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星耀眼的光芒慢慢暗淡下去,一抹淡淡的乳白色悄无声息地浮现在东方天际,灰黑色的天顶上传来几声孤寂的雁鸣,驱散了秋夜的宁静和寒冷,斜靠在垛口上的哨兵从酣睡中醒来,下意识地抖落铁甲上的露水,漫不经心地转过身体,向河对岸望去,只见数百个大大小小的黑影刚刚越过中线!
“敌袭…”,凄厉的惨叫震碎了清晨的宁静,正在酣睡中的士兵被军官们用皮鞭和铁靴驱赶起来,匆忙披上铠甲,拿起武器,乱哄哄地冲上城墙,摆开了迎战的架势,在墙壁后面,炮手们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手忙脚乱地进行发射前的准备——一场大战已经拉开了帷幕!
“弟兄们,成败在此一举,给我那出全身的力气划!”眼看偷袭不成,突击队指挥官巴尔腾地一声跳了起来,稳稳当当站在木筏前端,巨斧向前一指,下达了突击的命令。
激越的战鼓骤然响起,在水面上传出很远很远,与此同时,并列在叶尼塞河南岸高坡上的百余架投石车开始全力投射,一百多块三四斤重的石块在弹力的作用下,飞速越过河面,爬升到五六十米高的半空中,然后在重力的作用下,向对岸的堡垒砸了下去。
“举盾!”
话音未落,密集的石块就从天而降,砸在人体、盾牌和墙体上,发出此起彼伏的沉闷响声,中间夹杂着凄厉的惨叫——石块的棱角轻而易举地砸碎头盔和铁甲,将士兵砸得血肉横飞、骨断筋折,蒙着牛皮的橡木盾牌如同纸糊般被击穿,来不及躲闪的手臂无一例外被砸断。
投石机的突然袭击不但使数十名士兵失去了战斗力,而且在守军当中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乱,士兵们纷纷从自己的岗位上跑开,寻找藏身之处。就在这个时候,第二轮石块又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军官们的努力随即付之东流,城墙的垛口上很快就空无一人。
惊魂未定的奥斯曼人匆忙开始反击,一块块磨盘大小的石块在呼啸声中越过城墙,砸向塔斯曼军队的木筏,部署在塔楼上长弓手们全力射击,一波波箭矢在刺耳的尖啸声中从士兵们的头顶上飞过,呈扇面扩散开去,隐隐把木筏包裹起来。
“砰砰”,巨石击中水面的声音不绝于耳,河道中间掀起一股股十几米高的水柱,声势十分惊人,然而,此时巴尔的前锋已经冲过中线,因此石头全部落在了他们的身后,没有一块命中目标。
“哈哈哈哈”,挺立船头的巴尔纵声狂笑,语带嘲讽地说道:“小子们,是不是昨天晚上吃的太多了,净放空炮,难道要给大爷送行啊!”
话音刚落,木筏上顿时响起士兵们阵阵讥笑,在清晨的空气中传出去很远很远。
“调整射程,给我狠狠地打!”老羞成怒的奥斯曼军指挥官毫不犹豫地下达了阻击令,于是投石车在士兵们的全力运作下,开始调整距离。
突击队用肆无忌惮的挑衅成功地吸引了守军的注意力,满载士兵的第二攻击波的八十多个木筏悄无声息地离开河岸,迅速向对岸疾驰而去。
瞭望哨的喊叫惊醒了奥斯曼指挥官,他随意一瞥就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只得命令部下停止调整投石机的射程,改为全力封锁河道,妄图阻止后续部队的到来,这样一来,巴尔的军队等于毫发无伤地越过河道,向河滩冲去。
这时候,负责掩护的投石机还在持续不断地投射石块,压得守军几乎抬不起头来,有限的几名弓箭手还没有射出几轮羽箭,塔斯曼士兵已经扛着云梯冲下木筏。奖手们立刻调转方向,把木筏向南岸划去,在他们的前面数十米处,第二攻击波的木筏正在穿过奥斯曼投石机的封锁线。
数次攻城磨炼出的纯熟技巧和直觉,使绝大部分士兵轻而易举就躲过了守军箭雨的袭击,几乎是毫发无伤地来到墙根下站好位置,然后在盾牌的掩护下,飞快竖起数十架云梯,开始向上攀登。
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塔斯曼投石机不得不停止了攻击,奥斯曼士兵立刻从藏身处飞奔而出,拣起事先准备的滚木、礌石等物,全力抵御,于是双方在城头展开异常激烈的争夺——奥斯曼人排着密集的队形,从四面八方向突击队凶猛地劈砍,要把他们全部剁成碎片,躲在阴影里面的神射手们不时把毒蛇般的箭矢射进军官的胸膛;突击队员们盔歪甲斜,满身是血,尽管伤痕累累,仍然拿着七凹八凸的武器,咬紧牙关,如疯似狂地向着密集的敌军冲击,无论敌人如何凶狂,决不后退半步!
战况的胶着和塔斯曼后续部队的不断赶来使奥斯曼指挥官心急如焚,只好故伎重演,命令骑兵紧急出动,包抄攻城军的侧翼。
然而,沉重的铁门缓缓向两侧打开,正在督战的巴尔当即挥动手臂,发出雷鸣般的呐喊:“弟兄们,跟我上!”
车轮般大小的巨斧脱手而出,盘旋着飞向城门,将刚刚冲出来的骑兵连人带马劈成两半儿,血肉和内脏顿时满地都是。与此同时,巴尔脚尖点地,魁伟的身躯在空气中留下一连串的残像,堪堪在战斧落地的瞬间将其接住,然后抡起大斧,连环劈出,城门洞内回响着雄浑之极的破空之声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奥斯曼骑兵当者披靡,地面上很快就堆满人和马的尸体,鲜血浸透了脚下的每寸土地。
看到巴尔完全控制住城门,攻守双方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叫,不同的是,一个欢欣鼓舞,一个却是充满了绝望!
士气遭到沉重打击的守军面对越来越多、越来越凶猛的塔斯曼军队,心头泛起一阵阵无力感,尽管军官们的厉声喝斥不绝于耳,但是已经开始发麻的双腿仍然在悄悄向后退,致使对方慢慢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
等到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照耀在奥斯曼人的堡垒群上的时候,两支塔斯曼军队突然出现在两翼,并隐隐约约呈现出包围的态势,从而加速了战争的进行!
两个小时之后,最后一名奥斯曼士兵从北门离开,随即消失在烟尘滚滚的大道上,二十多万塔斯曼军队立刻开始全速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