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建筑施工单位的改变
深圳在1992年的那场春风吹临之后,城市全方位又一次进入了快速发展时期。
继续坚持改革开放的政策明朗了,市场经济活跃了,能放心赚到钱让人们增添了信心,外商投资力度在持续加大并得到了迅猛增长。大量南来北往的淘金客涌入了深圳这座城市。外来人口的快速增长,与户籍城市人口形成了严重的倒挂。这些影响在房地产业上那便是无论是写字楼、厂房,还是住宅楼、服务性房产的需求都旺盛起来。这让赵有福们所在的建筑施工单位看到了光茫,那便是持续有活干,有钱赚,这干起活来也更有信心。
又通过几年的发展,公司原来的现状得到了改变,这主要表现在公司赚了些钱,原来修住宿楼的银行贷款已还得差不多,单身公寓又作了些增加,现在单身公寓不再拥挤了,不再是几个人住一套,而是一人住一套。
当初工程兵转业为建筑公司工人后,工程兵家属的户口调迁只限定于当兵年限久、职位相对较高的人。住单身公寓楼的工人们的家属户口便没调迁过来。那时住房挤、工资低、没有户口、查证件又严,他们的家属还只能呆在老家,孩子也只能在老家读书,年假和探亲假便是他们与亲人相聚的时候。有时他们的亲人也会带着孩子在假期时来到这边相聚,那他们要么自己去搭建窝棚,要么去入住公司搭建的定期铁皮房,统统都只能住一段时间就走,长期过着聚少离多的生活。他们奋斗在这座城市里,心中一直充满着信心,那就是他们相信他们老婆和孩子的户口终究会调迁过来。他们成为一个相互鼓励守候着的群体。
时间到了1997年,香港顺利平稳回归了,原来的一些政策作了调改,他们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老婆和孩子的户口终于调迁过来。孩子可以在这边上学。老婆可以带着新身份证去附近的菜市场、酒楼、环卫部谋些职位。有的谋不到职则专职呆在家照料孩子和丈夫的起居生活。一家人住在单身公寓里,虽然不太宽敞,但一家人聚守在一起,日子虽然清苦,其乐也融融。
当建筑工地的活多起来时,公司下分工程处的运作机制也发生了改变。原来活不多时,是各级施工人员都到工地上干活,把工地上的活做完做尽,也很少由外来务工人员加入。现在活多时,只要有工程,一个工程处可以同时接建几个工地。至于—线施工人员不足,一方面在社会务工人员中招聘,一方面由公司职工介绍自己在老家的乡邻前来。赵玉杰和曹志兴这些林家村的务工人员便是赵有福在这种情况下介绍进去的。外来的务工人员刚进去时还没有什么技术,先由一些公司原来的工人进行传技术,帮困难,带徒弟,或先干些小工、杂工活,然后逐步加入到施工队伍中。时间一长,公司原来技术强、懂管理的工人自然成了管理外来务工人员的领班。那些不能做领导、领班的公司工人也逐年从一线施工劳动中退到二线去,比如为一线施工人员准备材料、工具,当工地保安等。
赵有福懂一些技术,自己做事又勤恳,成为了一个木工大领班。但还得成天与一线施工人员打交到,还得风里来,雨里去,烈日下晒,既是指导进行‘‘传帮带’’,也是在领导管理施工质量、安全和进度。这些算是把公司工人从原来施工一线繁重的劳动中解脱出来,但工资收入却并不比原来高多少。原因是建筑施工单位的利润本来就薄,除去公司日常支出,向上缴利税,还得相应提高外来施工人员的工资以增加他们的积极性,与外公司形成竞争优势,不至于人才流失。公司也在逐步从赢利中储备资金,以便后来改善住单身公寓楼工人的住居环境,所以工资还是以九二年形成的一个定级定额在发,这也在以后延续了多年。
时代在发展,要求在提高,建筑施工也进行了新的规范和调整,公司也进行了ISO9001认证。要进行这些施工管理,就得需要新人才新技术。转业为建筑公司工人的原工程兵一直在从事着习惯性的建筑业,参加学习的机会非常少。转业后,那些有知识的人才又被分流到了其它单位,所以公司现在得引进人才,又招聘了一些大学生进入公司参与施工指导和管理。
公司成立初期,是公司下分工程队,后来改为工程处,施工建设是以工程处为独立单位,工资核算理应是以工程处为单位。为了便于大公司的统一管理,公司作了些规定,那就是工程可由公司联系,然后划分下来。也可由工程处自主联系工程,但两种方式的赢利都得由公司统一核算分配。虽然这个工程处赚来的钱不会贴到那个工程处去分配,但赚来的钱可以压制着分配,也就是把赢利往后压。最初看来是保证随时有饭吃,后来却是影响了积极性。在职上班便成了守候时间,如和尚敲木鱼,没有一点新意和积极性。一些腐败也在这期间滋生了。当外面一些建筑公司大行改革之风时,赵有福们的建筑公司还在沿用传统的管理和竞争方式。
深圳是最先制订和推行养老金制度的城市。当其它单位的养老金积缴多年时,这最初吃饭都成问题的公司哪来钱缴这些?后来,当缴纳养老金成了本地强制性政策时,大家这才猛然惊醒同住一座城却落后了好多年。公司这才在工资中扣发和缴纳,却按最低标准。那有些工人的老婆一直没有找到过工作,也就没有工作单位挂靠,这缴纳养老金更无从谈起,偶尔找点临时活挣点工资也补贴家用了。
外面一片欣欣向荣,繁华尽现。房地产业大显身手,赚到了大钱。房地产商大肆投资圈地,房价也节节攀升。可在这时,赵有福们这家建筑施工单位才刚填保了肚皮,工资有一点盈余,有人还在沾沾自喜,却不知危机就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