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驻扎与生存
当北来的列车到了火车北站停下时,就有战友跳下车疑惑地问:‘‘这荒山野岭的,看不见城市的痕迹,说是派我们前来支援城市建设,那我们该干什么?’’
当时没有人给出答案,随着几个日子过去,初步答案已显现在眼前,那就是驻扎与生存。卸下一起搭载来的重型机械设备,居住多日的火车厢闷罐车也开走了,战士们带上设备,要向新的住宿营地进发。
深圳北站东偏北方向500米外有个叫布吉镇的地方,那里人口稀少,镇外有一个稍大的坪坝,上级命令部队在那里安营扎寨。由先去过的领导带队,部队一路前行,穿过几片香蕉、荔枝林,拔开齐人高的野草小道攀上去,总算到了目的地。一个不大的荒草坪地,大部分是坡地。
‘‘这就是我们的新营地!地势不平我们把它推平!道路不通我们把它修通!帐篷没有我们把它搭起来!’’
随着一声令下,轻装前来的战士们纷纷放下工具,砍草,砍树,搬石头,一个众人劳动的热闹场面展开了。不久‘‘轰轰隆隆’’的机械声响起来了。那是后续机械连队开着推土设备前来了。这又增加了大家的信心,一路过去推平了一大片,真是好样的。
‘‘连长,我砍树在树后发现了这个东西。’’
只见一个战士捧着一个带盖的陶罐向连长走来。这引起了大家的兴趣。这时有战友围上来也想看个究竟。
有人说:‘‘在这荒郊野岭,这东西应该有些年代,不是元朝的,也应该是明朝清朝的。’’
‘‘哟,你还懂历史哈,我看那里面应该有黄金白银什么的,至少也有珠宝玉器。’’
‘‘这里离香港近,该不是哪个香港大佬在这里藏着钞票吧?’’
‘‘我看象老家的泡菜坛子。’’
‘‘别多言,你看过里面吗?’’连长看着那捧罐的战士问道。
‘‘没有,我想这东西应该及时上交,所以没看。’’那战士回答道。
连长接着说:‘‘先打开看看,要是有用的东西就上交。’’
这时有人迫不及待揭开了盖,上面尽是些枯草树叶,不好掏拿。一翻转,拔出枯草树叶,倒出一堆白骨来,还有一个人形头盖骨。顿时令人毛骨悚然。
这时一个南方的战友跑过来,说那是南方人迁坟移位的一个风俗:把先辈的尸骨装在陶罐里找个向阳风景好的地方安放。后来又发现了不少相似的陶罐。看来这是一个大坟场。部队人多当然不会害怕。
连长叫人把那些尸骨装好,然后对干活的战友们说道:‘‘上级要求我们不扰民,这坟场的主人也是这里的民,凡以后发现这样的罐,都集中统一埋到后山上去,不得乱扔。’’………
原来这是新城市进行规划建设时,原来的一些坟场要进行搬迁,本地居民也同意了,这才把各家先辈的尸骨迁到这偏僻山上老坟场来了。没想到工程兵部队为了不扰民,却把这安营扎塞的地方选在了这里。
经过两三天的作业,场地平整好了,简易帐篷搭建好了,师团指挥部搭建好了,竹棚大屋也搭建起来了。战士们陆续搬进了自己搭建的新家,虽然简陋,闻着大山的味道,闻着泥土的味道,有些兴奋,有些新鲜,也有些亲切。
但随着新一天的到来,困难也接踵而至,水从哪里来,燃料从哪里来,菜蔬从哪里来。问题一个个出现,也一个个被解决:在山里挖井取山泉水作洗衣洗澡用,队里工程车拉来的水作生活用,异常珍贵,异常节约;建设锅灶,由当地居民和政府许可,到笔架山里去拾柴禾;这里农户少,商铺少,菜蔬买也买不到,那就先吃朴素一点,自己开恳一片荒地从农户那里得来些种子种上,实行自给自足;至于少荤腥,那就只能将就。
到后来,要是哪个战士发现深圳北站以南往香港的生猪转运基地有死猪扔出,如果还没腐烂还能吃,便悄悄叫上几个战友抬回来收拾了,那将会做成营地一顿丰盛的牙祭(这是个内部保守的秘密,不好向外讲)。
大问题解决了,小问题却很烦人,那就是夜里常遭蚊子咬和荒野里的山蛇常出来游荡。南方的蚊子短小精悍,繁殖力强,总体数量多,嗅着汗味体温而动,发声较小,专吸人精华,而且无孔不入,除了拍打咒骂,只能扎好蚊帐,常常还是不能幸免于难,睡一晚觉起床后身上无多有少总会留下些蚊子叮咬后痛痒的包块。
山蛇不多,也不一定咬人,却摄人胆魄,一朝看见,夜夜生怕。光线不明,进出宿舍或上床睡觉,只能先用棍子敲响竹棚屋竹竿,把它们吓跑。要是山蛇不主动逃跑,被胆大的战友逮住便会做成一锅不错的蛇汤。
居住时间稍久之后,山鼠也爬洞钻隙来进行扫荡,除了偷吃食物,偶尔还要进行些破坏活动。战友们却不客气了,堵洞塞隙要进行捕打,集体行动,共享劳动成果,鼠肉也是很好的牙祭肉品。有些山鼠真是大山养肥的好家伙,大到有七八斤重,内质细嫩偏瘦,逮着一只,众人都高兴,既除了害,又能用它来改善生活,何乐而不为呢。
初到新地,怀旧的情绪总会在官兵心里常常涌现,虽然口上不说,但一句抱怨总会引起共鸣,大家都心知肚明,悲观和消极在所难免。时间—长,条件也不断改善,为了改变战友们白天工作之后的无聊,迫于当时的政策宣传,战友们又不能收听收看一河之隔香港的广播和电视节目,于是部队领导便在宿营地组织每天晚上放映革命电影。这倒起了很好的作用,那些单身的战友们下班用完餐,洗涮完毕,早早地就会去占据有利位置便于观看。待电影放完了,夜也深了,大家的瞌也来了,思绪还沉浸在电影情节中,哪有心思想念从前?这真是一个适应新环境的好方法。
这期间还发生过一个有趣的故事,一天晚上电影散场,有人拿起凳子时发现下面多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用脚轻轻一踢,还是个能移动的小动物。正当有人准备施以拳脚以为又收获一份牙祭时,有人的手电筒已照在了小动物的头上,原来是一只来凑热闹的穿山甲。有人讲起穿山甲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不能随意伤害,于是有人用笼子把穿山甲装了起来,连夜放归于后面的山林中。这是与对待蚊子、山蛇、老鼠不一样。
没有爬不过的山,没有趟不过的河。经历了艰苦的开始,部队的纪律和群体的意志在迎战着困难,境况也不断改善,生存有了习惯的动力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