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宋廷军带人去周家，果然在周婷房间的床下找到了两件带血的睡衣。
“带回去化验，看上面的血迹是不是周涛和周文泰的。”宋廷军说。
“如果化验结果是周涛和周文泰的，这个案子就可以结了。”李军高兴地说。
“小李，你还是太急躁了。”宋廷军笑了笑说。
李军诧异地说：“人证，物证，犯罪动机都已经到位，我们完全有条件抓捕周婷归案了。还有什么疏忽的吗？”
“当然有！”陈红接过话头说，“上午我们分析了两种可能。试想一下，如果秦月才是凶手，她杀了周涛和周文泰，杀周婷时却没有成功。于是她便栽赃嫁祸给周婷，先把血衣藏到周婷的房间，再来警局报案，于是我们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抓捕周婷结案。这样一来，我们不但成为了她除掉周婷的工具，更替她洗脱了杀人的嫌疑，而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去继承周文康的遗产了。”
“这样就太可怕了。”李军说，“但是凶器上只有周婷一人的指纹，怎么会是秦月下手？”
“想在凶器上不留下自己的指纹而留下别人的指纹太简单了，稍稍有点犯罪经验的都能做到。电影电视里面也经常出现，这不足为奇。”宋廷军说，“小李，我发觉你的办案手段局限于一定的程序和规则，就像你刚才说的人证物证犯罪动机都到位就可以结案。这本来无可厚非，也是上面规定的取证程序，但是你忽略案件中的多种合理的可能性。实际上这样的取证程序只是理论指导，如果每个案件都死走程序，就会出现冤假错案。”
“我明白了，队长说得很有道理，程序是死的，但是办案是活的。”李军恍然大悟地说。
“领悟能力不错！”宋廷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做？”一直沉默的张廷问。
“敲山震虎，先试探一下周婷。”宋廷军说，“小红，你跟医院方面联系，询问一下周婷什么时候可以协助调查。”
“好的！”陈红答应到。
第二天上午，收到医院方面说周婷已经可以协助调查的消息，宋廷军马上带人赶到了医院。
“周婷，前两天你伤情太重，你说童雨刺伤你的事我们只能是作为参考。今天请你再确认一下，你所说的是不是事实？”宋廷军问。
“是事实。我可以肯定刺伤我的人就是童雨！”周婷毫不犹豫地说。
“OK，那请你把那天晚上的情形再说一遍。”宋廷军对周婷说。
周婷回想了一下，说：“那天晚上童雨约我去南郊的那栋小院。我到了时，在屋子里看到了一个人影。但是光线太暗，看不太清楚，于是我走近想看清那个人的面容。那人突然举刀向我刺来，我躲了一下，后来就昏过去了。”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宋廷军看着周婷的眼睛问，目露精光。
“是……是这样的。”周婷慌乱地回答到。
“未必如此吧。”宋廷军笑了笑说，“我记得周涛被害后你就已经怀疑童雨是凶手，为什么你还要半夜三更去南郊鬼宅见她？”
周婷的眼神有些飘忽，顿了顿说：“她跟我说她不是凶手，要和我当面说清楚，所以我就去了。”
“她说她不是凶手你就信了？”宋廷军问。
“我不信，所以才要去问清楚她。”
“既然你不信，对一个你认为杀害了你父亲和兄长的凶手，你竟然穿着睡衣手无寸铁地去见她？你认为这样的逻辑说得过去吗？”宋廷军逼视着周婷问。
“我……我……记不清楚了”周婷不自然地躲开宋廷军的目光说。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宋廷军在病床边坐下说，“那天晚上童雨行凶之时有没有戴着手套？”
“我不记得了，光线太暗，看不太清楚，我只看到一个女人的轮廓。”周婷想了想说。
“既然是这样，你怎么这么肯定那个人就是童雨？”
“是你们后来告诉我的，说只有我和童雨在里面。”
宋廷军点点头：“童雨是用解剖刀刺伤你的，你有没有拿过那把解剖刀？”
“没有。”周婷果断地说，“我被刺伤后就昏过去了，没有碰过那把手术刀。”
“你有多少套睡衣？”宋廷军继续问。
周婷突然脸色惨白，低头不语。
宋廷军站了起来，义正严词地说：“你刚才所说的全部是谎言！凶器上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而且我们在你的卧室找到了两套带血的睡衣。经鉴定，睡衣上的血迹分别是属于周涛和周文泰的，所以，你才是杀害周涛和周文泰的凶手！”
“不，不是！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诬陷我？”周婷歇斯底里喊到，“他们是我的爸爸和哥哥，我怎么会杀他们！”
“就是因为他们是你的亲人，你才会下此毒手！”宋廷军说，“在亿万遗产面前，亲情早就被你抛诸脑后！如果凶手不是你，周涛死后周文泰怎么可能还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如果凶手不是你，为什么凶器上只有你一人的指纹？如果凶手不是你，为什么你的卧室里会有两套带血的睡衣？”
