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晚膳时间都过了,小路子哭丧着脸来回话:“主,主子。正院里福晋歇下了,看样子是不准备过来了。”
胤禟听了这话,不禁黑了脸,“滚出去,爷看着你就心烦。”
小路子心里苦,只好退下。
出了前院,他正巧看见福晋身边的丫鬟拂冬。忙上去喊她:“拂冬姑娘,咱们福晋歇下了吗?主子爷这……”
拂冬微微一笑,可她就是油盐不进:“福晋刚用了晚膳,歇下了。主子爷是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去诊脉吗?”
小路子赔笑道:“主子爷好着呢,不需要看诊。只是希望拂冬姑娘能够适时提醒一下福晋。只有主子们过得好,咱们才好,拂冬姑娘说是不是这个理呢?”
拂冬却是转身离开,“路公公,主子好咱们才好,这点没错。可做奴才的,管好自己才是做要紧的。”言下之意,主子的事没有奴才可以多言的。
小路子被福晋身边的人这样不给面子,也是气呼呼的:“福晋这么温柔,怎的底下人这般无礼!一定是福晋太过良善。”
拂冬回去正院时,漪岚将坐下卸妆梳头,念夏捧着玫瑰汁子水来请她润手。
“主子,奴婢方才经过前院,路公公来找奴婢闲聊了二句。”拂冬进来就笑着说起刚才的事。
漪岚缓缓的泡着手,素手拂过娇艳欲滴的花瓣,微微挑眉问道,“怎么?可是爷那有什么吩咐?”
“听他话里的意思,仿佛爷在等着主子过去呢。可是主子要去吗?”
漪岚接过惜春递来的帕子将手擦净,便起身去榻上歪着。她手里轻摇着一把泥金削骨竹扇道:“愿意宿在哪,是爷的意思。哪有嫡福晋自个儿往前凑的,没得叫人笑话。”
拂冬扑哧一笑,“奴婢觉得这才是主子的性子。您自从大婚,已许久不曾像过去那般恣意了。奴婢瞧着都替主子心疼。”她家主子原就是最恣意的性子,没得天天端着嫡福晋的庄重自持,累不累得慌。
惜春瞪了拂冬一眼,“主子别听这丫头胡扯。拂冬,没你这般劝主子的。”
漪岚笑着摇头,对惜春道:“她说的也不错,这些日子我可是难受得紧。”
“主子。”惜春无奈的劝道,“您如今是九爷的嫡福晋,您身上是整个九爷府与董鄂府的期许,哪能再如闺阁一般呢。您呐,要好生同爷相处,万不能生了嫌隙才是。”
漪岚笑着叹气,“小小年纪竟如嬷嬷一般唠叨。等开了府,头一桩事就是给你寻个婆家。”
惜春听的脸红,好不害臊,“人家好心劝主子,主子却拿奴婢打趣,真真欺负人儿。”
漪岚招手让她来身前,拉着她的手道:“你的心意,我明白。安心便是。”
惜春却神色庄重,“奴婢是没有主子的心胸与眼界,也不比主子聪颖机智。但奴婢明白,主子现如今最大的依靠应该是爷,抓紧时间生下嫡子才能真真正正的在府中站稳脚跟。”
漪岚听得心中闷了口气,无法纾解。
是啊,现在她的依靠只有胤禟。
可是子嗣,呵,历史上九福晋终其一生也只得一女。皇家的女儿总是娇养十数载,一朝为和亲。远嫁蒙古,不得善终的女儿,自己不敢要。况且日后九爷的结局如此,孩子们又怎么幸免呢?这事,总要慢慢谋划,急不来的。
那夜漪岚到底没有去前院,那夜夫妻二人也到底心里有了些阴霾。
翌日起身,惜春便进来侍奉。
更衣时她略看了漪岚的脸色,才小心的禀告:“主子,爷一早没用早膳就出去了。”
漪岚眸中微微一暗,并未说什么。只换好衣裳,便去外间草草用了两口早膳。
敛秋看着主子用膳,就想起来早间九爷要出门,自己便问了句是否要用早膳。
当时,九爷气冲冲道:“不用,饿死爷算了。你主子才不会问呢!”
敛秋到底怕主子吃心难受,便没有将这事告诉漪岚。
漪岚也不知怎么了,来陪宜妃说话时就神色有些恍惚。宜妃唤了两声,她才听到。
她忙起身告罪,“都是儿臣不好,陪额娘说话也能走神。请额娘责罚。”
宜妃让她起来,“怎么了这是,额娘瞧着这两日你都是恹恹的,可是身子不爽?”
漪岚笑笑,“劳额娘挂记,儿臣一切安好,就是这两日没有休息好罢了,不打紧。”
宜妃点点头,叮嘱道:“你呀,别仗着年轻就不在意身子。可要好生调理着,额娘还指望你早日生下小皇孙呢。”
漪岚勉强笑笑,“哎,儿臣谨记额娘教诲。”
“好了,赶紧回去歇着吧,身边跟着的人好生照看福晋,明日一定传了太医请脉。”
惜春与念夏行礼应下,漪岚也起身告退回宫。
“主子这是怎么了,回去了让拂冬先来诊脉瞧瞧吧。”回去路上,念夏就担忧的不行。
漪岚打了个哈欠,“不打紧,是这两日总是困,老也睡不够。回去先让我睡会,再让拂冬来看不迟。”
漪岚当真不让拂冬诊脉,回去便睡下了。
那边宜妃瞧着儿媳这样,心里有了成算,一定是老九这两日同他媳妇闹了嫌隙,才让漪岚这般。
“去,给九阿哥传话,他自个儿费心劳力求来的福晋,这才多久就抛诸脑后了?他福晋病了,让他回去好生照顾着。”
胤禟得了额娘的训斥,一头雾水不说,还有些担心。昨个儿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病了。他挂心着漪岚,也没了同老十赛马的兴致,丢下老十便自己回宫了。
他回来时,漪岚刚睡醒,觉得自己没睡够便被惜春吵醒,正满腹不高兴呢。
敛秋同念夏摆了午膳,劝道:“主子用了午膳,再睡不迟啊。小厨房今日特意炖了八珍鱼肚羹来,还有主子爱吃的蟹黄桂花鱼翅。您好歹用些。”
正说着话,胤禟进来了。屋子里的丫鬟们忙跪下问安,漪岚也起身一福,问道:“爷回来了?可用过午膳了?”
胤禟到底不忍,扶她坐下,“怎么不好好用膳?可是身子不爽?”
漪岚笑笑,“不打紧,就是没什么胃口。”
胤禟坐下,丫鬟们伺候他净手,又摆了碗筷来。
“好了,爷陪你用膳。多少用些。”
漪岚应了一声,吃了两口胤禟夹过来的绣球干贝。
胤禟见她肯吃东西了,才略微放心两分。
漪岚勉强咽下几口,刚尝了口鱼羹便觉得腥味甚重,胸口闷闷的。实在忍受不住,她捂住口鼻,竟干呕了起来。
这一下可把胤禟与满屋子的丫鬟吓坏了。
“岚儿,怎么了这是?传太医!”
“福晋,您怎么了?拂冬呢,快让拂冬过来,先给主子瞧瞧。”惜春在一旁扶着漪岚,也是满脸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