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从小我就有个极坏的习惯——咬嘴唇,一年四季,天天如此。
外婆只要一见到我这个坏习惯,就会劈头盖脸的说上我好几个小时。何骏则不会跟我任何废话,直接走上前来甩我一巴掌,有时候突然挨了打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却从来没有为脸上的手指印哭过,更甚至是屡教不改,时常带着这个坏习惯赤着脚丫子抹抹脸上的泥巴在田里地间山林里活动。
我生活的这片土地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它叫“到死崖”,四周没有鲁迅笔下所说的什么高高的围墙,有的只是数不尽的长满杂草的坟,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树林,有的只是连绵不断的大山,坑坑洼洼崎岖不平的山路,以及不知名鸟儿的怪叫。听外婆说老屋后面的那片林子里面经常有老虎出没,不过我是没见过这种东西的,只是在大人们的言语中得知,它应该是一个很凶狠的角色,而且会吃人的。每当夜幕降临就会迫使我坐立不安的跟在外婆屁股后面打转,我最喜欢的就是研究屋子里那用泥巴和树枝垒起来的墙面,担心会不会有一天在我无数次的噩梦中惊醒后就真的被老虎从墙面的缝隙间钻进来给吃了。
外婆说一定要让我上学,除了“灰虎”以外我还会有很多朋友的。那会外婆正赶着鸡出圈,一边对我说着。
听隔壁那家人对我说过,上学又叫"穿鼻子”,会像牛一样被人用一根又粗又结实的绳子塞进鼻子里,然后打个死结,被人牵着鼻子走。
“做个事情老是磨磨叽叽,快去喂猪了。”屋内何俊再催促,外婆不满的嘟哝了句“催锤子。”
外婆做事就是慢,等她把家里的杂事做完后已经太阳晒屁股了,她抓着我的手快速的往一条陌生的山林里面钻。
那是一条很长的路,起伏着延伸着。
一片幽静气氛。
一扬头,一束阳光从松枝的缝隙中斜射下来,钻进我的眼睛,我眨眨眼,它又变幻着下来,那金色温暖的阳光,天真而无邪,调皮的撩拨你,却让你怨不得,怒不得。
穿过这片森林还要爬坡上炕的行走一段泥泞小路,要行走好几个小时,才能看到一条河,河的对面就有几所用砖头修建的房子,不过年代已久已经褪去了当初本该属于它的颜色,不过对于只有木房子的“到死崖”,它也确实是特别的了。
“我天天给你放牛,我们回去好不好?”
过河的时候,我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衣襟乞求道。
“不行,放牛的孩子不会有出息。”
外婆的语气很轻,但却是不容说“不”的。
我便不再说话。
学校只有几间简陋的教室,一个石门,以及一大片长满杂草和篙苼的一大片丛林。
当我出现在其中一间教室门口时,里面七个小脑袋就兴奋的直往门口瞅,里面还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便主动迎了出去,示意我进去。,然后和外婆去了离教室不远的地方在说些什么
教室里面共就只有2张很长又很窄的长方形凳子和课桌,我没敢看他们,低着头靠在墙壁上用脚踢地下的沙子。
这时有个扎着马尾,穿着一件深色蝴蝶结的女孩蹿到我跟前,一直盯着我看,然后又来了两个男生蹲在我面请,盯着我脚上的这双外婆缝补过的胶鞋看个不停。
“你长得好像一个明星额。”深色蝴蝶结突然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我。
在到死崖是没有电视的。对于明星这个新鲜的名词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愣愣的看着那女孩。
“卓依婷。”几名男生一起喊了起来“你长得真像卓依婷。”于是又扭着他们的屁股,手舞足蹈的唱起了歌“池塘里水满了,雨也停了,天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
“滚开。”我大声咆哮着。
看着这群目瞪口呆的小朋友,自顾自的坐在了板凳上。
“你叫什么名字呢?”戴眼镜的男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沉默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加重了语气。
.............................
“洪老师,她叫真儿哥。”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望着前排一个瘦小的女生狠狠的瞪了她好几眼,她立马捂住嘴巴,对着我讨好的笑了几下。
“你书名叫杨真真。”他无奈的看了看我,撕下他手里的一张纸,用笔在上面重重的写下了“杨真真”三个大字。
突然我又多了一个名字,原来我叫杨真真。
“真儿哥。”肖利萍又将脑袋转向了我。“怎么没有看到你的跟班狗呢?”她朝着门外看了看。
我的脸瞬间挎了下来,故意神秘兮兮的走到她跟前“灰虎可不是狗,它是老虎,今晚最好把自己洗干净点,免得它来吃你的时候脏了它的嘴。”说完。不忘把嘴巴张到最大吓唬她。
这招特别管用,一下子就被我吓得嚎啕大哭了起来。看到她哭我心里就特得意。
“胆小鬼。”深色蝴蝶结不爽的看了哭鼻子的她骂了句,拿起课桌上的书就往她头上砸。
很快的,她的哭声招来了戴眼镜的同情,把我罚到黑板下面面壁思过。我看到灰虎正在教室外面向我不断的摇尾巴,我心里的不爽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只要我杨真真活着,我就得捍卫我们之间的哥们关系,外人谁要说你是狗我就得跟她急。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