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
金銮殿上,太监细长的一声叫唤醒了站在殿中打瞌睡的朝臣们。只见贺庆玉兰一身凤袍披在身,头上戴着凤冠熠熠生辉,神色看上去尤为饱满,想似连日的好梦。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从偏殿一旁被一群太监宫女迎上了皇座,接受一众大臣的膜拜。
“众爱卿,平身。”慵懒的声音从殿上翩然而下,很是自在。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且慢。”
一声阻拦,从殿外传出。殿中之人无不惊异,有谁敢在王土之上造次,尤其还是在皇宫,谁敢与之说个‘不’字都是要杀头,掉脑袋的事情。
殿上的贺庆玉兰也是一愣,而后眯着一双凤眼,朝着大殿的正门处看去。她倒是要看看谁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造作,看来是觉得命途太顺,想早些投胎转世。
在众人的眼光扫射下,锦虹杞以绝对的风范从天而降。一袭墨色长衫用金线做边,朝阳微光下入目三分,更显得风姿优雅。只见她翩然落地背对着所有人,噙着一抹笑意,从身后抽出一把翠玉扇丕的扇子在胸前悠闲的扇着小风儿,眼神一晃,人已收回适才闪亮登场的造型。
“外面是何人,报上名来!胆敢扰乱朝堂,你可知是诛九族的罪过!”一名太监站在皇帝身边,上前两步大声的呵斥道。
朝中大臣议论纷纷,交头接耳都不知道眼前这个一身劲装的人到底是谁。
贺庆玉兰挑眼看了看那背影,十分熟悉。低眼想了瞬间,只见那人转过身来,一抹邪笑带着赤果果的冷意。贺庆玉兰心中稍有思索,立刻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起身拢了拢自己的凤袍,呵笑着道:“喔?这不是青瓷国的功臣仇夫人么?呵呵,朕适才还想与众大臣一起讨论如何给仇夫人论功行赏,赶巧你回来。如何?有何想要的物件,朕赏给你。”
锦虹杞无所谓似的潇洒一笑,从众人交头接耳自动让开的路走到殿前,抬着脸不如其他人一般不敢直视贺庆玉兰,直接对上她那双沧桑感的眼。突然很想笑,不是觉得贺庆玉兰现下装亲和的表情好笑,而是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权力是种改变人的魔力。初见贺庆玉兰的时候,锦虹杞认为她会是一个爱民如子,体恤民意的好人。但坐上皇位之后,她整个人都变的意图明显,甚至有些痴迷于权力的扩大化,不仅将她自己嵌入这样的生活,就连她自己的儿子也被她设计。也许,这就是她所谓的圆满?
“皇上问你话,为何不答?”好久不见锦虹杞说话,旁边的小太监扫了一眼贺庆玉兰的表情,大声质问。
锦虹杞憨笑,朝小太监瞟了一眼,“呵呵,这里似乎还轮不到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大声吆喝,有乱朝纲。”
“你...”
贺庆玉兰送给小太监一个白眼,而后呵笑着:“朕再问你,可有何想要之物,朕赏给你?”
锦虹杞低垂着眼眸,抿唇沉声,“皇上说话可算数?只要是我想要的,皇上就会给么?”
“哈哈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不是天上神明之物,朕倒是可以考虑赏赐给你,作为你大胜绮罗国的奖励。金口玉言,如何?”贺庆玉兰轻松道。
锦虹杞听闻,扇子一收在手,抬眼续上那抹浓重的邪魅,一开口,朝堂之上无一人不吃惊讶异。
“我要,你的王位。”
“你!大胆的仇夫人,竟然敢藐视皇权!你以为这皇位是你说得就能得到的?此等大事岂能儿戏!!”有几个大臣站出来,指着锦虹杞的鼻子骂道!
“哦?是么?原来想要得到皇权是那么难的事情么?呵呵,我从来不那么认为。”锦虹杞突然发笑,摇着头靠近那几个站着说话的大臣,手背向后指着贺庆玉兰,没有一丝尊敬的姿态,“如果你们觉得不能儿戏的话,有人能和我解释一下,这个人是怎么突然出现在朝堂之上,坐上这个皇位的么?”
“咳...”
说到此,一群义愤填膺的朝臣立刻背过身躯,谁都不敢睁眼对上锦虹杞那张质问脸庞。
“呵呵,都不说了?很好,那就换我来讲。”锦虹杞忽而严肃,一眼继往,盯住贺庆玉兰那张虚伪的脸,“我本不想这样藐视皇权,这是你逼我的。”
“仇夫人说什么,朕不明白。”贺庆玉兰眼神微顿,立刻恢复了平常。
“不必和我装不明白,如果皇上您患上了间歇性失忆症,很好,我可以帮你恢复一下记忆。”锦虹杞抬手,拍了两下。
只见殿前出现几人,衣着和锦虹杞很是相似,都是墨色的长衫,用同色的发带将发丝挽起,很是清爽。他们之间夹着一人,那人低着头,发丝凌乱的毫无章法。身着暗金色铠甲有些残破却也能看出考究的做法,就连脚上穿着的靴子也都是高工打造,平白的百姓一辈子估计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看上一眼,看来此人是非富即贵。
贺庆玉兰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向旁边的小太监那里看了一眼,太监立刻摇头回复。她深深蹙眉,她根本没有听说锦虹杞会活着回来,也没有从绮罗国那边得到消息说他们会带来什么人,只是说绮罗国和墨砚国派遣的士兵被剿灭而已...难道?
