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越往里走越深,各种树也愈加枝繁叶茂,几乎暗无天日。
凉风在树间游移,掠过匆匆行走的步伐,他们眉宇间似乎覆盖着一层扫不去的阴霾。淘淘则在口袋里沉睡过去,袋鼠的育儿袋十分温暖、舒适,即使颠簸,对他而言也是摇篮的感觉,他太容易满足了。琥珀把心爱的“坐骑”让给他享用,他除了满心欢喜,就是对琥珀的喜爱更递进一步。
可他不知道,两个女生和琥珀在行进的过程中碰上几件骇人的事。她们看见一只野猪被生剥得只剩下血淋淋的骨架,从新鲜程度看,野猪死去的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也就是说有人经过这里,过路者不是虎克船长他们,因为尸骸上还有两根削尖的竹子,竹子显然已经破旧,经不起再次使用。
依虎克船长的脾气,他才不会使用这么落后的手段获取野猪肉,真枪实弹来得更利索。
这让她们胆战心惊,害怕会碰上不该碰到的人。
另一件事:她们路过小峡谷时,在树林较少的山坡上目睹了一大摊血渍,血液还未凝固,一只水手靴子沾染了血,孤零零被遗弃一旁。可怕的是头顶有一个陷阱,一排长刺像刺猬缩成一团悬挂在半空中,刺上有不少血。
恐怕有人中了陷阱,受了重伤,否则鲜血不会流淌那么多。那么,陷阱会是谁设置的呢?
从破旧的削尖的竹子和这种野蛮的捕猎方式,可见岛上生存着一些人——土著人!
不仅如此,她们还瞧见了不少印迹,有鞋印也有光脚板的印子,除了野蛮人又有谁会赤脚走路呢?
久违的阳光从空旷的上空直射下来,白花花地令人睁不开眼。他们终于走出了森林。
前面有一块透蓝的湖,如碧玉般圆润,岸边绿荫掩映。阳光洒在湖上,犹如一颗颗细碎的金子在轻缓的水波上跳跃。
湖前方零星杂乱地长着丛丛树木,左边,一道流水,穿过空地,细细流淌。树丛过去是一溜平原地,以及高不可攀的花岗岩石,石穴里有成百上千的鸟儿栖息。
远方是一座高耸入云、雄伟壮丽的大山。这座山就如日本富士山四季分明,底端是夏日的感觉,往上春日盎然,再往上秋意萧瑟,顶端就寒如严冬,白雪皑皑。
骄阳下,一只黑天鹅在空中滑翔一阵子,被“玉湖”吸引,情不自禁地停靠过去。
两个女生和琥珀完全被黑天鹅美丽的外表所折服,目不转睛望着它。
这只黑天鹅体长近一米,全身羽毛卷曲,主要呈黑褐色,腹部为灰白色,飞羽全黑;鲜亮的红色嘴,靠近端部有一条白色横斑;虹膜为红色,蹼为黑色。
白天鹅可以称为圣洁的精灵,而黑天鹅更好看,让人眼前一亮。咻咻——
这只异常醒目的黑天鹅还没与湖水玩够,便招来杀身之祸。十几只竹箭从一侧嗖嗖嗖像风一样攻来。
一声惨叫!
黑天鹅没能逃脱厄运,被竹箭穿膛破肚,一命呜呼。
花岗岩上的海鸟顿时惊飞一大群,嗷嗷叫着似乎在宣布危险近在眼前。
两个女生和琥珀如同噩梦惊醒,面面相觑。
“快点蹲下!”口袋里的淘淘被惊扰,他敏锐地觉察到森林一侧有声响。
“快蹲下!”琥珀连忙扯一下红袋鼠的下肢。
红袋鼠很听话,尽量让自己变矮。淘淘也从口袋里爬出来。睡了一觉,他恢复了很多,精神状态良好,只是伤口依然红肿,消退的迹象不怎么明显。
这时,林间奔出三个怪人令他们大开眼界,同时战栗不已。
三个怪人一般高,粗壮的肢体上满是伤疤,每条疤痕形似豺狼的条纹,背上有特殊的纹理,似黑色的旋涡,面颊涂着白色斑纹,下唇却有一洞,穿着一节竹筒,额头一只虚张声势的假眼格外突出。那只眼睛赫然是某种动物的眼睛,流淌血滴,十分吓人。
他们秃顶,皮肤却是青绿色,着装简陋,只是兽皮裹身,并无太多遮掩,却也恰到好处。
三个怪人捞出黑天鹅,取出火绒,就地生起一堆火,立马烤了它。可怜的黑天鹅很快成了一堆白骨,三个怪人还把骨头收起来,放进袋子里,然后灭了火堆,处理成原样,几乎不留一丝痕迹。
事情还没完。三个怪人还带来了一样东西——海龟壳。
海龟壳相当硕大,直径为两米,墨绿色的龟壳上还有少许苔藓。
他们把龟壳翻转过来,在壳槽里注入一些紫色液体,又在空地上挖了个大坑,把龟壳小心翼翼放进去。
一个怪人舀来几桶湖水,往壳槽里倒,直到龟壳里的水快要溢出,他才住手。
这时壳里的液体变成透明的紫色,冒出了不少气泡。
另外两个怪人抱来一捆枯枝败叶,他们一边在坑上搭枯枝,一边往枝上铺败叶。
偷窥的人都提心吊胆,心弦绷得紧紧的。
安琪两眼发直,又惊又怕,“他们在干什么?”
