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采购出差错
公司领导在进行人员改组重新规划时，鉴于赵有福在公司困难时期联系过工程，又上交开发商给自己的好处钱。同时公司建房时，其岳母和他本人又作出了重大让步，所以没把他划分到某一工程处和某一工程段，而是上调到公司材物采购科，目的是让他在商海中去锻练，将来大有作为。同时也算是把他从劳动一线解放出来。
这时的干工程，细化到具体施工上，机械化程度并不高，主要靠人工劳力，同时外来的建筑工人非常少，干工程全是转业工程兵亲力亲为。公司改组前招揽工程和材物采购上全是由公司出面，然后在公司内部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配划拨。公司改组后的初步阶段还是确立了以公司整体实力招揽工程和建材采购，然后以独立的工程处承建工程，报批使用材料，赚钱多少在工程处内分配大部分。不象以前全部上交公司进行整体分配。这时工程处只须向公司交纳一定数额的管理费，接受公司的管理和工程处之间的协条。这大大增加了各工程处干工程的积极性，也愿意独自向外拓展工程。
对于公司人员的安排，赵有福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不愿去那个岗位任职，主要是没有经验，自己性格耿直，绕走不来弯路。
公司领导听了赵有福说出自己的想法后，说：‘‘小赵啊，别害拍，没有经验可以学嘛，改革开放也没经验，不是照样搞起来了吗？至于说你性格耿直，其实公司领导就是看中你这一点。通过部队来深圳后你所表现的几件事，公司领导觉察出你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可以为大家谋幸福。这是大家对你的肯定和希望，也才把这个担子给你来挑。有人想谋这个职位我们还不让呢。要是涉及到大的采购忙不过来时，我们还可以派人协助你嘛，希望你好好表现。’’
既然大家和领导这么信任自己，自己又推脱不了，赵有福就只好接下了这个职位干了起来。
物资采购对赵有福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比一线施工干工程还要辛苦费脑筋。得记样数、型号、数量、和采购地点等项目，还得货比三家，谈讲合适的价格。有时还得自己上下车搬运，远没有干活单纯。活多的那一天忙下来，一回家吃完饭就想上床睡觉。
妻子黄巧灵见他这样，劝他说：‘‘有福啊，我看你不适合干采购那工作。我们也不求大富大贵，能够象以前平平淡淡也就行了，反正大家都这样，你何必让自己那样去吃苦呢，还是辞了那工作去干活吧？’’
赵有福理解妻子的好意。却叹了一声说：‘‘唉，真是没办法，领导们为什么要信任我？我还是不要辜负大家的信任再试干一段时间吧，可能是最初干不适应，要是实在干不了，那我就真的去辞了。’’
黄巧灵也同意了他这种说法，也就没再相劝。毕竟不是全在太阳下干体力劳动，去来穿的衣服干净了，曾经黝黑的皮肤也变白了，也算是个半脑力活。
出外应酬，得给人拉近距离，赵有福又把已经戒掉的吃烟喝酒习惯养成了。出外看见同行们吃个饭、买包烟、坐趟车、甚至自己买家用品也索要个发票，然后回公司报帐。赵有福没兴这个，只要不出本市的个人开销全都由自己买单，很少索要发票。他甚至更细致，自己的钱放在身上，公司的钱放在包里，两者不相混淆。本来采购东西有发票，回公司一报销就行了，他却另外准备了一个笔记本，把每一天的具体采购都记写下来。他还怕本子掉了，每天回家又抄在家中的本子上。有时为了省一些搬运、上下车的人工费，他就自己操作，也认为这是劳逸结合。这些都是引起他苦累的原因。
公司下面管理着六七个工程处，所需的物质采购比较多，涉外物质采购他只是其中之一。自打他进入后，采购同样的物品回来，他所用的资金相对较少，耗时最短，合格率最高，额外报销的费用最少，不止一次受到领导的表扬。领导还要求他把经验分享给同行。
有领导说：‘‘有福啊，当初你说怕做不好，现在你却做得最好，看来我们当初没看错你啊。你是一个真正认真的人，你这样发展下去，是很有能力的啊。’’
赵有福没有说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付出的努力，一个月的工资只好维持开销没有结余啊。而一些同事却在背地里说赵有福这是在挣表现，想往上爬。赵有福却并不知道，甚至有同事暗中给他出难题。
有领导的信任，就暂时不透露自己的一些实情吧，算是公司现在有困难，自己付出一些努力就不求回报吧。再说自己没花钱就住进了公司建成的商品房，自己一定要为公司多作无偿的贡献。赵有福这样想着。
不久，公司接到了修建湖景大厦这个工程。根据投资甲方要求，楼房建设要使用一种新型的冷轧钢筋。公司以前没使用过这种材料，不知道市场报价，也不知道上哪里采购，不想接更多的麻烦，要求甲方提供这种材料自己只进行施工。甲方不同意，说自己提供材料会造成材料浪费。最后甲方给出了高于市场的报价，以及实用损耗和加工施工费，承诺只进行质量监督。公司为了谋工程也只得答应了这个要求。这种材料当时深圳没有，得上广州采购。为了稳妥起见，这个采购任务由赵有福和一位公司领导亲自前往。
