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是我家那台旧黑白电视机,独一无二;
而保姆是街上盗版故事片,遍地都是。
自从母亲瘫痪后,男人就把父母接到了城里,男人是一位出租摩托车司机,收入并不高,但他一天无论接多少次客,上午和下午各一次,他都要骑上摩托车回家看一眼父母,雷打不动。
妻子说:“你这不又少接了一次客吗?”
男人低声说:“对父母要好点,下次我再回来也许就见不到母亲了,你看母亲自从瘫痪后,瘦了很多。”
父亲也说:“你这不又少接了一次客吗?”
男人笑答:“我骑摩托车呀,跑得快。”
房子是租来的,一家三代挤在50多平方米的房子里,每天天还没亮,男人就爬起来,给母亲穿衣服,这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工作,还好有父亲帮忙。母亲有时像一摊泥一样,父亲和男人一起帮忙,还老给母亲穿不好,如果是冬天,就更困难了。因为母亲的手伸不直,几个指头半攥着,像婴儿挥舞的小拳头。半天,男人和父亲才完成工作,这是一天中的第一件事,做完这件事,男人才会松口气。
如果是天晴的天气,男人就给母亲拿来轮椅、拐棍,慢慢掺着她,微微挪步。有时走着走着,母亲的一只脚就走歪了,不是往里拐就是往外拐,男人就蹲下身去把母亲的脚扶正了再走。从卧室到外面下楼梯,工作就更艰巨了。男人明明扶着母亲好好的,可母亲突然喊起来:啊!要跌了要跌了……
男人明明心惊还装笑说:“你难道不相信你儿子啊?!”
母亲逢人就夸儿子好,她哼哼着:“哎呀呀……咋不让我死了呢!折磨人呀,你看我儿子多孝顺啊!”
男人知道母亲这是舍不得死,她想活得更好,于是,男人说:“你嫌我照顾得不好,给你请个保姆吧。”
母亲忙说:“别人哪有自己的儿子好啊?她们会帮我洗脚,剪指甲吗?”说完理直气壮不“悲伤”了,嘿嘿笑起来。
周围的邻居看了,就说:“孝敬父母的方式五花八门,从没见过你这么好的儿子。”
母亲就自豪地说出一句台词:“儿子是我家那台旧黑白电视机,独一无二;而保姆是街上盗版故事片,遍地都是。”
从此,只要听到外面响起摩托车声,母亲就要从床上挪起来,对父亲说:“去看看,是不是咱儿子回来了?”
这可不是一个虚构的故事。
陪父母慢慢变老,想一想:孝敬父母的方式五花八门,你属于哪一种呢?
没有哪一个人真正了解自己的父亲,但是,我们大家都有某种推测或某种信任。
——米南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