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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外来者之殇 (二)

图里费一眼就看到了那卷曲的金发和高大的身形,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作为族长的里昂,并没有在战场之中,而是一个人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向着图利斯圣山上攀登着。

里昂当然不是一个逃兵,无数次的英勇举动把他推向了家族族长的宝座,更证明了他是一个面对敌人,会像狮子一样勇猛的英雄,所以他现在的举动,像是一条鲜美的小鱼一样,勾起着图里费这只小猫的好奇心。

但他明白,如果让他的母亲发现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阻止他这种冒险的举动的,所以他猫起了腰,偷偷摸摸的像一个小偷一样,绕过了整片战场,跟在里昂的身后,向着图利斯圣山进发着。

图利斯圣山的挺拔,让进山的道路变得异常险峻,陡峭的山壁几乎是垂直于地面的,就算是最高明的攀岩者,都会禁不住升起一股绝望的情绪来,但这些都没有对无知的小图里费产生任何的阻碍。

他坚信,作为萨洛奇家族的继任族长,不,应该是族长了,会受到创世神的保佑,他微笑着面对着峭壁,从身后抽出了两把泛着寒光的匕首,这是萨洛奇家族出产的,里昂曾告诉过他,这两把匕首削铁如泥,而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他把匕首插进了坚硬的岩石里,奋力的摇了摇,对于这种牢固的程度,他觉得十分的满意,然后又把另一把匕首插进了岩石,依次上升,像一个壁虎一样,快速的爬上了峭壁。

这蛮容易的么!

图里费有些兴奋的想着,但随后的攀爬让这种想法越来越远了,那陡峭的山壁似乎是永无止境一样,而且爬的越高,山风就越来越猛烈,凛冽的山风吹在他瘦小的身体上,似乎随时都能把他刮走,让他的攀登越来越艰难了起来。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图里费回首往下看,已经看不到地面了,只能看见浓浓的暗灰色山雾,像一缕缕劣质的棉花丝,被山风搅动的四处翻滚,却总不散开,而上方,依然是看不到边际的峭壁,这让图里费也突然感到了一丝的绝望。

胳膊上传来的酸楚,让图里费退缩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但每次他想到里昂那自信和从容的笑容的时候,又会觉得这样回去,他强壮的老爸会嘲笑他很长时间,这又让他觉得很不甘心。

幸运的是,在这进退两难的时候,图里费发现了山壁上一处凸起的平台,刚好可以容纳他站在上面,图里费艰难的挥动着匕首靠近了那个小平台,在双脚在石台上终于站稳的时候,那种踏实的感觉,让他对地面的怀念变得更加的强烈了。

但这种强烈的怀念并没有持续很久,在他的胳膊稍微恢复了点之后,图里费的眼睛望着遥遥无期的山峰,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突然间,一声怒吼从山峰上传了下来,这愤怒的吼声似乎让整个图利斯圣山都颤抖了起来,站在那个小平台上的图里费,奋力的抓紧了插进岩石里的匕首,才勉强站稳。

从那怒吼声中,他分辨出那是里昂的声音,那震天的怒吼声让他心里泛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在怒吼结束的一瞬间,就再次挥舞起匕首,向着山峰攀登了上去。

夜色渐渐的变深,在午夜的时候,图里费拖着疲惫的身子,终于攀上了峭壁,而在那声怒吼过后,整个山体都变得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传来别的声音。

他喘着粗气躺在峭壁的边缘,想起里昂每天都要他挥舞重剑,练习五千次劈砍,每次练习完,他也是这个样子,心里有些感叹的想着,

“这比在家练习剑法可要累多了。”

由于记挂着里昂的情况,他没有多做休息就爬了起来,峭壁上是一片低矮茂密的丛林,那些树木都异常的粗大,上面的树冠平铺着展开,连成一片,像一个巨大的盖子一样罩住了整片丛林,连月光也无法照射进去,让里面显得一片的黑暗。

图里费毫不犹豫的钻进了丛林,焦急的往深处走,脚下的泥土有些松软,每踏出一步都会深深的陷在土里,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毫不着力,而一丝丝谈话的声音从脚下的泥土中传了上来,虽然有些不真切,但图里费依然辨识出,那其中一个人是里昂,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

“萨尔玛!是你么?”

这不可置信的声音还有些沉重,让图里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的印象中,老爸的声音从来都是高亢的,像是雄狮的吼叫,充满了骄傲和自信,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在他面前是解决不掉的,但此刻这声音沉重的像是在面临死亡时的没落。

图里费加紧了脚步,但突然间脚下一空,一块脸盆大的泥土突然沉了下去,图里费也紧跟着掉进了那个坑洞里,无数的泥土瞬间下滑,将图里费的惊呼掩埋了起来。

紧接着,图里费掉在了一片茂密的树叶丛间,他看着头上的一个大洞,心脏还因为刚才的惊吓而扑通扑通的直跳,过了好大一会才缓过神来。

他吐出了落在嘴里的泥土,看了一眼四周,发现他掉在一片巨大的树冠之间,他头上的泥土,不过是树枝间的一片浮土,而刚才他在峭壁上看到的那片丛林,不过是脚下一棵巨大树木,伸在山体之外的一小片树枝而已。

图里费震惊的看着眼前这棵庞大的巨树,他甚至无法一眼看全这巨树的树干,庞大的树体支撑着整个山洞,茂密的枝叶,把山洞的整个上层都遮蔽了起来,而他现在就站在其中一棵细小树枝上结出的树叶丛上,而这片树叶丛可以和他在家里看到的那颗百年老树的树冠相比了。

“世界树!”

