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征地风波
从赵有福热闹的婚礼场上退下来,工程队又辗转到市里面的一些工程。
儿子结婚的喜庆后,赵有福的父母又在这里住了十多天,说是不习惯,要求回老家,其实是担心地里的庄稼,就回去了。
赵有福忙完自己的婚事应酬,又去工程队里忙着干活,心里却想着要当面感谢文志大哥一下,却见不着文志的人影。
一天文志自己找来,说是给赵有福结余下的机械款。
赵有福说:‘‘这事我不能管,公司有专门的财务科室,你得把这钱结在那里,那里得上账进行分配。’’
文志便说那他不久会将机械款送到公司,然后又从包里取出一个鼓鼓的大信封,说里面有三千元钱,是送给他本人的。
赵有福有些纳闷,说:‘‘文志哥,你没搞错吧,这转制后不好接工程,我只听说找活干的给老板送钱,还没听见过老板还给干活的人送钱呢,你今天是咋的?’’
文志说:‘‘兄弟呀,你有所不知啊,那工地完工后,香港那边的工程技术员进行核算和考量,一个劲夸奖说这工程干得不错,质量不落后于香港,进度却比香港还快呀,这应算是有你一份功劳啦,这算是给你个人的一点慰劳费啦,这也是大家同意的啦。’’
赵有福说:‘‘没接到工程那档子,队里的弟兄们没活干,没饭吃,是你这工地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应该是我们工程兵战友感谢你才对呢,再说我们工程队在哪里干活都是那质量,那干劲,我也得到了一份工资,我咋要这钱呢。’’
文志说:‘‘兄弟,就当我这是迟给你们送的结婚礼金啦。’’
赵有福说:‘‘文志大哥,这我更不能要,我与黄巧灵的结婚,多亏有你撮合,再说你为我们举办那么热闹的婚礼,我们正无以为报呢,你那三千元钱是我两年多工资了,我这个人有个原则,不得不劳而获的钱财……’’
文志有些不耐烦,有些生气地说道:‘‘兄弟,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呢,我还没看见过象你这样不爱钱财的人啦,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啦!’’说完文志把信袋塞到赵有福怀里,然后匆匆地离开了。
赵有福望着远去的文志,说:‘‘文志大哥,你这有钱,我收了,我得把这钱交给公司。’’
后来,赵有福真把这三千元交给了公司,说是工程做得好,文志额外给的奖金。工程的后续算帐,大家只得了自己的日工钱,一些包工钱和机械钱全上交公司管理。
工程队里的工人们出去干活,早出晚归的宿居地还是竹棚屋或简易板房,挡不住风雨的侵袭,周围又滋生了太多的蚊子,山蛇和青蛙也常常来惊扰和吵烦人。暑湿夏热也让人受不了。房屋不隔音,少遮挡,有带家属带小孩的,很不方便,小孩一哭,全棚工人晚上休息睡觉都泡汤,却又碍着情面不好去责备。
既然转制后要在这里落户安家,不能成天只为了给别人建房子,自己却没有一个象样的窝,给自己建房的事也提上日程。其实谁不想住上安逸舒适的楼房?只是工程兵以前都是部队供给制,给国家完成计划经济时期的工程任务,凭部队的工资既肥不了,又饿不死,没家底。到达深圳后,市里也无太多资金来源,却要自身去谋发展。这时市里的工程看起来非常多,那些工程要么是外商投资兴建,要么是由国家的部、省、国企等一些单位施工兴建,目的是支援特区建设,形成繁荣的硬环境。市里无从给转制公司拔下钱来建房,要建房,市里唯一能给出的就是地皮。
快到年底的时候,一些同样是工程兵转业的兄弟公司想出了多种办法集资建房,有的是市政府给地,自己先建商品房卖了,赚来钱再建自己的住居房。有的是市里拨一些,银行贷一些,公司集一些,工人工资扣一些,建不了宽敞的住房,建个适用的公寓房总比住这竹窝棚和板房强。
这时的建房也是个迫在眉睫的事,通过前几年的基础建设,深圳已初具规模了。外商投资尤其是港资多起来,国内合资也多起来。当地村庄在进行多种合作引资,到处的建设是比肩接踵,各种或明或暗的圈地动作相继展开。
这时转制公司建房,原则是在现宿居地拆了窝棚建楼房,可以根据人数多少确定占用面积,然后呈报规划由市里面批复。对于原宿居地可能处在市规划建地内的,可由公司自行选择新的建房地,也须报批市里审批。原则上是远离原有村民居住点,不占用村民耕种栽植放养的土地,尽量选择边坡秃山,不占用市政大体规划线段。
赵有福所在公司的原宿居地就占用了市政规划建设用地,须另外找地建房。公司也想在年后仿照兄弟公司的做法给工人们建住宿楼。这才有领导去看曾经相中的那块地,一走到跟前顿时傻了眼。这地方傍山偏僻,公司上下忙于市里的建筑工地,想着建房可以再晚一点,还没来人查看过。才半年时间,就有附近的村民将荒坡开垦成了菜地,而且荒着的征地大部分也被瓜分成了许多块菜地,里面还搭建了几处窝棚。上前向种菜和窝棚内的村民了解,村民们说那边建厂房圈围墙占用了他们的菜地,市里规划又占去了自家的土地也没得到什么补偿,为了生存,他们只好向荒山开垦。村民们所指的厂房就是文志们所建的厂房,厂房的围墙是在厂房外,圈得很开阔,但还是没有侵占以前公司相中的那块地皮的边界。
怎么办?因为上次建厂房与文志有交往,相认识,公司有人通过打听找来文志,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调解的办法。文志和村里的一些干部来到菜地,对村民说:‘‘大家把菜收了,把窝棚拆了,这里是别人的建房征地,让曾经帮助过我们的工程兵们建房吧。’’
当即就有村民反对说:‘‘当初你们村里建厂房,圈围墙占了我们的菜地,说是安排家人进厂,然后年底分红,才允许你们那样,结果几个月过去了,我们没得到什么好处,我们也看不到什么希望,现在你们又要出来做和事佬,想葬送我们的新菜地,那就得让我们天天休息,按月把我们的买米买莱钱拿来!’’
有村民说:‘‘我就是不进厂,我要守住这块菜地,又是规划,又是建设,地都全没有了,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我们要守住这块菜地养老!’’
也有村民说:‘‘他们要建房,我们要保菜地和窝棚,他们的房还没建嘛,我们的菜地和窝棚却有了,就让他们到别处去建房嘛,深圳这么大,还容不了他们建一处房?’’
看来文志们也解决了,还给他出了个难题。毕竟在公司最困难的时候他给了公司工程,公司的人员想着不去为难他。国家征地确实也占了不少村民土地没获得补偿,要是为这事找到政府,村民闹起来还不是给政府难办,再说建房规划征地也不能与村民发生较大的利益冲突。
公司有人在附近走动看了看,有人提出将规划征地向西移一些,躲开村民的菜地,那征地就会移进山林和边坡里。有人打量着距离往山林里走,拔开乱草,推开树枝走进一看,山林边坡是个乱坟岗。当即就有人反对说:‘‘不行!不行!以前我们是部队,在坟场上建一个窝棚还行,现在转制成了公司,要建房要长期居住,不能把房子建在我们知晓的坟场上,以后家家都有小孩,南方人信这个,我们也要入乡随俗。’’
这场满怀欣喜的查看规划地不愉悦就收了场,有人讨论着说当初就应申请下来圈个围墙,有人说就留一个人看守也值。鱼走放箭,羊亡补牢,为时已晚,公司又该怎样去征地?在何处去征地?一时成了领导们的头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