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丧事,欧拉美没有多呆一天就回北京去了。欧亚非心里感觉空空的,恍惚身体里某些东西被掏走了似的。他知道那是什么原因,但却没法说出来。
回到装修温馨、漂亮的新房里,他也笑不出来。按当地的习俗,儿子要戴100天孝,这样,他与萧萧也没法去旅行过蜜月了。再说,他觉得要照顾一下老妈,如果他们出去了,就剩下老妈,那种孤寂可想而知。
一早醒来,手机就响了起来,欧亚非一看,是大军。
他知道,大军找他,没有别的事,就是案子。
大军带着手下刚刚从外面侦查回来,风尘仆仆,他整个晚上是在列车上度过的。
欧亚非匆匆赶到局里,参加大军的案情分析会。大军将材料铺了满满一桌,对大家说:“我们找到了另外两个辞职的小伙子,初步调查,案情与姓李的有关。这件事中,莉莉与其中多人有暧昧关系,原因是她流产后,可能情绪有点抑郁,加上她老公经常不在家,另外,她以前在发廊干过多年,与不少男性有过那种关系,惯性所致,导致她在家里不能安分,先是通过频繁网购排遣心情,后来直接与快递员勾勾搭搭,这其中有两个跟她有过一次性关系,有一个有过两次,还有一个没受她的诱惑,最后一个嫌疑对象应该跟她有过多次关系。恰恰是这个李姓小伙子,我们还没有找到他的下落,而莉莉失踪,相信绝对与他有关。”
“那我们找过他的家人吗?”老薄问。
“已经派人去调查了,还没有找到线索。最晚的一次联系是,两个月前在广西,李某给家人打过电话。但他的电话现在已经停机了。”
“那你的猜想是,这个李某拐带了莉莉?”欧亚非问。
“有两种可能,一是拐带,二是私奔,就是说,一是用欺骗的方法带走了莉莉,二是莉莉自愿与他离家出走。”
“那,目的是什么?结果又会怎样?”
“如果是拐带,那就有可能将莉莉出卖了,比如卖给穷乡僻壤的农民做老婆,卖给某地的妓院做小姐,或者卖给毒品贩子也不是没有可能。要是私奔呢?那就是两人找快活,躲得越远越好,成心让人找不到他们。”
“根据你们的调查和分析,哪种可能性更大?”
“这不太好说,这个李某似乎没有前科,他与莉莉好像勾搭很久了,两人之间似乎是你情我愿。但案情的复杂就在这里,他们也有可能是先私奔,然后再拐卖,这也不是没有先例。”
“嗯,我再多问几句,你觉得那些抛尸案跟这个案子有关系吗?”欧亚非一边用铅笔在纸上画着一些线条,一边抬头问。
大军楞了一下,摇摇头说:“没看出来,你是说这个李某?”
“莉莉带走了她的存款,可见是有准备出走的。你的意思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莉莉被人杀死了,所以一直没有她的音讯。”
“嗯,我只是尽量把一些可能性都提出来,尽量把我们手头的疑难案件综合到一起来考查,看看是否有什么关联性。”
“好吧,我们假设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莉莉被人杀了。这是最坏的可能性。”
看来,案情不是越来越明瞭,而是越来越复杂哦!
欧亚非心里暗暗说。
那些日子,欧亚非脑子非常乱,感觉智力都不够用了。想想那些案子吧,裸尸案、失踪案、凶杀案,还有多年前叔叔与戏班子女演员的那件事,他看到妹妹的时候,差点忍不住要告诉她真相了。
他知道破案是非常费脑力的事情,大多数案情当然还是因为有迹可循,所以只要综合各种线索、细节,找到人证、物证,一般都能迎刃而解,找到真凶。但是,这世界上确实有些案件无迹可寻,摸不着头脑,不知是犯罪人太聪明,还是侦查者太愚笨,要不就是线索太多太乱,没法理清楚;要不根本找不到线索,一团雾水。现在这些案件,就是因为线索太多太乱,无从下手,各种迹象都有一些,各种猜测都像回事,但到头来,还是没找到板上钉钉的证据。
不过,从现有情况来看,黑子的老婆肯定是个不太安分守己的女人,她不仅给黑子戴了绿帽子,而且还不止一顶。不知道黑子若是知道了,会不会气急败坏,要他老婆的小命。
想到这里,欧亚非倒吸了一口凉气,是啊,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如果黑子发现了老婆与快递员乱搞,一气之下将他们杀了,却假装不知道真情,还贼喊做贼,那也并非不可能啊?