巨大的惊呼声并没有传出这茂密的树冠,不可置信的图里费看着眼前的庞然巨树,感觉有些像是在梦里,在这之前他曾听到过一个传说,图利斯大陆的异族把图利斯圣山当成图腾一样的膜拜,他们坚信图利斯圣山中生长着一棵世界树,它支撑着整个世界,并守护着图利斯圣山下的世界本源。

在今天亲眼看到这棵世界树之前,图里费一直把这个传说当成一个笑话,因为里昂告诉过他,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由创世神创造的,而创世神就是家族教堂的大礼堂中,伫立着的那个巨大的神像。

就在图里费为世界树的庞大感慨时,里昂沉重声音,将他从震惊中拽了出来,

“真的是你,萨尔玛!”

茂密的枝叶遮挡住了图里费的视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父亲也在这个巨大的山洞里,他看了看四周,开始向下爬去,像一只敏捷的猴子,在树丛中荡漾着,很快来到了世界树巨大树冠的下层。

他看到在树冠下的山洞,没有了树冠上蓬勃的绿色,灰色的巨大树干占据了整个山洞最中间的位置,使山洞形成了一个以世界树为中心的环状空间,而世界树那巨大的盘错纠结的树根,更是将整个山洞的地下挤得满满的,并在树根的间隙之间,形成了无数个大小不一的树洞。

而就在世界树的脚下,里昂似乎有些懊悔和绝望的站着,而他对面站着一个妖艳的女人,有着跟里昂和自己一样的金色头发,她看起来美极了,就像天空中的月亮一样,时间仿佛并没有能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哼哼,我亲爱的表哥,除了我还能是谁呢。”

这个有些妩媚的声音,甜的有些腻人,听着让人丝丝的发软,萨尔玛,这似乎是奇科斯妻子的名字。

“明玛呢,你把明玛怎么样了?”

“她可是我的女儿,我作为母亲当然要好好照顾她了,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我亲爱的表哥,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果然是奇科斯的妻子,图里费有些好奇,萨尔玛居然还是父亲的表妹,那么说就是自己的姑姑了。

里昂痛苦地看着萨尔玛,

“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哈哈……怎么样?我过得好极了,我亲爱的表哥。”

萨尔玛的声音充满了仇恨,这让里昂的痛苦变得更深了,

“我们的计划你是知道的,那时我也无力阻止。”

里昂的声音里透着些悔恨,萨尔玛却有些不依不饶,

“无力阻止,哈哈哈……所以你们就把我扔给了奇科斯!你们从来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不愿只做一个生育工具,但既然你们这样做了,我就要让你们后悔。”

“不,萨尔玛,我们从来都没有把你当过工具,奇科斯更不会,他爱你,他从来没有强迫过你做任何事情,不是么,他那么的爱着你,他知道你不希望变成一个工具,所以他才努力的成为了族长,为此,他不惜逼退了自己的父亲,你知道她有多爱你么!”

“胡说!胡说!你是在胡说!”

“不,萨尔玛,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计划在你怀上了明玛的时候,我和奇科斯就决定把它终止,那是一个荒唐的计划。”

“不,我不听,你是在胡说,两族的血脉,两族的未来,又岂是你们说停就停的。”

“萨尔玛,我并不想辩解太多,但我真的没有想到,居然是你逼死了奇科斯,那个那么爱着你的奇科斯,我终于明白他是有多无奈了,他是有多无奈才会把明玛从家里赶出去,你知道你都干了什么么,萨尔玛!”

“哈哈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也不想听,我只知道当时的我已经停不下来了,为了黄金血脉,为了你们的计划,我不停的出卖着自己的身体,哈哈哈……”

萨尔玛的声音有些癫狂,

“你知道么,就在你和穆玛亲亲我我的时候,我却躺在了德里克家族每一个男人的床上,什么两族血脉的完美融合,什么黄金血脉,哈哈哈……你们又知道什么!”

“哦,不,萨尔玛,你都做了什么!”

“哈哈,但你知道么,我成功了,他是奇科斯的表弟,我到现在都已经不记得他的名字了,我在生下了明玛后,紧接着就怀上了他的孩子,哈哈……那个孩子就是你们梦寐以求的黄金血脉!”

“什么!你真的怀上了黄金血脉,如果守望者和惩罚者的血脉完美融合,就会诞生可以直接成神的黄金血脉的传说是真的!”

“是啊,是真的,千真万确!”

“那那个孩子呢,他也应该有明玛那么大了吧。”

“哈哈哈哈……他也应该有明玛那么大了吧!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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