“我不知道！”周婷苦笑着说，“我说我根本没有拿过那把解剖刀，你们会不会信？我说那两套睡衣为什么会沾上血我自己都不清楚，你们会不会信？一定不会！你们证据确凿，我无话可说。但是你们不能诬陷我为了遗产杀死我的爸爸和哥哥，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得到我伯父的遗产。我也是受害人，你们不能这样残忍！”周婷的声音有些哽咽，泪水肆无忌惮地喷涌而出。
“你掩藏不了真相。”宋廷军说，“你知道遗产问题一显露出来，我们必然会怀疑到你。所以你才想到了嫁祸给童雨。当你偶然发现童雨有梦游症之后，你精心策划的苦肉计就上演了。刺伤你的正是你自己，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周涛和周文泰被杀的时候凶手的手法准确无误，而你却只是受了伤，也能说明为什么凶器上只有你一人的指纹。”
“这就是你的真相？”周婷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宋廷军问，“是，你的推理很严密，无懈可击！但是我告诉你，虽然我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但是你――你这个自以为断案如神的神探，一样没有找出真相！”
正在这时，张廷走了过来：“队长，警局来电说一个自称是周文康养子的人要求警方帮助确认身份。”
“周乔？”宋廷军感觉有点意外，“他这个时候出现，难道也是为了遗产？”
宋廷军安排人在留院留守，然后回到警局，在会客厅见到了周乔。
根据多方面的资料证实，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穿着时尚，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大男孩，就是十多年前失踪的周乔。
“周先生，这十几年，你在哪里？”宋廷军微笑着问。
“我一直在英国读书。”周乔微笑着说，“八岁那年，我爸爸把我秘密送去了英国，并且申请了英国国籍。”
“为什么要秘密送你去英国？”宋廷军问。
“为了我的安全。”周乔说，微笑不改，“还是因为我爸爸的遗产。法律规定养子与生子一样拥有遗产继承权。所以很小的时候，我的叔叔周文泰就对我看不顺眼，总是想方设法把我赶出周家。我都记不清受过他多少谩骂和殴打了。所以，我爸爸把我送去了英国。”
“原来是这样。”宋廷军恍然大悟地说，“那么周先生这次回来，定然也是为了遗产的问题了？”
周乔点点头说：“不错。其实我爸爸早就拖律师立下声明，把遗产问题就交代清楚了。他的遗产既没有留给我，也没有留给周文泰，而是全部捐赠给贫困山区的孩子，资助他们上学。不过他也想到了周文泰可能会控制律师，毁掉这份声明，所以他打电话给我交代了遗产问题，并且让我录音作为证据。”
说着，周乔从身上掏出一盒录音带递给宋廷军：“我希望你们能替我证实我的合法身份，并且将这盒录音带作为我处理爸爸遗产问题的直接证据。”
“没有问题，真是太感谢周先生了！”宋廷军说，“不知道周先生是打算在国内发展，还是回到英国去？”
“我的学业还没修完，所以等我爸爸的遗产问题处理好了，我就得回英国去。”周乔说。
宋廷军微笑着点点头：“不知道周先生主修的是什么专业？”
“心理学。”周乔笑了笑说，“好了，我要走了，中午我会召开有关我爸爸遗产问题的新闻发布会，到时候还得请警方为我作证。”说着，周乔站起身来说宋廷军握手。
“没有问题。我们一定会尽力配合周先生处理好遗产问题。”宋廷军说着起身和周乔握手，送他出了警局。
周乔走后，陈红说：“周文康在商界以诚实守信著称，周乔倒是继承了他这一点。”
“是啊，如果他不把录音带拿出来，亿万遗产就是他的。”宋廷军说，“但是，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出现？”
“队长，你的意思是他为什么等周文泰父子死后才出现？”陈红问。
宋廷军点点头：“周文康的死讯他肯定早就知道了，遗产问题讨论了这么久，快动用法律程序的时候他才现身。我总感觉这里面应该有点隐情。”
“或许他在英国有事一时走不开。”张廷说，“既然他不想得到遗产，跟周文泰父子的死应该没有关系。而且，我们不是已经确定周婷和秦月其中的一个是凶手了吗？”
“老实说，虽然种种线索都将疑点指向周婷，但我心里并太不相信周婷会是凶手。”陈红沉思地说，“根据刚才对周婷的质问，看得出来她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没有能力去制造这样精心布局的连环杀人案。”
“周文泰被杀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周婷，得知她在医学院读书时我就更加怀疑她了，后来在她的卧室搜到带血的睡衣，几乎已经是证据确凿。”宋廷军说，“但是，今天周婷的谎言太假了，凶器上有她的指纹，她竟然说自己没碰过。一个懂得嫁祸他人的人怎么会撒这种没水平的谎？而且她说的时候毫不犹豫，这说明她十分确定自己根本没有碰过凶器。”
“这说明她也被人嫁祸了。”李军说。
宋廷军点点头说：“周婷说得没错，我们还没有找到真相。”
“那我们就再调查另一个嫌疑对象――秦月。”李军说。
“还有周乔。”宋廷军补充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