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迎接春风驾到
1992年的春天对深圳来说注定非常特别。
南国深圳的冬天没有北国草枯叶落,冰天雪地的景致。在1991年底临近新春年节的时候,暖阳普照,鲜花盛开,繁忙的人们脸上洋溢着节日到来期盼的喜悦,在那一些喜悦的脸上又显得有些急促,和激动得不知所然。首先感受到这种氛围的是刘心民这些市里层面的领导。忙碌、兴奋、焦急,又让他们有些失眠,真不知如何才是最好,原来平静的生活轶序显然被打乱了。
这是为什么?原来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小平同志他老人家在八十八岁高龄要来他曾经划过的那个圈上走一走,看一看。
学潮风波的记忆还在,姓资姓社的讨论还在,谁来下结论,谁来作注解,大家都在茫然中期许等待。
来了,来了,脚步声更近了。脚步声越近,刘心民这些领导的心绷得更紧。尽管小平同志一路向深圳走来的见面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参加,就连刘心民们也只好在远远的地方守候,如同一个忠诚的站士在为着首长在远远的地方站岗。其实有些人连首长的影子也没见着,可这也让他们高兴,毕竟这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到的光荣任务。之所以刘心民们知道这个消息,是出于安保的考虑。老人一路走来是不想见太多的人,是不想引起太大的轰动,市里在接待安保上做得慎之又慎,几乎里三层,外三层,外面还要加一层。这才悄悄动员起了刘心民们这些当过兵,既是老党员,思想政治觉悟高的也算是市里的机关领导为最外层。最外层也算是前沿了,因为身在前沿,他们的消息也来得最快,这得益于那一个个事先准备好的袖珍录音机。录音机由接见的人几个几个的带在身上。当然,可录的音也是要征得老人和随行办公人员允许才行的。袖珍录音机也有限,不是人人都能听得到亲切异常近老乡的声音,怎么办?抄,一字不少地‘‘抄’’声音。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逐字逐句仔细听,逐字逐句仔细写,然后大家又相互核对,成果终于出来,一段段乡音浓重的SC广安话跃然纸上:
‘‘……我没想到(深圳)发展那么快。’’
‘‘深圳的重要经验就是敢闯。没有一点闯的精神,没有一点‘冒’的精神,没有一股气呀、劲呀,就走不出一条好路,走不出一条新路,就干不出新的事业。不冒点风险,做什么事情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万无一失,谁敢说这样的话?’’
‘‘改革开放迈不开步子,不敢闯,说来说去就是怕资本主义的东西多了,走了资本主义道路。要害是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判断的标准,应该主要看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
‘‘对办特区,从一开始就有不同意见,担心是不是搞资本主义。深圳的建设成就,明确回答了那些有这样那样担心的人。特区姓‘社’不姓‘资’。从深圳的情况看,公有制是主体,外商投资只占四分之一,就是外资部分,我们还可以从税收、劳务等方面得到益处嘛!多搞点‘三资’企业,不要怕。只要我们头脑清醒,就不怕。我们有优势,有国营大中型企业,有乡镇企业,更重要的是政权在我们手里。有的人认为,多一分外资,就多一分资本主义,‘三资’企业多了,就是资本主义的东西多了,就是发展了资本主义。这些人基本常识都没有。’’
‘‘……证券股市这些东西好不好,有没有危险,是不是资本主义独有的东西,社会主义能不能用?允许看,但要坚决地试……’’
‘‘你们要搞快一点!你们要搞快一点!’’
