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云峰是天池山的最高峰,奇险无比,了无人烟。山道蜿蜒崎岖,陡岩峭壁,无迹可寻。只能在远处观望赤云峰,或者在山脚仰望,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威慑。山峰中火山温泉星罗棋布,大小不一,形成浓浓的烟腾雾气,将整个山峰炙热包裹。
但这一日,赤云峰上却出现了人迹。
只听一阵轰隆的碰撞声,有人大喝一声:“张堡主,约我们来此,就是这般招呼?”此人右手摸着胸口,连声喘气,眉头紧皱,说不出的气愤。
这里是赤云峰上的一块乱石空地,站着三人。单独靠着山峰高处的是一位髯须大汉,双手负在身后,哼道:“你们两人也对得起我?约好一起来此共商,你们俩倒是好,私底下盘算着如何先将我除掉。要不是我比你们先来此处,并恰好听到你们的谈话,现在多半我已经命丧你们手中。枉我对你们视如兄弟,怎料……”
“哼,说得好听!怕是堡主你想灭杀人灭口,独享宝物。你不仁,就休怪楚某不义!”说话的是第三人,带着斗笠,体型消瘦,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健朗。
话音刚落,只见斗笠一飞,此人身影瞬间消失在眼前,如幽魅一般。紧接着传来一声轰隆,竟是髯须大汉被逼退到一堆乱石之中,硬生生承受巨石挤压,连吐几口鲜血。
“疾风步!你居然练成了?”髯须大汉一脸惊骇,仿佛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楚姓大汉的情况也不轻松,刚才他奋尽全身精力使出一招尚未成熟的疾风步,对自身的消耗也极为严重。若不是髯须大汉功力胜于二人,他也不至于上来便出绝招,弄得个两败俱伤。
另一人见占得先机,强忍着胸口剧痛,箭步踏出,连续挥出数拳,直取对手面门。髯须大汉毫不示弱,拳掌交接,尽数化解。斗笠大汉纵身一跃,加入战局,三人攻守交替,一时半会难分上下。几番交手,明显感到三人出手速度减慢,半柱香后三人竟都倒坐在乱石上。
“罢了,张堡主,我曲某打不过你,加上楚兄,也只能打个僵局,看来还是按原来约定吧。”先前负伤的大汉嚷道,声音越来越低沉,显然伤势愈加严重。
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谁都知道如此下去必然是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他们本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闯荡江湖数十载。髯须大汉是张家堡的堡主,虽不能说是天下第一堡,但也算是一代大宗主,武功在江州甚为了得,除了那些早年隐世的前辈,当下可谓武功第一人。斗笠大汉人称楚盗,一身轻功了得,盗术一流,是出了名的侠盗。曲姓大汉武功最低,但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名气,自创的天风镖局,在江州排在前列。
三人在江湖中常年相互照顾,还一起做过几宗大买卖。此次三人相约赤云峰,便是打算在这人迹罕至之地,进行一番密谋。
楚盗苦笑道:“张堡主,想不到硬接我一招疾风步,你还能坚持这么久,楚某佩服。”
“曲某也相当佩服。”
张堡主笑道:“你二人不用这般恭维,你们也是担心我武功强于你们,怕宝物得手之后,杀人灭口。现在都到这般田地,必然是鱼死网破,难道你们以为张某还会相信二位?
“看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曲镖头皱着眉头,从胸口掏出一块令牌,“张兄这么在意这块令牌,可否告诉我两人到底其中有何玄机,让你如此看重?”
