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蜷缩着腿,感觉自己的脚丫儿都是凉的。不知道是不是喝药的缘故,脑袋睡的晕晕沉沉,只想出去吹吹风。
穿好鞋子,转身廊外随便走走。单影形只地坐在庭院里,闻着院子里的花香,抬头看挂在天空的晴月。不知不觉时间流逝,外面宫人打更,已是深夜十分。奕苒风忽见院中某个房间的灯亮了一下,转念想,这一个院子里应该是如昔母亲待过的地方,便凑了过去。
窗外的奕苒风靠墙站定,拉住自己肩头的衣衫,谨慎的连呼吸都变得轻轻。戳破窗纸,眯着一只眼朝里面看去。发现里面黑暗暗的,似乎刚刚那一下的忽明,是他的错觉。
从左至右扫视着整间屋子,静下心去听里面的动静。没多久,便发现里面传来一阵阵细小的脚步声,从远到近。奕苒风想,这房间他不是没有见过,就那么点大,怎么这声音让他觉得此房不是他看到的大小。心中疑虑,思索片刻一惊,‘难道这里也有地道?’
烛光渐渐明朗,证实了奕苒风的猜想。贺庆玉兰手持一柄蜡烛,单手托着一个锦盒从大厅中间的一个暗道下面走了上来。她稍稍用力的跺了跺地道旁的一块砖,地道口迅速的合拢起来。只见贺庆玉兰把蜡烛插在烛台上,放下手中的锦盒,警惕地扫了一眼门窗。奕苒风动作迅速的撤离自己的身子,闪过了她的眼线。
贺庆玉兰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一块手掌大小晶莹剔透的东西。奕苒风从窗外看的不真切,只看到透明,散发着流光溢彩。
她捏着它靠近蜡烛,蜡烛的火光通过那块透明石竟奇迹般出现了一个潦草的‘池’字。那个‘池’字感应火光的温度,笔画中缓缓显示出鲜红的颜色。让洋洋洒洒的字体多了些活力和神秘色彩,更是让她把玩手中不肯放手。
“现在,孤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你。呵呵,真是个好东西,怪不得连景洛都想方设法的去陷害那人,为的就是得到这个宝物。”
贺庆玉兰眉眼处爬上几分嘲笑,想起之前景洛女皇用自己儿子为诱饵,为的就是兵权和这个东西。她景洛怎么也想不到,她要的东西早就已经被收进自己囊中。白费心思不说,还丢了天下。真是笑天下之可笑。
奕苒风在窗外攥起了拳,想不到自己苦寻多月的东西竟然在她的手里!害他如此费神,还差一点真的和景洛发生了什么。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处子之身,但是……想到佳人,他眉头再次紧锁。不知道昨儿的选人,如昔是不是知道自己母亲的心思。若是知道,呵,那他果是藏的深刻。想不到这外表看得忠臣良将推诿低调,私下里却也会是这番让人作呕。不知道这景象和言语让佳人听了去,会是什么个想法……
想到这儿,奕苒风竟也有些失笑。他才不要管那么多,既是被人刮了巴掌的,还有什么可在乎。女皇的人选也是她定的,这青瓷国以后怎么样都和他无关。只要他想想办法,怎么弄到贺庆玉兰手里的那块透明石就好。
‘啪’
就在奕苒风专心致志偷看,边想办法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搭在奕苒风单薄的肩上,吓得他瞪大了眼睛。刚想喊救命,就被温热的手给捂了回去。一股熟悉的香味窜进他的鼻息,‘是佳人?’。抬眼,正对一双弯月儿般的笑眸,示意他不要出声,才放开了他。
‘她怎么也来了?难道是失眠?’疑问钻进他的思绪,没有功夫在理会里面的人到底怎么样,也没有去想该怎么‘偷’。只顾惊异于眼前最不该出现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
锦虹杞知道奕苒风瞪大了那双妩媚的双眼想问些什么。她无所谓地耸耸肩,从他戳的孔中了了一蹩,呲牙笑笑,只动唇道:‘我觉得贺庆玉兰的推诿有些让我在意,而且我觉得她隐瞒了在朝中做官的事实。所以守在这里,等着她的动作。’
她也不傻,当她问贺庆玉兰朝中当官的事情时被其草草掩盖过去,当如昔提议她做女皇的时候,她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的自信和她嘴上的推诿根本不搭调。若是一个真正想要推却的人,眼中有的不应是自信,而是惶恐更甚。虽然这是她锦虹杞的臆测,怕断错了惹如昔的不高兴,所以偷偷跑来这里蹲点守候。这不,一晚上就有了成效。不过,锦虹杞到没打算不让她做女皇,只是……她手上的东西,需要给自己留下了。
锦虹杞唇动的很慢很夸张,就算奕苒风再笨也看得懂她的意思。他莞尔一笑,更加喜欢她缜密的心思。上前一步,趴在锦虹杞的耳边,和出一股暖气,轻轻道:“仇大人果是明察秋毫,让本宫佩服的想要以身相许呢。”
锦虹杞暗自抖了一下,就刚刚他那一句话已经足够她掉几斤鸡皮疙瘩的了。
奕苒风坏坏一笑,勾起上挑的眼角蹩向房间里面的烛光处,慵懒的唇起唇落,不出半点声音却可以如此动人心弦:‘那我可敬的仇大人,要怎么才能拿到她手中的东西呢?’
