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日，张小千不用起早上班，起床看看闹钟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了，简单的收拾一下屋子，又给父母上柱香，推门而出。厂居附近有一条小吃街，张小千买了几个包子一杯豆浆，又来到报摊买了一份今天的报纸，找了个板凳坐下。报纸上，最大的那副图片正是自己昨日在摄像头前的嚣张形象~。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是熟悉的人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嗮笑两声，张小千一如既往的冷着脸，好像很不关心的样子。事实上真的如表面那样吗？绝对不是。张小千不是笨蛋，再怎么说他也是曾经凭借自己的本事考上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首都大学，这些年艰苦的生活让他彻底沉淀下来，平日里寡言少语更让他时刻处于冷静的状态。至于昨日的荒诞行为，完全是他有意为之。原因很简单，他也不想呆在这破旧的工厂里，但是自己一没门路，二没资金，离开这里什么也干不了。所以，张小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火上浇油，促使这频临破产的大国企更快的结束它破而不乱，垂而不僵的生命。往后事态的发展谁也不能确定，没准工厂的破产会给他们这种还年轻的工人一个机会呢？
正在吃着包子，忽然感觉有人拍自己，回头一看，原来是昨日的那个女记者。
王雪今天上午被电视台的同事们气的半死，任她心地善良，还有个爸爸在市委担任重要职位，但是也改变不了大环境下的腐败。她气冲冲的从电视台出来后，就直接跑到工厂来找张小千，一打听，就找到了这个小报摊。
“张小千，我很欣赏你昨天的话，现在像你这么正直大胆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至少我们电视台没有。”王雪道。
张小千咽下口中的食物，抬头奇怪的看了一眼王雪，心想“这女人要是知道我故意说那种话，其实是为了给工厂增添压力，加速破产，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想着想着，一口气没憋住，竟然笑喷了出来。
这下王雪蒙了，这家伙在笑什么？“我说你笑什么？不就表扬你两句吗？至于吗？”
“哈哈哈，记者大姐，，”
“停，停停停，你叫谁大姐？我很老吗？我比你大吗？”王雪心情很差，听到张小千叫她‘大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张小千也无语了，但是聪明的他还是马上停止了笑，道：“记者小姐，我是什么样的人，是好，是坏，都用不着你来评价，说实话，昨天我说的六个字其实是故意的，为的是给工厂加点压力，好加速破产，因为我不想呆在这鬼地方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好你这个没良心的，亏我还在电视台帮着你们厂说话，你这人真不识好歹。没良心的。”王雪也反映过来了，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个看上去不算太笨的男人会说出那样的话，明显把自己往官方对立面推，原来是自己打着小算盘，自己从开始就被他骗了，不，不仅仅是自己，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王雪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也是工厂的人吗？工厂破产了，你们工人都要丢饭碗，这是你想看到的局面？”
张小千慢吞吞的吃完最后一个包子，拿起豆浆喝了两口。又叫报摊老板拿了一包烟过来，点燃，深吸，，，完全是自我娱乐起来，没有丝毫估计旁边的美女记者。
“张。小。千。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说话呀？”王雪大声问道，引起旁边的人都侧头。
任由张小千脸皮厚，但是也要看人，他环顾四周道：“没事，没事，大家继续吃饭看报，，”回头狠狠刮了一眼王雪，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愿意跟我来，我就告诉你，另外还希望你能帮我一件事。”
“帮你？为什么帮你？且！！”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脚步还是不听使唤的往前，因为张小千已经朝前走了十米了，暗骂一声混蛋，王雪连忙跟上去。
这是工厂的一座顶楼，四周空荡荡什么东西也没有，青黑的楼岩布满青苔。这里风很大，王雪走出通往楼顶的小门，就看到前方楼岩处，张小千在风中伫立，任由风吹乱自己满头长发，单薄的衣衫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王雪捂住自己被风吹乱的长发，想保存一点点发型。：“说吧，你到底什么意思？”
张小千转过身，看了看远处高楼大厦，手指一点问：“王雪，你今天这么怒气冲冲的来找我，想必是在电视台被骂了吧，骂你的不是别人，而是你们的台长，他为什么要骂你？因为他是宣传部的人，受市政府管辖，你们电视台也有独立的机构，很多人也心向着破旧的工厂，更有你这种心地善良，为民着想的知识分子，你们之间围绕着政府改革政策来讨论，台长为了保住官位定然会把本份的任务推掉去迎合政府，而你们却为了保护工厂跟台长闹翻。我说的对吗？”他含笑的看着已经长大嘴巴的王雪。
“没错，你说的都对，但是这也不能成为你逃脱责任的解释吧，你把工人们推到了深渊，，”
“慢着，听我说完，”张小千点燃一根烟继续道：“连你们电视台这种跟工厂没有利益牵扯的单位都会因为工厂的改革，破产而产生内部纠纷，那其他单位呢？例如工商局，房产委员会，土地局，国税局，等等。在我看来，这些明显跟工厂有利益牵扯的单位，他们才是纠纷的主体，即使是市委市政府，也不见得里面的人全部都支持改革吧，我想仅仅是由于市委市政府中的最高层把命令一下，把方案给办成铁案，才导致其他的反对群体没有了话语权。”
王雪吃惊了，她是绝对没有想到这一层来。
张小千继续道：“我昨天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不是想给工人们讨个说法，因为那样没用，我们对抗不了政府，我所想做的，只是想给政府里面的一些反对改革的人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说话有用的建议，当然了，这个建议是给咱们市委最高领导的。这样一来还是拯救不了即将失业的工人，但是，一旦把政府这滩浑水给搅烂，让支持改革和不支持改革的两大正营互相斗争起来，那样势必会引起更多民众的关心，事情越闹越大，到时候政府控制不了事态的发展，势必会出台一些政策来抚慰民众，而作为这次政府内部权力斗争的导火索，我们WH钢铁厂的工人绝对会是最大的受益者，因为毕竟政府还没有蠢到毁了自己的招牌，到时即使工厂依旧拆迁，但是把失业保障金提高一下也是好的，180块太少，肯定平息不了市民的舆论，至少要超过工厂目前的工资水平，也只有这样，政府才能显示出它公平，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嘛！”
王雪震惊了，她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鼓起双眼。面前的这个人竟然把市政府都算计进去了，真是，真是，，不知道怎么表达了。
“这就叫破而后立。”张小千说道。
“那你呢？你会不会有事？”刚说完这句话，王雪就感觉到意思尴尬，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赤裸裸的关心他了？
张小千抓了一把被风吹乱的长发，道：“这就是我叫你来帮我的忙了，首先，我肯定是没事的，而且说不定还会受到表扬，这是后话，但是目前你要帮我一个忙，利用你们记者的网络帮我查一下，WH钢铁厂拆迁后，原来的厂地会卖给哪家公司，我想失业之后做点小生意。”
王雪：“好，我答应帮你，但是你也要意思一下，请我吃饭。”
“没问题，包子豆浆，管你吃饱喝足。”
“我才不吃包子，我要吃KFC，”
“那玩意有什么好吃的，那么贵！话说，我还没吃过呢。要不你先请我吃一次，下次我请你？”张小千很不要脸的问王雪。
“。。好吧，那快走吧！”说完拉着张小千的袖子就往楼下跑，看来这里的风是有点大，快把这记者小姐冻僵了。
张小千边跑边纳闷，“难道真的像那句话说的，女人一提到吃的，什么都忘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