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黑路上没有我,
只有一颗莫名颤抖的心。
那是我读初三的时候,我在学校寄宿,班上转来一位比较大的外地女生,长得比较漂亮。
我是班长,她特别喜欢与我套近乎。我不知不觉被她俘虏了。
有个周末的晚上,她甚至要求我去小镇上接她,她那晚要从外地坐车回小镇,我竟然同意了。
夏日的晚上,我避过查夜班主任的眼睛,带着几位和我一样小小巧巧的女生出发了。
去的时候,大家都很兴奋,沿途有很美的月光,我们几个小女孩走走笑笑,还蛮开心的,年轻的心根本不知道恐惧。
然而返程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我们到达约定的地点,没有见到那位比较大的外地女生,我们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外地女生,我便发出信号:“回学校。”
回程的路多么漫长啊。整个公路上空旷不见人影,甚至连一辆汽车也没有,我们几个女孩恐惧极了。
只有公路两旁的树带着各种各样的黑影,远看像人又像鬼。
我是班长,同行的女生是我带过来的,此时我后悔极了,我的心脏怦怦直跳,仿佛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不会出事吧?“应该不会出事。”我这样安慰自己。
但这条路怎么这么长呢?来的时候那么短,回的时候怎么变得这么长?但我不能表现出恐惧,我们之中只有我握着一个手电筒。
我不敢看两旁的树木,我看了,就感觉它们愈来愈像人,恐怖的、熟悉的、陌生的人。
月光依旧有,但不再美丽和迷人,而是显得孤单和苍白。我为什么不叫些男生来呢?我更加后悔了。
我为自己的错误颤栗了一下。
路,黑路为什么这么长?
“大家为什么都默不作声了?每人轮流讲故事,好不好?”我提议。
然后我首先讲了一个笑话,接下来是第二个女孩、第三个女孩、第四个女孩、第五个……
第五个女孩说:“我不会讲笑话,但我会讲鬼故事,啊!前面那棵树就像鬼……”
她话音未落,我们当中不知谁先跑了起来,我也没命地跑了起来……
沿途只听见大声的喘气声。
终于看见学校的灯光了,可我收不了腿,我硬是一鼓作气跑进了寝室才停下来,接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说:“人员回齐了吗?从今以后,再也不要理那位外地女生了,大家记住。”
我为自己的决定颤栗了一下,才感觉衣服全部汗湿了。
“好的,都回齐了。”寝室里回荡着粗气豪喘的声音。
是的,我没有胆量和力气再走一次黑路了。
即使那位外地女生真的在约定的地点等我,我也不会去了。
第二天,外地女生告诉我,她住在小镇上了,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其他女生也没有说,我们明显疏远了她。
多少年过去了,我感觉我一直没有走出过那个黑夜,那条黑路上没有我,只有一颗莫名颤抖的心。
一棵树长到它想长的高度后,它才知道怎样的空气适合它。
——亨利·大卫·梭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