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过了多少日,暴雨停歇,昼夜交替;群星在海里沉落,又从东边的大山升起。
维拉躺在一张木床上,闭着双眼。阳光暖暖地从窗户里照进来,正好落到他的身体上。维拉五官立体,菱角分明,斜射的阳光在他脸上形成明暗镌刻。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他的呼吸渐渐急促,神情显得焦灼,他突然低喝了一声,直起身来。
维拉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了银魂。他低下头来,喘出一口粗气,调整呼吸。
这是一间陌生的房间,所有的设施都简洁、有序。
这间屋子的构造不同于凛冬镇的屋子,它是木质的,这在终年严寒的极北之地是不常见的。这间屋子坐北朝南,初升的太阳透过窗户,徐徐升起,美如画卷。几只海鸥,羽翼上面落满光辉,从窗框里一闪而逝。当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能够听到海浪冲刷的声音,以及偶尔发出的冰层断裂的清脆声响。
这是一间海边小屋。
银魂见到维拉醒来,很是高兴,像是期待已久的愿望突然达成。他欢呼着蹦到维拉床边,问候维拉的状况,维拉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后,银魂又更加欢快地蹦跳着向门外跑去。
屋子里剩下维拉一人,他揉了揉脑袋,试图追溯一些记忆,但是,有一片模糊的血海昙花一现,他的脑袋猛烈地疼痛了一下,回忆被终止了。维拉晃了晃头,缓了缓。接着,他伸出双手,掀开被子,查看自己的伤势。
维拉光着上身,穿着一条宽松的单裤。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的身体线条分明,富有光泽,充满了力量。维拉记得,在先前的战斗中,他的右手手臂曾被兽人留下恐怖抓痕,他的腹部也被兽人自爆弄得血肉模糊,但是现在,一切伤痕都不复存在,他的皮肤,他的肌肉,所有的组织都完好如初,仿佛先前的战斗,都是梦中硝烟。
“维拉哥哥。”
银魂欢叫着跑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萧洛娅,邦木黑和黑铁老板。
“维拉兄弟,你可醒了。”
邦木黑走到床边,冲维拉笑呵呵地说。
萧洛娅走了近些,对他微笑。黑铁老板站在原地,缄默不语。
维拉看了看众人,朝他们点了点头,就要站起身来。
“躺着吧,”黑铁老板忽然说,“虽然你的身体恢复速度惊人,但是你的灵魂却受到重创。没有失忆,已经是万幸了。”
在维拉重新躺下后,黑铁老板深深地看了维拉一眼,就兀自走了出去。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气氛显得有些尴尬。邦木黑生性好动,有点受不了这个,所以他看了萧洛娅和维拉一眼,就一把抓起了银魂的小手,朝门外走去。
“黑胖子,你干什么呢?”
银魂一脸不满地看着邦木黑说。
“你不是整天嚷嚷着,要我教你捕鱼吗?现在冰层牢固,鱼群密集,正是时候。还不快走?”
邦木黑推搡着银魂走出门去。
“还有,别叫我黑胖子。想我在银翼的时候,那些老朋友都叫我邦大力。”
“黑胖子。”
“你……”
听着邦木黑和银魂的争斗声渐渐消失,萧洛娅扑哧一声笑起来。
维拉抬起头来看向萧洛娅,眼神明亮。
萧洛娅拉过一张椅子坐到维拉床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两人竟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突然,维拉问:“刚才,银魂叫老黑黑胖子?”
“是啊,前些天,邦木黑向银魂吹嘘自己的捕鱼技巧,惹得银魂好奇心起,心里痒痒,但是又装作一副高手不愿轻易授受的样子,非要银魂叫他师傅。银魂不肯叫,邦木黑不肯教,然后银魂一气之下,学着绣娘,天天喊他黑胖子。”
萧洛娅说着,脸上又露出笑意。维拉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维拉又问道:“你左肩上的剑伤怎么样了?”
萧洛娅摇了摇头说:“铁叔医治后,已无大碍了。”
维拉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看向萧洛娅。
“我隐约记得那时,我的身体好像不属于我自己,我的意识被放逐于无尽黑暗,”维拉盯着萧洛娅,继续说,“但是,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
萧洛娅与维拉对视。
过了好一会儿,她点了点头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