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依旧,浪涛似千军万马。
时间仿佛凝固在每个人的脸上,三个小伙伴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目光聚集在酋长结实的手臂上,鲜红的血液像喷泉一般,一股股冒出来,落在沙地里,开出一片殷红。
酋长中弹了!他那张扑克脸,霎时从冰冷降到零下四十度,面色镀上一层死白。
所有土著人惊呆的目光齐齐望向枪声响起的地方,身后的岩洞口,琥珀已经蹿出来,脸上蒙着布,手上戴着手套,几乎全副武装,没有一寸皮肤裸露在空气中,除了那双宝石般的美眸,闪动着清冽的光辉。
她执枪的手那般坚定,毫无抖动的迹象,坚硬的黑色手枪直直对着酋长,枪口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像个白色小鬼在跳奇异的舞。
琥珀!
淘淘惊讶之余嘴巴微张,声音细如蚊蝇,似乎不敢相信,又似乎太过震惊,呆滞的表情反而更加强烈。两个女生比他更甚。
酋长举起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臂,直指蒙面女孩,疯狂的嗓音撕破这层凝滞的薄膜,一串鸟语蹦出嘴巴,在四周疯狂盘旋,大意是:“抓住她!”
砰砰砰!
三枚“炸弹”落地开花,蚁虫和毒虫满天飞,四处爬,逮着人就是一口,毫无人性,绝不留情,似乎是一只只饿死鬼。
而站岗的两个土著卫兵,即琥珀出现的岩洞口,此时正不停扭动身体,双手在身上乱抓、乱拍,痛苦的模样十分难看。
琥珀为了能跳出来放倒酋长,巧用了毒虫,偷偷放毒虫去咬卫兵。虽然酋长没倒,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子弹上涂了毒。
酋长的脸由白变青,强硬的躯干不由得弓了下去。
祭场一团乱,惨叫声连连,乱蹦乱跳的人群此起彼伏。
琥珀已经不在现场,不知消失在何处,不少土著卫兵也不见了,是前去追敌了吗?
三个小伙伴睁眼旁观,一些虫子在他们身上乱爬乱飞,也许是经历了太多苦痛,此刻他们没有表现惊慌,只是一动不动,减少被虫子咬的可能性。
“那个人是琥珀吗?”
文文的声音飘忽而遥远,不似真声。“也许吧。”
安琪眼中的暗光没有透露多少喜色。
淘淘一言不发,平静的面目下,胸腔的情绪翻江倒海。她一个人?
琥珀最善躲藏,加上声东击西,一些卫兵已经找错方向被她甩掉,另一些卫兵则碰上海盗成员,双方激战。
她暂时管不了,救人要紧。
如果之前没作标志,恐怕她就迷路了,幸亏她有先见之明。
摸回祭台时,酋长和一部分人已经不见,应该是去治疗伤情了,还留有一部分土著居民看守祭台,卫兵少许。
蚁虫和毒虫死伤大片,仅留有少部分苟延残喘,不足为惧。三个小伙伴的惨样还是那么鲜明,似乎在打瞌睡。
琥珀不敢贸然行动,现在的形势她不是没想过。于是,她又静观一阵子。
大当家不在现场,一群小喽啰就好对付了。
计策在心里酝酿开,她从腰上摸出三支小刀。这些小刀是在岩洞里看见的,一看货色就是虎克船长的东西,她能拿回来就不会放过。
这一次仍是冒险一搏,毒虫没有了,只有只身犯险。嗖嗖嗖!
三刀飞速前进,刺向三个小伙伴,却只是擦断他们身上捆绑的绳索,同时划破他们臂上的皮肤,鲜血涌出。
毕竟琥珀不是小李飞刀,能做到如此已经不错。当当当!
三刀落地。
三个小伙伴也惊醒,这才发现绳索松了,所有人还没明白过来,一个身影出现在岩洞口,声音铿锵有力,挑衅味道分量十足:
“快来抓我呀,我在这里!”
琥珀单薄的身子立在火光下,身上挂了彩,明暗交替的鲜血附着在衣服上,但是她的神色坚毅、刚强,好似一柄染血的长枪屹立不倒,透彻的眼睛恍如最明亮的星星,蒙面的布已经松开了,露出天使般的容颜。
她成功引来了所有土著人的目光!而三个小伙伴有点傻了。
几个土著卫兵正欲扑上来,砰!
琥珀掏出枪,一枪击在土著人跟前,威力十足,激起的沙土击打在一些人的脚上,痛得他们直咬牙。
这招下马威挺管用,却只能缓一刻。不过她就是需要这一刻,为了掩人耳目,不让土著人知道三个小伙伴已经松绑了,当三刀落地时,土著人只会看到表象,以为她刀法太逊,有的人还笑她猪头,刀法不准还拿来丢人现眼。
“谁上前一步,我就让谁脑袋开花!不怕死的来呀!”琥珀目光坚韧,眼神锐利,故意不去注意三个小伙伴。
淘淘再傻也能明白她的心意,他松开绳子,帮两个女生把绳子扯开,轻手轻脚带她们往巨石后面跑。
瞥到三个小伙伴消失在巨石间,琥珀却只是莞尔一笑。难道她不怕死?不是!她只是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了,接下来三个小伙伴是生是死她管不了,她只能做到这些,弥补这些,她还不想死,她要逃出去,因为爸爸还在等她呢。
“爸爸!”
琥珀轻唤一声心中的牵挂,眼神闪烁了一下。砰砰砰!
子弹遍地开花,在枪声中别样激昂。
祭场又是一团乱,土著人一个个如惊弓之鸟。“效果不错!”
琥珀轻笑,转身跑了。
身后的人蜂拥而上,受伤的人有几个,都不是致命伤,她可没有想过杀人,只是为了捣乱。本来她就是个捣蛋分子,整人原来并不是坏事,特别是用在敌人身上,她乐得不行,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第一次发现自己做对了,因为这次整人不是为了开心,而是为了救人。
琥珀百感交集,在黑暗中狂奔,第一次喜极而泣,凉风拂面而过,凉意也被心中的暖意冲淡,转化成激动,令她热血沸腾:我要逃出去!爸爸!
还有,希望你们活着!淘淘,文文,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