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启禀神尊,奴婢几个实在是抓不住晟愈,还请神尊责罚。”
夕染此时正摆着棋局和自己对弈,闻言转身看了一眼座下的神侍。只见那神侍头发凌乱,衣服上也沾了不少泥渍,一张娇俏可爱的脸上横七竖八地好几道抓痕。
“罢了,退下吧。”夕染吩咐到。
神侍如释重负地叩头退了出去。
夕染对着棋盘又兀自下了一会儿,直等到陷入僵局才将手中的棋子丢入棋笥,起身朝殿外踱去。
一出殿门,夕染便看见远处树干上窝了个白团子,正是闭目养神的冥伤。
夕染来到树下,右手一挥,冥伤便从树上栽了下来。也不怪夕染认为他是只猫,如此猝不及防之下他竟也能调整身姿,落得个四脚朝地。
“你浑身丁点元力也无,自化不得什么脏污,本座好心遣了神侍欲给你洗上一洗,你却这般胡闹,怎么?你是想在本座的宫里养几只跳蚤?”夕染居高临下地看着冥伤。
冥伤满眼不屑。让一群女人给自己洗澡,他可没有那种情趣,再说纵使他魂力大降,也没到净个身都做不到的地步。
夕染皱眉,看来她平时是太纵容这只小猫了。
抬步上前,夕染一把将冥伤拎起,手上元力萦绕,冥伤顿时失了反抗之力,就这么软软地被夕染提溜着。
拎着冥伤一路回到寝殿。待入了内室,夕染左手一挥,一个小木桶便移至浴池旁,食指轻动,浴池内水柱飞起,那水柱随着夕染的指引纷纷落入木桶内。
冥伤见着此番情景,突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他便被夕染扔了出去。冥伤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随后噗通一声落在了盛满水的木桶里。
夕染站在远处说道:“你近两个月都不曾洗过了,如此便先泡上一泡吧。”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要说夕染也是扔的一手好“猫”,冥伤此刻的姿势不可谓不标准。肚皮朝上,脑袋枕在木桶边上,身子泡在水里,前爪耷拉在两侧,后腿抵着桶底。此番造型不仅能让他在水里泡个透彻还不至于被淹死。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冥伤此刻眼神中流露的不是泡澡该有的惬意,而是几欲杀人的怒火。
“我一定要把这个女人扒皮抽筋。”,冥伤在内心深处嘶吼着。想他从出生起便经历着一场又一场的厮杀,每一次的死里逃生都是踩着敌人的尸体铸就的。曾经骄傲不可一世的人物如今却沦落至此,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冥伤十分反感。
冥伤静静地躺在木桶里,思考着他必须尽快恢复魂力回到诀域。
“要不要试试她的血?”,冥伤知道夕染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之一,从她能影响到自己魂力提升这点便可见一斑。这段时间冥伤私下里也试过各种方法,光是夕染库房里的天材地宝他就偷吃了不少,可惜那些东西于他不过强健了几分筋骨,对魂力半点影响都没有。
“算了,打不过那个女人。”冥伤气结,别说夕染不会主动把脖子凑上来给他咬,就算他动用驭魂术,以他现在的魂力估计也拿不下夕染。若是因此而惹怒了夕染,将他打下众神之巅或者直接把他给灭了,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冥伤四仰八叉地在木桶里泡着,直等到水温冷却也不见夕染回来。他这般造型凹了半天,此时浑身都有些麻痹,奈何夕染元力太强,他根本就冲破不了束缚,只能任凭自己在冷水里待着。
“泡得可还舒坦?”,夕染清脆地声音传来。
冥伤心中暗骂,“该死的,老子总有一天会收拾了你。”
夕染缓步走到冥伤身边,盯着木桶里的水瞧了瞧,“嗯?还挺清澈,可见泡得时辰还不够。”
冥伤玄色的眼睛颤了颤,再泡下去他就要肿了。
夕染轻笑,蹲下身子对着冥伤说道:“日后你若再不听话,本座便把你扔在浴池里泡着,想必会比在这木桶中要舒服得多。”
冥伤闻言,斜眼瞧了瞧一旁长宽各近三尺的大浴池,随即默默地退了眼中的冷色,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夕染伸手将冥伤从水中捞出,撤了施加在他身上的束缚,又用元力将他湿哒哒地毛发烘干,捏着他的爪子威胁道:“再挠本座,本座就把你的指甲给剪了。”。
冥伤气愤难当,只他现在浑身僵硬,半丝力气也提不上,哪还有心思挠她。
将冥伤抱在怀里,瞧着他“乖巧”的模样,夕染顿觉自己教育有方,伸手在冥伤背上摸了摸。
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活动的缘故,冥伤竟觉得窝在夕染怀里被她摸着也没那么讨厌,反而还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如今澡也给你洗了,本座方才还从火神那儿给你讨了条鱼,此等恩宠,你是不是该给本座喵一声,聊表谢意?”夕染捋着冥伤耳尖上的簇毛说到。
冥伤脸一黑,当然这个黑也是瞧不见的,他实在不懂,为何夕染总想让他学猫叫。纵使她使出“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种策略,冥伤也不会低下他高傲地头颅。在冥伤看来,除非他死了,不,即使他死了也不会给她喵。如此,夕染的这份妄想注定是要落空的。
夕染心中略觉遗憾,好不容易能养个不用担心被众神觊觎的小宠,结果还是个不待见她的。
“莫不是?这小家伙是个哑巴?”夕染如是猜测,毕竟她从未见冥伤从嘴巴里发出过任何声音。想到这种可能,夕染简直要为冥伤抹一把辛酸泪了,毕竟长的“不伦不类”,又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若再不能言语……
“哎……”夕染无声叹了口气,“怪不得性子这般孤僻桀骜,想来是遭了一番罪的。”这样想着,夕染手上的动作都变得十分温柔。
冥伤不知夕染这突如其来地转变从何而来,但他也没那份闲情去探究,只认命地在夕染的怀里趴着。也许是化了原形的缘故,冥伤竟也未察觉他此时与夕染的这般姿态有些过于亲密和暧昧。
夕染抱着冥伤出了内室,一穿着粉色宫装的神侍正端着一盘秀色可餐地红烧鱼在殿外候着。
“一并摆到膳厅吧。”夕染越过神侍吩咐道。
那神侍闻言愣了一下,而后便恭敬地跟在夕染身后往膳厅而去。
此时膳厅已经摆上了几碟清淡小菜,负责上菜的神侍将一应餐具摆放妥帖之后便都规矩的弓身退去。
夕染将冥伤放到膳桌上,“你可知今日你与本座同桌而食意味着什么?”
冥伤不明所以,只当夕染又要哄他学猫叫。
夕染伸出食指在冥伤鼻子上点了点,柔声道:“意味着这天下从此再无人敢欺你,因为……你有本座护着。”
冥伤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因为你有本座护着”,这话仿佛穿透漫天乌云的一缕阳光,带着几分势不可挡,带着几分缱绻暖意,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冥伤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