买了送进宫了便出事了?”
“第三,刚刚听总管说来,此茶是林美人之母带进宫中的,那带进宫的途中茶叶有没有被外人接触下毒也未可知,为何就肯定这毒出自竹幽?第四,臣女确实和那竹幽老板关系不一般,臣女当年在华阴寺为父母亲守孝,与那竹幽的老板共听佛论时相谈甚欢,但是此后我二人便无交集,臣女来到京中更是大门不出,谁又能肯定她便是受我指使下毒害林美人呢,种种嫌疑,臣女实在是冤,而这竹幽想必也是有冤难诉,”
凤潇湘一条条罗列,独孤宸面色沉了两分,朝中大臣更是面面惊讶,这凤大小姐真的只是养在深闺?百官面前面不改色,陛下威压下侃侃而谈,倒是让他们耳目一亮,
独孤秋华看着不畏不惧跪在殿中款款而道的凤潇湘,眸光闪过一丝赞扬,可惜了夜今日没来上朝,
“陛下,微臣有言,”
“说,”
“凤大小姐的疑惑微臣可以解释,夜宴那日陛下给凤大小姐指婚,凤大小姐因为不喜陛下指婚一事对陛下怀恨在心,所以下毒害死了陛下新宠的林美人,至于凤大小姐为何选了这林美人,自然是因为这林美人最近得陛下盛宠,所以凤大小姐选了这林美人下手,”
“这位是?”凤潇湘疑惑问道,“下官刑部员外郎刘文,”
“原来是刑部员外郎刘大人,”凤潇湘柳眉微挑,
“请陛下恩准臣女与刘大人对峙,”“准,”
“刘大人经常断案?”“自然,”“刘大人似乎很擅长揣摩人心,”凤潇湘再道,
“下官只是查案多了,不放过蛛丝马迹而已,”
凤潇湘浅笑道,“是?所以刘大人就敢加以利用?那么刘大人是为何如此肯定潇湘对陛下怀恨在心,欲杀陛下的宠妃报复陛下呢,刘大人又是如何得知近日宫中林美人盛宠呢,难道刘大人对陛下的行踪很是了解,又很善于猜测陛下的心思?”凤潇湘眼眸冷冽,朝臣满面汗颜,好狡猾的小丫头,
刘文亦是面容发白,心惊胆跳,急急跪下,“陛下,微臣只是着手查案才知林美人盛宠一事,请陛下恕罪,”独孤宸不发一言,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凤潇湘嘴角噙着冷笑,
半晌,
“起来吧!”“谢陛下,”刘文声音带了两分颤抖,这凤家大小姐不可小瞧啊!三言两语竟能引得他手脚无措,看来他得冷静下来了,
“继续,”独孤宸再道,“是,陛下,”
“第三,凤大小姐当然不用自己出手便能联系到这竹幽的老板,据下官所知,凤大小姐的丫鬟可是经常出入那竹幽,下官倒是想问问凤大小姐,难不成凤大小姐的丫鬟只是为了买茶叶?”
“大人为何如此肯定潇湘就是那下毒之人呢,臣女的丫鬟去那竹幽自然是去买茶,难不成刘大人家中没有人去过那竹幽买茶叶?那潇湘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刘大人也有下毒的嫌疑呢,”
刘文每解释凤潇湘罗列的冤屈,便被凤潇湘给堵得无言,一时间大殿有人发愁,有人看戏,
“凤大小姐真是伶牙利齿,当然不止林美人出了事,”刘文转过头,行了个礼,
“启禀陛下,查封竹幽那日,微臣搜出了竹幽的茶叶,其中很多茶叶都是有问题的,臣当场作了实验让动物饮下那茶叶泡的茶水,结果那些动物刚饮下茶水便口溢白沫,当场身亡,近日京中亦是有很多人喝了那竹幽的茶便闹了肚子的,微臣已经查清楚了,这些人都是喝了竹幽的茶才开始闹肚子的,”刘文禀告完,凤潇湘嘴角冷勾,
“陛下,臣女斗胆,有几句话想问范总管,”“准,”独孤宸应道,他倒是想看看她要如何辩解,“谢陛下,”
“请问范总管,总管可还记得那美人是喝了多少杯茶以致中毒香消玉殒的,状况又是如何的,”凤潇湘强调的是杯,而朝中有的人却是在笑,这凤大小姐纵然有几分口才,几分胆识,不过她难道以为凭这些才便能轻松脱离了今日之事?
