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然而现在不是春，却是接近寒冬了。
这种时节，真不是个站在海边的好时候，海风一吹，冷飕飕的，让人直想把身上裹得紧一点，再紧一点！
然而越是这样，海边越是空旷，倒越是一个见面的好地方。
接到电话的时候，程欣也很是惊讶，可是她还是来了。
看到那个站在海边的人，虽然是背对着她，但是一眼也能认得出来，那背影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她闭着眼睛，也能闻出他的味道。
“来了！”不用回头，听脚步也知道是她。
她唇角微微一勾，缓步走了过去，“全世界都在通缉你，你还能悠闲淡定的在这里，我是该夸你，还是该骂你！”
“我无处可去，在哪里，都没有分别！”他淡淡的说。
“为什么会找我？”程欣问道，看着他的侧脸，这是一直埋在心头的疑问。
“为什么不能找你？”卓越反问道。
这个时候，他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里离家太近，越近的地方，却是越危险的，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上钩。
轻笑一声，程欣转身，同他一样面向大海，“我还以为，你会找你老婆。”
“找她，没用！”眼眸垂了垂，显得有些灰暗，“她帮不上我任何忙。”
“我就能帮得上？”程欣挑起一边的眉梢，“卓越，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们好歹同学这么久，我自认还是了解你的，除了你，没人能帮我！”他说道。
“开玩笑，你爸爸那么高的位子，如果他都帮不了你，我凭什么能帮你？”摇了摇头，她说，“你找错人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
卓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除了你，没人能帮我！”
他的力道是那么的大，她一时竟然挣脱不开，程欣目光落下，看着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眸光闪了闪，“你不了解我，一点都不！”
“现在我哪儿都不能去了，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出国我暂时是出不去的，海关肯定查得严，火车站飞机场，应该没有我能去的地方了！”他说道，“只有你，只有你能帮我了！”
“如果我说，我帮不了呢？”程欣一字一顿的说。
他听到这话，慢慢的，慢慢的松开了手，“那我只能听天由命，也许，去自首会是唯一的出路了！”
“卓越啊卓越，你怎么就把自己搞到了这步田地？”程欣不由得感慨，“你还是以前那个卓越吗？”
“是，也不是！”他看着她的眼睛，“你帮我吗？”
望着他的眸子，程欣的心里忽的漏跳了一拍，抿了抿唇，沉默了。
…………
看着刚从浴室里出来的他，身上还在滴着水，头发都是湿漉漉的，谁说美人出浴就是美女，美男也是一样的。
尤其是身材姣好的美男，简直让人有喷鼻血的冲动。
程欣再次哀叹，自己还是把他给带回来了。
“我没拿衣服进去，所以先用下你的浴巾！”指了指身上的大浴袍，卓越说道。
她胡乱点下头，别过眼去继续看设计图纸，可是满脑子，都是他的身材。
不一会儿，他换好了衣服出来了，已经遮掩的很好，什么都看不到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抬头看他，还是方才那副模样，顿时面红耳赤的。
顺手拿起桌上的水喝起来，喉结有节奏的一上一下，看的程欣自己也觉得渴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的咽了口唾沫，然后看到他把水放下，连忙开口道，“你有没有以后的打算？”
“先避一避风头，然后……出国去吧！”他想了想说道，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程欣握着手中的笔，却怎么也画不下去，心思有些凌乱的。
“谁知道呢！”他叹口气，“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一失足成千古恨。”
“你失足了？”程欣小心翼翼的问。
“马有失蹄，人有失足，不足为奇！尤其当有巨大的利益在你面前的时候，没几个人，能抗拒的了！”他说道，“你看着我威风八面，其实手头真正能动用的东西不多，如果有一天退役了，还余下什么？有机会，为什么我不拼一把？”
深深的看着他，程欣摇了摇头，“你变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卓越了。”
“也许吧！”他也没有否认，“也或许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没有机会给我而已。”