可是,作为黑子小时候的好友,欧亚非并不想这样去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是的,黑子真的是救过他的,他不愿看到好友变成坏人,变成他的对立面。他也不能想象,曾经的好友会对那些无辜的人下毒手,剥夺他们的生命。
但是,一切皆有可能……
这个世界的真相往往很可怕。说是人生如梦,但你不知道是噩梦还是美梦,抑或春梦。若是美梦,那就最好不要醒来,一直梦下去。若是春梦,那就美一阵子,适时醒来,不能一直沉浸在春梦中,那样会耗损身心。可要是噩梦的话,那怎么办?继续做梦下去,肯定惊恐万分,可若是醒来,也未必会心灵安静,还是照样惊悚不定。
因为现实常常比小说还小说,比传奇还传奇。
每每想到那些百思不解的问题时,欧亚非就打开下载已久的某部电影,胡乱看几眼。有时,电影会让他摆脱那些烦恼,带着他去欢笑,去游玩,去推理,去战斗,去励志。
哦,他已经不再那么喜欢看烂片了,那些烂片就像地沟油、苏丹红一样伤了他的兴趣,败坏了他的胃口。像张大师的《三枪拍案惊奇》、冯大师的《夜宴》、陈大师的《无极》等等,看着鲜艳夺目、五彩斑斓,吃起来竟是狗屎一般,让人忍无可忍。
算了,不说了,他宁可下载一些A片、三级片,看着屏幕上肉体横陈,娇吟喘息,春光无限。
不过,他现在结婚了,再也不敢在家里看这些爱情动作片了。有一次,他半开玩笑地问萧萧是否看过毛片,萧萧点点头说:“看过啊,有什么好看的?真的不理解你们这些男人怎么乐此不疲,就喜欢看那些东西,多难看恶心啊!就是几团肉在打架,什么男的跟女的,男的跟男的,女的跟女的,男的跟以前是男的的女的,女的跟以前是女的的男的,还有男的跟动物,女的跟动物。你想想,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跟原始社会没什么两样!”
就这么想着想着,欧亚非使劲一睁眼,发现自己稀里糊涂眯了一觉,人还是躺在沙发上。他走到卧室里,才想明白自己已经不是单身了。他在萧萧身边躺下来,想醒醒盹,这时萧萧翻了个身,伸手将他搂住了,咕咙了几声:“你别走嘛,去哪里了?”
他觉得她说的是梦话,不知她正在做什么梦,就干咳了两声。
萧萧的手在他身上摩挲了一会儿,抓到了他裆下的那东西,他一下感觉血又涌了上来。他知道,那是萧萧睡觉时下意识的习惯,其实,男人总是经不住女人的挑逗和诱惑的。
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美美自述24
感觉有些意外,回北京的车上居然碰上了黑子,他说去北京玩几天。
黑子问我跟老崔叔是否还有联系,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老崔叔的信了,不知他是不是还带着那拨人,行走在乡间小路上,串这个村,走那个店,演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黑子还是那老样子,懒懒洋洋,无精打采,我一向不怎么喜欢他这模样,不知道我老哥小时候怎么交了这么个朋友。只能说,可能他小时候不是这样,后来越长越抽抽,听说他家境不好,这可能就是愿意吧。
我也听说黑子的老婆走失了,这么大男人,居然老婆都看不住,可想而知,他有多逊了。问他有没有消息,他呵呵笑了一下,一点也没有伤心的样子,一看就没心没肺惯了。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了一会儿,跟他说要在北京有事的话就找我,然后我就自个儿玩起了手机,看起了微信和下载好的电视剧。
在北京混日子虽然也难,但怎么也比在那些小城市强,这里有钱人多啊,随便扔个钢镚儿都比别的地方要响。随便找个人,都舍得花点钱。这就像在国外,人家花几英镑、几美元,换成人民币算,都是好几十好几百的。
回家那两天虽然有些伤心,想想那些年在家的日子,又觉得没有必要去多回味了。那是个不堪回首的家,其实,那也不是我的家,我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我不知道自己的生母生父在哪里,想想就悲凉,一来到这个世界上,自己就是个多余人,只能自己对自己好点儿了。
过了一夜,北京到了,我和黑子招招手再见了,看着他一下被乌泱泱的人群淹没,我也掉头往站外面走去。嗯,晚上还有局呢,又要忙乎了,先回去补个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