孤独秋华亦是好整看着,独孤葛珏对凤潇湘也是多了几分心思,文官那边宰相老谋神算的眼眸一动不动,武官这边秦元帅嘴唇倒是难得的上扬,凤老爷子眼眸有点惊讶,最后面的凤昊然眼眸亦是转了转,
范培正开口道,“林母是三日前进的宫,老奴记得当时林美人出事,授陛下的旨意,前去查看,老奴记得那盒茶叶像未动的一样,大约只用去了几匙,因为美人用的茶壶乃是苹果玉釉壶,泡一次只需少许茶叶,一壶大约只有五杯有余,老奴也不清楚林美人饮了几杯茶才中毒去的,但是林美人去时并未口吐白沫,只是鼻孔冒血,面容无色,”
范培正说完,刘文心里一跳,强制镇静,
“多谢范总管之言,”“刘大人,不知林美人中的毒是何毒,”“还未查出,只知道是一种毒药,”
“刚刚范总管所言那带进宫的茶不过只是一盒,而且只用了少许茶叶,而臣女亦是喝过了竹幽的茶,那小小的一盒茶叶不过才二两有余,京中的人喝了则是闹肚子,为何偏偏这林美人只喝了一壶茶便出事了呢,况且若那美人并没有喝完泡的一壶茶,而只是浅尝呢?还有刘美人去的时候是鼻孔冒血,说明这刘美人中的毒与刘大人口中搜到的毒不是一种,刘大人又要如何解释刚刚动物喝了口吐白沫,当场死亡一事呢,再有,刘大人竟然没有查出林美人中的是何毒,那么便不能证明那林美人是喝了林母带进去的茶中毒的,也许是美人先被下了毒,然后嫁祸给了那盒茶叶呢?刘大人负责查案难道并没有往这方面想?”
“就算林美人中的毒与下官搜到的毒不是一种,那又能证明什么,说不定凤小姐下了两种毒呢!而且下官当时也搜查了现场并未发现不异,有异的便是那盒茶,”刘文死咬住口,
“那刘大人倒是说说潇湘既然下了一种毒毒害林美人又为何要下另一种毒让人喝了闹肚子,动物喝了当场死亡呢,难不成刘大人见多识广,知道世间有这种毒药能让人和动物同时服用反应却不一样呢,而且那林母去买茶的时候也是随意挑选的,刘大人为何如此肯定林母便能挑到潇湘下的能致命的毒呢!刘大人查案的时候又想到了这种种的蛛丝马迹了?只怕大人当时想着草草结案,便一口咬定这毒是潇湘下的吧!”
那朝中大臣刚刚兴灾乐祸的面容缩减了去,纷纷变成凝重和赞赏,这凤家大小姐可不简单啊,当着满朝文武,圣体之身朝堂辩冤面不改色,且字字珠玑,今日只怕是看不成戏了,而且有人怕是要遭殃了,
刘文身姿隐动,面色难看,
“下官并未胡言乱语,当时有证据,”“刘大人说的证据难道是那些已经口吐白沫,当场身亡的动物?潇湘今日也想看看,不知那些动物如今在何处,刘大人可否说来,”
“本官当日试了药自然把那些已经死的动物扔掉了,”“不知刘大人扔在哪里了,”刘文看着凤潇湘的眼眸,
“下官扔在,”刘文已经额头冒汗,说话吞吞吐吐,
“陛下,微臣,”
“刘大人要如何向陛下解释你口中陈供的种种漏洞呢?”凤潇湘冷冽道,
“陛下,臣死罪,臣搜竹幽时并未搜到有毒的茶叶,动物死亡一事也是臣胡编的,但是凤大小姐依然难逃嫌疑,”话一出口,全场安静,这刘文是没招了?独孤宸更是面色发沉,
“启禀陛下,刘大人想必是近日查此案心神劳累,以致神智不清,胡言乱语,今日之事只怕是还得再审,”凤潇湘看着走出来的人,嘴角冷勾,看她快要扭转局势了所以站出来了?
“既然如此,”独孤宸话还未说完,改日?凤潇湘看着刘文的眼眸,清冷的眼眸转了转,眸海一片深邃,“不知这位又是?”