锦虹杞眉峰帅气地挑动,邪笑露出半颗小虎牙,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看到猎物的狼,亮着自己精光的眼眸,自信的朝着她的猎物出发。一个转身,推门,站定房中。一系列动作不到一秒钟,足够把房中的贺庆玉兰吓得心跳加速向后退步,也把门外的奕苒风给吓的不轻,拍着胸口忐忑的心跳,‘她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进去!死人。’
“谁!啊……是佳人啊,”贺庆玉兰见硬闯进来的是佳人,她整个人变得些许慌张,把手中的透明石赶忙握在手中藏进衣袖,恐怕迟一秒就被佳人看了去,“怎么夜深还不曾入睡?可是为了明日的上朝之事?”
锦虹杞瘪嘴耸肩,“是啊,所以出来走走,发现这间房中亮着光,变想进来看看是不是有人呢。”
“啊,如此这样,你也不必担心,孤只是收拾一下,打算明日搬进新居。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去歇着吧。”
贺庆玉兰虽然心中不平静,但也慢慢缓和下来,面上依旧是风和日丽,不曾出现任何的破绽。锦虹杞心中哂笑,若不是她早先就知道贺庆玉兰手中藏着的就是她怀中图鉴上提到的水晶石,恐怕早就被如此蒙混过去。就在进来之前锦虹杞还幻想,若是看见她闯进,贺庆玉兰把水晶石拿出来的话,她也就不会介怀。但现在看来就算是如昔的母亲,她也不能对她百分之百的信任了。
锦虹杞上前慢悠悠地走了几步,明显看到贺庆玉兰正襟的样子。掀开遮住她们之间的帘子,锦虹杞就觉得自己似乎是毁了脑海中最完美的印象,人,都是这样,保持合适的距离,谁都是完美的。过于亲近,便能很快的找到对方不完美的那一面。
“母亲大人,小女本着对你负责的心,还是真真诚诚的讲实话。你手上藏着的石头叫做水晶石,是我所要找的宝贝。”
挑明了话头,贺庆玉兰于情于理都不能再藏着掖着。只好不舍得地从自己袖筒里拿出那块奇异的水晶石,摊在手中摩挲着。
“这,这是孤无意间发现的东西,你说它叫水晶石?你怎么知道的。”
“景洛说的。”锦虹杞并不打算说真话,“景洛说它是个宝贝,让我全国寻找。如今亲眼一见,果是个奇珍异宝,让人难以挪开目光。啊,小女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母亲大人,可否将它送给小女作为大婚的贺礼呢?”
大婚贺礼只是一个台阶,锦虹杞送给贺庆玉兰的台阶。若是她同意,水晶石顺利到手。如果她不同意,那么锦虹杞只好和她做笔大生意用水晶石换整个青瓷国。这样足够诱惑的条件,任她是不会错过的。更何况这水晶石拿在她的手里本就是没有半点用处,她并不知道它是个什么用处。
贺庆玉兰蹙眉思索,低眼看看手中的水晶石,又想到皇位之事,心中也释怀不少。毕竟是个商人世家,什么样赚的更多她懂。断发换钱不是不可,要舍得小利才能有更多的回报。
“其实孤本就打算将它赠与佳人你,谁知这就被你无意撞见。呵呵,无碍,原本要给,早晚都无妨。这样,现在你便可以把它拿走罢。”贺庆玉兰把水晶石放在锦盒中扣好,上前几步,笑着将锦盒递在锦虹杞的手上。
接过锦盒,锦虹杞立刻单膝跪在地上,低下头去,“谢女皇陛下赏赐儿臣。”沉甸甸的重量,让锦虹杞露出无奈的勾笑。这场仗她赢了,也输了。赢了水晶石,却输了本该信任的人。
“那么,儿臣便告辞了。”
贺庆玉兰风度依然,背着手,朝她点头,“嗯,好。回去好生歇着吧。”
锦虹杞委身出去,带上门的那刻,朝还在墙角等候的奕苒风比划了个‘耶’,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然牵起他的手,点地离开高矮的宫墙,穿梭在安静又澎湃的宫廷间。最后,在奕苒风的惊呼下,停在一处至高房顶,一声不吭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