“制造陷阱!”淘淘心里忐忑不安,紧张地说:“恐怕掉进去不死也重伤!”
“好可怕啊!”文文惶恐不安地低语。
“不要怕!不要怕!”淘淘听错了,以为是琥珀在说话,连忙伸出手掌轻拍琥珀的背。
“干什么?”
琥珀吓了一跳,被突如其来的手惊出了声音。
这个声音惊动了三个怪人!他们同时站起来,直挺挺望向四周,眼睛迸射出吓人的光芒。
三个小伙伴和琥珀大吃一惊,心突突地跳,手心里冒出了汗。
三个怪人警觉的“鹰眼”在一点点搜寻,他们确认自己听见了声音,彼此对望一眼,点头示意着什么。
两个怪人举起尖锐的木制叉子,一步步逼向淘淘他们躲藏的方向。留下一个怪人在陷阱处,埋头整理残留的做假迹象。
两个怪人阴云密布的脸上,眼光犀利,每一步都走得那么坚决。琥珀那颗忐忑的心越跳越快,脸色几乎煞白。
安琪双腿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
文文慌忙稳住她,使劲抓住她的双腿。再颤,身旁的草丛也会跟着抖动。
淘淘心惊肉跳,两眼直勾勾地窥视越走越近的敌人,手中紧紧抓起一块石头。
红袋鼠像一尊石像纹丝不动,目光无波澜。它连人类的本事也学会了,换成其他袋鼠恐怕早就举步奔逃了。
两个怪人步步紧逼,强劲有力的大手掌握紧木叉。
木叉伸向树丛,尖端穿透枝叶,露在三个小伙伴和琥珀面前,与琥珀的眼睛只有一寸之遥。
抽气声从三个小伙伴口中漏出,他们不寒而栗。琥珀眼里闪着惊恐万状的神色,浑身变得僵硬。
淘淘侧目而视,战战兢兢,伸出双手,准备一把抓住木叉,以防琥珀受伤。
两个女生担惊受怕,不知所措。
就在淘淘的手几乎要触到木叉时,木叉竟然缩了回去。令人恐慌的是,木叉刚缩回去,立刻又刺进来。
这一叉正中淘淘的脸颊,尖锐的叉尖扎入皮肤半厘米,鲜血顿时滚出,顺着面脥、下颚,滑到锁骨以下。额角一颗豆大的汗珠,也止不住落地。
琥珀和两个女生以手捂嘴,差点吓得惊叫。
淘淘竟异常地冷静,因为木叉在往回缩,他的担心瞬间膨胀,不是因为自己受伤,而是木叉上沾染的血迹。这一缩虽然减缓了痛楚,却会令他们大难临头,血迹一经发现,那么......
怎么办?
时间紧迫,他没有更多时间考虑了,两只手再次抓起一块大石头。砰!
一声枪响像沉雷一样滚动,从四季山那端传来。
淘淘也在同一时刻站起来,双手举起的大石头突然僵在半空中。
两个怪人此刻的目光不在淘淘这一头,他们回头望了,另一个怪人也一样回首巡视。
沾染血迹的木叉就在淘淘眼皮底下,只要他们一回头便能看见。淘淘又迅速蹲下。
第三个怪人朝两个怪人看过来,嘴里吼叫着奇怪的语言,比鸟儿的语言还难懂。
两个怪人见状,赶紧朝第三个怪人跑去,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更不可能去察看木叉。
他们绕过陷阱,同时朝声源赶去。
三个小伙伴如释重负,松一口气时,人也跟着瘫坐在地上。琥珀却怒不可遏地低吼:
“你找死啊!危急关头,你碰我干什么?疯了!你这个笨蛋。”淘淘脸上的血液被震得乱颤。
“我错了。”他胆怯地低下头,表现更多的是委屈。
两个女生认同琥珀的观点,没有袒护淘淘,他无奈地拍拍屁股,爬起来。
“赶快走!”琥珀沉着脸,拉起红袋鼠就走。
“嗯,此地不宜久留。”文文附声说。
“快点!”琥珀瞪向慢吞吞的淘淘,完全忘了他还是个伤情未愈的“病人”。若不是淘淘挡在她前面,破脸的人便是她,她连这一点都忽略了。
“我爸爸肯定在前方,枪响了,不知为什么开枪,我真担心。”她一边嘀咕,一边小跑,目光远眺。
淘淘折了一根树枝,把叶子全摘掉,插在陷阱旁边做标志。“等等我。”他飞奔追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站在西边隆起的一个锥形小丘上,他们望见海岸东部尽头是一个突出的海角,东北方向另有两个海角围绕着海湾,最突出的一条海峡,从东部横跨西部,水域由宽至窄,水位有深有浅,眼力目测不难。
北部尽头便是那座奇异的四季山。
三个怪人已经渡过海峡,远远消失在地势上升的山中。
三个小伙伴和琥珀从长长的斜坡下来,踏上更加危险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