“刑部尚书刘大人,”“这刑部尚书也姓刘啊,”凤潇湘疑惑问道,
“微臣死罪,为了早早结案胡编证据,但是皇上明鉴,凤大小姐可是洗脱不了嫌疑,”刘文知道自己事情没有办妥,若不招供,只怕,所以便舍命求死,那刑部尚书见形势不对,亦是没有再开口,群臣亦是惊讶,
“陛下,清者自清,臣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在不知为何会得罪这刑部的员外郎,竟让刘大人如此煞费苦心害臣女,污蔑臣女,还请陛下为臣女作主,”既然你想死,我便成全你,凤潇湘眼眸亦是寒冷,
“凤大小姐真是好本事,几句话便让刘员外郎如此,不知道凤大小姐用了何种手段,”
“刑部尚书大人夸赞了,潇湘一直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潇湘没有做过的事,自然要辩解,听刑部尚书大人的话,尚书大人是怀疑潇湘用了非常手段?可是高位上坐着的是我大雍的皇帝,殿上站着的是我大雍的文武百官,潇湘有没有使了手段,他们自是看得一清二楚,尚书大人可不要随意给潇湘安罪名,”
“凤大小姐好口才,下官只是有几分怀疑,”
“尚书大人没有亲眼所见就不要乱下罪名,而且刚刚潇湘可是听尚书大人自己亲口言刘大人是由于近日之事忙得心神劳累,胡言乱语的,如今刑部大人又言是潇湘用了非常手段,尚书大人这是在自打嘴巴,自言其说,欺君满上?”凤潇湘一字一句突然让刘延面色大变,待要请罪,
“来人,”独孤宸面色冷冽,眼眸发寒,
“刑部员外郎办事不力,在调查林美人一案中胡乱编排,欺瞒朕,枉费了朕对他的苦心,削其员外郎一职,拉出午门斩首,以儆效尤,”刘文身子一散,瞬间面容憔悴,看了刘尚书一言,不再多言,殿中出现了殿前侍卫,架走了刘文,群臣静默,
独孤秋华嘴角一直噙着笑,桃花眼更是泛彩,
“刑部尚书,你可知罪,”独孤宸音色冷冽,让刘延跪着的身子一抖,面容无色,“臣知罪,”
“林美人一事你让朕很是失望,鉴于你管理刑部无方,罚俸三月,这三个月你便便好好呆在家中修养吧!”凤潇湘眼眸动了动,
“谢陛下,臣领旨,”刘延恭敬道,
“睿郡王,”“儿臣在,”独孤秋华站出身来,
“此事朕现在交于你调查,你可以去刑部提人,朕给你七日的时间,务必要给朕查清楚此事,”
“儿臣领旨,”独孤秋华眼眸动了动,
“陛下,”凤潇湘再道,“凤大小姐还有事?”“臣女愿跟随睿郡王调查此事,洗清臣女的冤屈,望陛下恩准,”“凤大小姐今日果然让朕刮目相看,朕准了,”“多谢陛下,”“退朝,”“恭送父皇,”“恭送陛下,”众人行礼。
“自从五弟封了睿郡王,便得到了父皇看重,本宫在此恭喜五弟了,”
“多谢太子之言,本王还有事,就先离开了,”“自从五弟封了郡王,这称呼好像是越叫越顺口了啊,”独孤葛玦声音平和,独孤秋华眼里的笑意转瞬即逝,“本王也是觉得,告辞,”便往前面的人追了上去,而独孤葛玦脸上的阴暗转瞬被温润替代,
“凤大小姐还请留步,”凤潇湘几人正往宫外而去,听见声音,都停下了脚步,
“老臣,见过睿郡王,”“微臣见过睿郡王,”凤老爷子和凤昊然行了礼,凤潇湘也行了一个见礼,“免礼,”独孤秋华开口道,
“凤老将军和振威校尉先走吧,本王有点事要和凤大小姐详谈,”凤老爷子看了看凤潇湘,“老臣告退,”“臣告退,”二人往宫门口而去,
“从见到凤大小姐,凤大小姐便一直让本王处于惊艳之中,”“臣女的荣幸,只是睿郡王还有疑问?”凤潇湘挑了挑眉,“本王向来不擅长查案,只擅长打仗,如今父皇却是让本王去查此事,本王实在烦恼,而凤大小姐又主动请命调查此事,凤大小姐难不成已经有了主意了?”独孤秋华笑道,
“给睿郡王造成错觉是臣女的错,臣女亦是无主意,不过睿郡王可否和在下去刑部办一事,”“何事,”独孤秋华疑惑问道,
“带疑犯出来,”凤潇湘淡淡道,
“为何,凤大小姐难道现在就要开始查案?”“自然不是,不过把人带出来是为了多得到一些有利的信息,”“是?”独孤秋华显然不信,
“睿郡王主审此事,应该是有权利提出疑犯的吧,”“本王自然有权力,不过本王为何要听凤大小姐之言把人提出来,”
“臣女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信息,以便破案,还请睿郡王允许,”“本王七日后若办不成此事,顶多是被父皇责骂一顿,而与凤大小姐的清白比起来,本王这顿骂似乎就相形见绌了,”独孤秋华再道,
凤潇湘瞳孔动了动,
“还请睿郡王帮臣女把人提出来,”“本王有好处?”“臣女定会全心全力查出此事,”
“凤大小姐真是会做买卖,只是凤大小姐的话对本王毫无利益,本王不想提,”凤潇湘蹙了蹙眉,这位爷是在挑战她的耐性啊!“睿郡王想要什么,”
“听凤大小姐咬牙切齿的话似乎对本王的话有些不瞒,”“殿下会错意了,臣女没有不瞒之意,郡王若有什么要求还请说来,”
独孤秋华看着刚刚不满的人此时居然恭恭敬敬,嘴角噙着笑,“本王暂时还没想到,待本王改日想到了再告诉凤大小姐,不过凤大小姐不会忘记今日之言吧!”她敢忘记?“臣女自然不会,既然睿郡王的事已经说完了,那么可以带臣女去刑部提人了?”
“自然,凤大小姐请,”“还是睿郡王先请吧!”独孤秋华提步向前,凤潇湘眼眸流转,亦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