放下手里的纸笔，程欣走过来，在他的对面坐下来，往后靠了靠，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总之，谢谢你收留我！”卓越说道。
“在我这里，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她闭着眼说。
“我知道，找到机会，我就会尽快离开的！”他说，“要不，你跟我做吧？有很好的机会，你也有能力，绝对比你现在的生意要好的多！”
“跟你做？”拧起眉，她张开眼有些困惑的看着他。
“是，保证你不吃亏！”卓越脸上隐隐有着兴奋之色，“瑞士银行给你开个户，没有人会知道，赚够了，就可以直接养老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妻子，怎么办？”程欣缓缓的说，“我记得，她还怀孕了，孩子呢？”
说到这个，他的眼眸黯了黯，旋即说，“我已经顾虑不到这么多了，等风头过去了，我会把我爸妈给接出来。至于我妻子……也许我出了这样的事，她等不下去，也会改嫁的吧！”
“如果她不呢？如果她把孩子还生下来了呢？”程欣接着追问。
“我会给她一笔钱，尽到赡养的义务的，算我对不住她了！”他说道。
“卓越，你好陌生！”摇了摇头，程欣叹息着说。
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更说不清，比较喜欢现在这样的他，还是以前的。
坦白说，如今的他，才离自己更近了一些，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么惶惶不安？
“人总是三分熟悉七分陌生的！”他说，“就如我现在看你，和以前也是不一样的。”
“哦？哪里不一样的？”她有些好奇起来。
“以前在警校的时候，你是那么的上进能干，女生里，很少有几个做的像你那么出色的。可是你还不是说不做就不做了？说实话，看着裁缝店里的你，真的和警校的判若两人！”他一脸认真的说。
程欣先是一怔，旋即笑了起来，紧绷的脸色也终于有些缓和了，“这么说来，我们还是很相像的。”
“是，所以我才找上你！”他说。
收了笑，她深深的看着他，眸色复杂，“我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管好事坏事，总是一个新的开始！”朝着她伸出手来，“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看着他伸出来的手，顿了会儿，她才缓缓的把自己的手伸过去，跟他的握在一起。
被握着手，摇了摇，感觉他的掌心很干燥，很温暖。
自己幻想过很多次，被他握住双手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握了握手，他松开，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夜景，“躲藏了一段时间，能这样安宁的看看夜景，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啊！”
“以后有的是机会看，早点休息吧！”她说道，然后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将房门关上。
看着紧闭的房门，卓越的眼眸，渐深。
…………
本来就不是太重的病，住了一阵子医院，终究还是要出院的。
莫小染已经厌烦了消毒水的味道，到处都是入目的白色，怎么看着怎么不吉利。
可是，出院就意味着回家，意味着要继续那种不能自由出入的日子，跟在医院里，其实差不多。
“小染，不如继续住院好了，好歹我和你小姨还能来看看你，你要是出院回家了，那就……”陈怡耐心的劝说着。
这要是回家了，就真的很难见到面了，多让人不放心啊。
“小舅妈，我在医院多住一天就是一天的钱，实在没这个必要，我总不能在医院里住一辈子！”她想过了，逃避总不是办法。
如果这个祸是卓越闯出来的，那她心甘情愿去给他收拾这个烂摊子，直到他重新出现的那一天。
“钱不是问题，你舅舅说了，这个钱，他来掏。也不说什么在医院里住一辈子，卓越这事儿……”她捂了捂嘴，看着她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下去，“就算是真的，也不可能关你们一辈子，过了这阵子，兴许也就没事了。既然你怀着身孕，干脆就住在医院里也方便。”
“小舅妈，在医院继续住下去，我会得抑郁症的！”她一脸认真的说，“你想看到有一天我不堪压力，大着肚子从医院的顶楼跳下去吗？”
她说的太吓人了，陈怡直接白了脸，“呸呸，可别乱说话，什么跳下去，你要好好的，一定活得好好的，别吓唬我啊！行行，你要出院都由着你，只要你别想不开做傻事！”
果然，小舅妈只要稍微吓唬一下，就妥协了。
她勾了勾唇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