“呵呵,怎么样,看到这个男人,有没有让你的记忆恢复的好一些?”锦虹杞回首瞧了一眼,轻松笑道。
贺庆玉兰不语,抿唇。
见她不语,锦虹杞摆手示意邯清铭他们将人带上大殿,让贺庆玉兰看清楚一些。
邯清铭与贤钰两人夹着那人穿过大殿,走在锦虹杞的身旁。锦虹杞侧眼,伸手将那人的头发一并抓住抬起,露出鼻青脸肿的脸庞。
“此人,便是绮罗国的国君邯惊蛰。”一句话又令朝堂轰然炸锅,激起又一次的交头接耳,难以置信。
锦虹杞仰头一笑,邯惊蛰这样也算是他左右应得,若不是他阴狠残忍的伤害了自己的亲弟弟邯清铭,差点让锦虹杞再也听不到邯清铭的声音,他也不会被锦虹杞揍得面目全非。不过,这张脸还是不能让太子和邯修看见,呵呵...倒不是会怕邯惊蛰的这幅摸样,而是怕他们恐惧她..
“呵呵,朕与绮罗国君主并未有过谋面,不知道仇夫人将他带来倒是想如何?你若是不说出一个因由,那么别说朕不放你走,就连殿上的众多爱卿也不会轻饶了仇夫人你。”贺庆玉兰双手交叉与下巴处,一双英气的眉宇间带着各种的轻松,似乎这些事情都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只是个看戏的而已。
“皇上,暂且叫你皇上,你不要以为上了皇位就真的是皇帝,当初景洛下台的景象,你应该还历历在目。我这人,很义气,不管是谁的谁,只要我认定了,就会帮。可是,这也不能作为某些人倒打一耙的幌子。”锦虹杞走上前去,奉告贺庆玉兰,“我想皇上你也明白,关于宝物的事情,地藏的事情。既然我锦虹杞已经把事情做的如此明白,难道皇上你绝顶非凡,看不出一点?若是如此,也只能有一个原因:你要我死。”
“哈哈哈,仇夫人说的话令朕真是难以忍俊。朕为何要将吾儿如昔的结发夫妻赶尽杀绝?或是说,仇夫人你想的太多了罢。”
贺庆玉兰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娃给吓唬住。虽然锦虹杞说的很对,是她故意调遣如昔过去助阵,为的就是将锦虹杞引去作为饵料,让邯惊蛰放松警惕,而后因此为借口,一举拿下正在政变之中的绮罗国。
“我想太多?这才好笑!若不是你走漏了风声,邯惊蛰他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之上?!”
“朕怎会知道邯皇的探子是怎么知道仇夫人你会前去?”狡辩,“仇夫人若是当真这么觉得,朕也无话可说。”
“呵,我就知道你会如此,不过我对这个已经无所谓。现在邯清铭已经在我的手上,不管之前如何,我都不想再追究,因为根本没有结果。不过,”锦虹杞忽而一笑,类似轻松。她今天的出现,除了要用邯惊蛰的人,换自由之外,还要让她以后都不会来骚扰他们的生活,“我要用他来和皇上做一笔交易。”
贺庆玉兰见她将话题转的如此之快,连表情都变化着,心中一紧,不知道锦虹杞要说些什么。她手指在桌上叩响,端起茶碗押了一口清茶,“好,朕倒是要听听仇夫人有什么交易和朕谈。尔等,退下!”
贺庆玉兰果然还是怕锦虹杞会透露一些什么东西,赶忙将身边的人和底下站着的大臣们全数清理出去。殿上只剩下了贺庆玉兰,还有锦虹杞一行人。两方人相视,锦虹杞依靠在邯清铭的身侧,悠哉悠哉的朝贺庆玉兰讽刺道,“皇上还真是怕我会捅出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么快就让碍事的人都退下了啊。”
人已将退,贺庆玉兰脸上和蔼可亲的哪一派模样终于垮了台。眼帘旁那深深的皱纹,每一条都是那么的深刻。只见她绕过桌子,站在凤鸾台的上面俯瞰整个宫殿,而后将视线定格在锦虹杞的身上,哼然一笑,“仇佳人,你不应该再出现在这个皇宫,呵。”
“为什么不该?”锦虹杞抱臂仰头。
“朕以为你早已经死在战场,如果是这样,朕倒是会将你风光大葬。不过如今,你是以下犯上的罪名,怕是不会留有全尸。”
“皇上不必为佳人担忧,需要担忧的,是你自己的皇位。”贤钰摇头叹道。
听闻贤钰的话头,贺庆玉兰的眼中突然像是冲了火一般,大声喝道:“朕的皇位,无需他人觊觎!”
“杞儿能让绮罗国君主出现在这里,能让青瓷国的景洛无影踪,那么你...又算何?”
邯清铭清冷的眸子紧盯贺庆玉兰的动作,她的眼目圆睁,里面透露出的凶光足以证明她对于权势的追求是何其霸道。别说是心中打探,就算是口头上的提及都能令她有如此一面..看来,权欲真的会令人失去一个人应有的方向。
贺庆玉兰显然慌乱了一下,但随即振作,一双眸子里满是警惕,“仇佳人,你的交易是要拿回这个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