…………
录音字稿刚传到刘心民手上,文志却在另一处急切等候。其实有些袖珍录音机还是文志准备的呢,他是最喜欢听政策性的讲话。这次他最激动,因为讲话的是伟人,总设计师,站得高,看得远,一言九鼎,如雷贯耳,振聋发聩。
资讯的发达,让消息得以快速传播。手抄讲话稿正快速传播,各新闻媒体也在第一时间播发了伟人讲话内容,有时两种传播方式并行前来。温度还在持续上升,《深圳特区报》率先刊出‘‘猴年新春评论’’,《深圳商报》紧接着推出‘‘八论敢闯’’,随后长篇通讯《东方风来满眼春》也在深圳特区报横空出世。
春风的大驾光临让深圳这座海滨城市沸腾了,春风卷浪,沁润着生机活泼,开出一簇簇动人的美丽花朵。借着这阵春光,南方的春潮纷纷向远处漫延。尤其是那长篇通讯的影响力势不可挡,一路北上,波及全国,各地党报纷纷全文转载,几乎一个省市也没落下。新华通讯社也向全世界播发了文章全文。英、美、日等世界各大媒体和东方问题专家纷纷对‘‘***的深圳之行’’发表热情洋溢的评述。也就是这股风潮,从国内的边远农村到西方的世界国家,都重新认识和审读起深圳来,认识审读中国的改革开放。
这年的春节,从林家村走出来的,家在深圳的刘心民、林尚友、赵有福三家人格外喜庆和热闹。喜庆的是春风带来的温暖和坚定信心,热闹的是从林家村出来的人没回家过春节,这里的家也成了他们年节的家。俗话说人多好种田,人少好过年,可这供应充足,物质丰富的过年也图人多才热闹呢。
春风拂面,春光美景无限。社稷有喜事,家家同享乐。
这一年的日子过得最爽朗。深圳从建市为特区实行改革开放已走过了一轮小甲子十二年,大具规模,大有成就,还要向前发展又顶起了一顶大盖,即姓‘资’姓‘社’的大盖,不揭开这个大盖,就放不开手脚,如同幼苗只能在盆里生长。不揭开大盖,外商投资就踯躅着不敢前来。谁来揭开这个大盖?解铃还须系铃人,小平同志来了,他的南巡讲话揭开了这顶大盖。这为深圳的改革开放带来了春风,为全国的改革开放带来了春风。新的活力注入机体,新的发展便立杆见影显现出来。
特区内的农村实现了城市化,行政村变为居委会,文志的期盼成为了现实,也成了四万五千农村人转为城市居民的一员。为此,文志还举行了庆祝,刘心民、林尚友、赵有福照例要前去贺喜。文志新厂区的沙盐村原属于宝A县管辖,现在县制撤了,原地域新设BA区和LG区,新厂区现属BA区管辖。
外商投资加大了,深港经济技术合作加强了,香港的大财团和跨国公司向深圳大量注资,改变了以前只是中小资本的状况。首先感受到好处的是文志,他的新厂区引入了需要的合作资金。现在,香港的熊谷组、长江实业、和记黄浦、港中旅集团等大量财阀非常重视对关外两初建新区的投资。文志不但自己引进了资金,还为朋友联系到了合作资金。深港两地经常举办展销会、洽谈会、信息发布会、招商会等,文志又变得异常匆忙。
外商的投资加大,赵有福也看到了好处,那就是要建的楼房在增多,房地产即将火起来,有活干就有收入,这是干活人的期盼。
刘心民也繁忙起来,政府在转变职能,要为经济进一步发展服务。内地企业要来深圳进行发展,同时又要把先进经验带回去。一些内地大型企业要来深圳设立办事处,在一些地方还要动工兴建全国驻深机构优惠认购的经协大厦。刘心民便是主管这方面。
发展,除了资金和技术,还必需有人才,这一年试行了工务员考试制度,职称评审转入正常化。市里还组团到美国招人。林尚英又欣慰起自己的努力没白费啊,自己以前的学习也算是为特区建设培养起来的人才。
一种新的产物在春风吹拂之后的大地上破土而出了,敢试敢拿上台面,那就是股票。林尚友没让外侄孙刚另外去找活,而是留在了家里既打理家务,又照看股票,口头协议到头来不会亏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