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起了个大早,站在一家肯德基店的门口几乎被冻成雕像,等朋友的车来接我去看他们拍MTV。他们是去工作,我是去玩,所以生怕他们不带我去,早早就等在那里了。
我站的那个地方是个高台阶,人来人往十分惹眼。那个台阶上一共站了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那白衣白裤的“肯德基老头”。他和我一左一右守候在肯德基门口,雄赳赳的,是早晨刚起来的样子,没有一点倦意。
到了约定的时间,朋友没来。一阵狂风过后,天上竟然掉起黄豆大的雨点子来,我的长发在风中狂舞,一绺绺如同向上蹿着的火苗。有一长串气球被风卷走,卖气球的小孩一路追着,喊着,可是又有谁能听得懂?天空被那一阵风吹得黄黄的,路上的女人也被吹落了精神,眯着眼皱着眉,一个个紧倒小碎步,有的用手护住头发。我也想到店堂里去躲躲,可是一个人坐在空旷晶亮的店堂里,想来滋味也不会好受的,不如在外面挺着。好在雨不大,风也是吹一阵就过去了。我到立交桥下去给朋友打电话。朋友说在路上呢,堵车啦。我看到桥下那小孩又卖起气球来了。
朋友探头出车窗大声叫我的名字,我手里拿着一只红气球三脚两步蹿入他的汽车。摇开车窗放飞那只气球。没有风的时候,气球成了静止的物体,不会飞,也不会动。后来我想,MTV正是某些生活片断的艺术组合,很多看似毫无意义的画面拼贴在一起就变得生动有趣,充满意味。那天我看他们拍的那首歌的歌名叫《在等待》。可惜天公不作美,天始终阴着,但灯光一打,舞蹈队的练功房内立刻“阳光灿烂”。在MTV里别说一个太阳,就是九个太阳也是能够办得到的。
以前我曾经听一个歌手说一首歌唱了一百遍,到真正该唱的时候她都想吐了。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在故作姿态,现在看来却是真的。我不知道作歌手的为什么有那么大的耐心,一首歌唱了一遍又一遍,也不厌倦。还要做出同样的表情,每拍一遍都得“激动”一回,好像是第一次唱这首歌的样子。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有时候刘德华歌里带着哭腔,脸上却一点不悲伤,是笑嘻嘻的样子——一首歌唱上几百遍,谁还能唱一回哭一回啊?
那首歌整整拍了一大,真成了“在等待”了。那首歌的歌词写得很美,只是到后来耳朵已经听木了。任凭那个旋律在脑子里打转,已经听不出是什么来了。
据说拍电影重复的次数还要多,有时一个镜头竟要来回来去折腾十来遍才能过。我问导演,要是拍接吻镜头的话还不把嘴唇吻出血来呀。导演自我一眼,说:“没那么使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