来到广州，赵有福和公司领导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为数不多的几家销售这种材料的公司。通过察看甲方提供的样品图标和讨价还价，最后二人相中了一家价位最低的公司。对方却要求签定供求合同，并索要五万元的保证金。即整个工程的冷轧钢筋都由他们提供方可享受到那种优惠价格。一旦违约将赔偿五万元的保证金。这既是一个约束，也是一个诱惑。两人初次去是探索市场，没带多少现金，对方却说见不到保证金不签合约，也不发货。无可奈何，两人只好返回深圳。
接下来，公司有事太忙领导没有一同前往。赵有福独自带着先期的一部分货款和五万元保证金来到广州很顺利地签订了合约，而且随车发回了第一批货。
钢筋运回卸在材料场，进行下料制作。一天一甲方监理路过，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工地只用了一种型号的冷轧钢筋，停下来仔细一辨别，发现自己的直觉是对的，是钢筋型号小了一个。问制作工人却不知道原因。监理立即找到工地负责人，说工地施工要么偷工减料，要么是买错了材料，小了钢筋型号。
使用冷轧钢筋这种新型材料，是在不增加墙体和板体的厚度时增加了建筑的结实程度，相邻型号差别很小，非专业人士是很难发觉出来的。甲方还特地买来了样品标明了型号。
‘‘不可能！’’工地领导一口否定。也来到制作场，却看不出什么。然后拿出样品一比对，是小了，这是怎么回事？
工地领导马上停止了钢筋下料和制作，找到公司等到赵有福回来，拿出签订的合约一看，合约上的型号与拉回的型号一致。这又是怎么回事？大家通过讨论分析，要么是当初讨价还价就确定错了型号，要么是签合约时对方故意写小了型号。
分析归分析，得马上去找广州的供货商。赵有福马上随同两位领导奔赴广州找到货商，对方拿出合约说当初议价就是现在的型号，不承在故意修改。赵有福们说现在型号小了，得退回货重新购买大一个型号的。供货商也同意了，但在议价时却比别处的高，几经商谈，让步很小，又怎么办？
货商只同意退还原长钢筋，这样工地又把没下料的原长钢筋拉过去退还了，工地也不准备在那里买钢筋了，通过算帐退钱，货商却不愿意退回五万元的保证金。白纸黑字，别人也在理，看来是自己的错，赵有福们又返回深圳，准备寻找原来部队的相关人员去搭理一个关系，把五万元保证金拿回来，把损失降到最低。
几经来去，没有钢筋下料制作，这工地就暂停工了一个礼拜。甲方却吹得很紧，也认为这是公司管理的失败，说不及时施工就准备另移他人。公司只好另外派人仔细购买钢筋回来组织工地施工，又寻找着各种关系想拿回保证金。
这段日子，赵有福心急如焚。没想到自己小事谨慎，却在这大桩采购上栽了跟头，让公司蒙受了信誉和金钱上的双重打击，真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因为钢筋型号不合开不了工，下面便有工人闹情绪，说议论。有人说赵有福当初给公司联系上活和上交个人好处费完全是挣表现，目的是想往上爬。
有人说这市场经济真危险啊，原来多好的同志啊，经市场一薰陶，现在也学会贪骗拿回扣了。
有人说赵有福是不满意其岳母让出土地给公司建房，这就是要捣公司的乱。
也有人说赵有福就是个好同志，无论是在部队，还是到现在，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其它的说议也还有。只是这些说议传到赵有福那里的很少，传到领导那里的却是原汁原味。有人还以说议劝说领导。
赵有福不去争辩听到的说议，心想身正不怕影子斜。
领导们没有相信说议。以‘‘赵有福一定是个好同志，我们相信自己的眼光。’’把流言蜚语挡开。还说商场如战场，谁没有个胜败沉浮，是对手太奸滑了。
是啊，原来成建制成体制的建设工程兵转业为地方建筑公司，在市场经济的商海中去谋求生存和发展，以前在部队是以服从命令、同甘共苦、以兄弟相称的共和方式生活和工作着。现在步入大社会，出现了贫富差距和欲望高低，社会生存法则也比原来部队复杂得多，有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为社会一些不良习气，如拿回扣，报假帐等所污染，所同化。也有人出淤泥而不染，相信自我，相信历史。可总有那些人们对坏虽然痛恨，但是却不假思索就接收，哪怕是流言蜚语。对好则加以怀疑。这好如人人恨贪腐，可一旦自己身居要职，想当然所有人都在贪腐，然后自己打败自己，也想当然地同流合污。这便是后来这家转制建筑公司在商海中逐渐走向衰败的必然原因之一，这当然是后话。
虽然赵有福主动向公司领导承认是自己的错误。说自己不胜任采购一职，请求还是调自己到施工一线去干工。但是领导们没有表态。
又过了一段时间，自称是广州原钢筋货商的代理人来到公司归还了五万元的保证金，并要公司出据了相关收据。公司领导这才转阴为晴。
当赵有福后来向公司提出要去一线干活时，领导兴奋地告诉了货商退还保证金的事，要他别再提以前的事。说下料没退还的钢筋可另作它用，公司的损失不算大，也算是在商海中交了一次学费。要他还是继续好好干。
赵有福却没高兴起来。他说他不愿再过着紧张的采购生活。公司领导还是没同意。鼓励着他并给了他一个礼拜的假，容他好好休息调整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