这块令牌是曲镖头在一次护镖途中无意间得到的。令牌上刻着无数条乱纹,中间镶着几个看不懂的文字,颇为诡异。曲镖头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藏不住嘴,有次酒醉便将此事告诉了楚盗和张堡主。楚盗看不出名堂,不以为然;倒是张堡主甚为在意,详细询问曲镖头,掩不住内心的惊喜。他俩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其中的端倪,旁敲侧击询问张堡主令牌到底是何名堂。张堡主也是聪明人,含糊地说此令牌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亦或是什么心法,并想让曲镖头借他研究几日。
曲镖头表面上敷衍答应,私下找楚盗商量。楚盗本来不太在意,但看张堡主如此看重,素来对宝物感兴趣的他也来了兴致,同曲镖头暗地里四下打听。还真让他们探出点名堂,但具体又不甚清楚,只知道这令牌非比寻常,便约张堡主到赤云峰商议。也只有三人这般武功,才能出入此绝境,同时也可以借此绝地率先发难,胁迫张堡主说出秘密。
却不知张堡主一向谨慎,早早来到赤云峰,故有当前的变故。可惜三人却不料如此激斗下去,即便有人存活,也是重伤之下,焉能活着离开此峰。
迟疑片刻,楚盗再次发难,瞬息间便与张堡主交手几回,曲镖头继续加入战局,三人都使出压箱的气力,做生死之斗。整个山峰的云雾显得愈加凝重,有种诡异的惊涛拍岸,仿佛要将三人吞噬。
险峰之中,看不见的岩石涧道,一个人影飘然穿过,正往赤云峰飞去。
“火赤蛇真在此山出没,怎么一点气息都没感觉到呢?”说话的是一位灰衣少年,十五六岁,略显忧沉的脸有着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成熟,身穿一件破陋的披衣在奇峰怪林间穿梭。
“肯定有的,估计要到赤云峰才有。”说话声从少年身上传出,仿佛是少年的自言自语。
一盏茶的时间,少年飘至赤云峰,脸色愈加阴沉,眼前的一幕着实让人震惊。只见乱石堆里横卧着三人,看不出任何生机。一条十余尺长的赤红大蛇在旁边逶迤爬行,口中不停喷着红色的血火,分不清是血还是火,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大蛇似乎发现了少年的身影,飞身一窜,伴随着口吐的红火,直冲而来。
少年似乎早有准备,轻身一跃,避过大蛇的攻击,神情淡然地站立一旁,未将此蛇放在眼里。
大蛇一击不成,有些恼火,摇头晃脑,嘴里不停吐出毒雾,周围很快便被红色的雾气笼罩。
“小子,小心这雾,火赤蛇的雾不光有剧毒,还能配合其红火急速燃烧。”少年身上传来细微的指点声。
一个箭步,少年的身影便消失在雾中。同时整个毒雾瞬间变成火海,逼人的焰气四溢开来,乱石被烤得炙热发红。火赤蛇在火中来回穿梭,速度明显提升,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少年的身影。
“蛇妖,吃我一拳。”少年心中默念道。
只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一记电光石火般的拳头直冲蛇的腹部。
激荡的碰撞下,火赤蛇已飞出好几丈远,头不停地摇晃,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少年周身弥漫着红色的火焰,将四周的火海隔开,仿佛铠甲一般,散发出吱吱的热气。
眼见火赤蛇被击晕,少年快步飞踏而出,对着蛇腹部再击两拳,然后从身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短刀,剖开蛇身,取出一枚浓绿色的蛇胆,直接吞入口中,接着席地而坐,闭目调息。
从击蛇到取胆,瞬息之间,少年始终保持平静的神态。
“火赤蛇的蛇胆可是难得的良药,不光可以增强体质,对你的火属性修炼也是大有裨益。”说话声还是从少年身上传出。
少年睁开双目,右手摸出一本棕色的古书,喃喃道:“还好平日吃的红火果比较多,不然很难对付此蛇的火焰。”
“哼,还不是多亏老夫给你提供红火果的信息,倒是红火谷的产量大大出乎老夫的预料。没想到上古时期炙手可热的红火果,现在居然无人问津,现今的修仙界看来是大不如前了。”
说话声正是从那本古书中传出,自称“无字天书”,通晓修仙界各类知识,可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少年名唤徐风,本是秦州人氏,机缘巧合得到这本无字天书。此间为了取火赤蛇蛇胆,专程赶往赤云峰,没想到竟遇到这般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