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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安静了许久。
离开餐厅后,孙芴南就没和鱼容说过一句话,双手掌在方向盘上,任车子驶过一个又一个路口。
终于,在一个绿灯转变成红灯之时,他将车子停下,开口说话:“电影,还去看吗?”
在餐厅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她……还有心情吗?
还有,他从不知道她竟然有婚约!
虽然,她多出了个未婚夫,也不能阻断他对她的恋慕,他仍没打算停止对她的追求。
不过,事情看来并不单纯,尤其听那个叫卓子雄的男子说,他们的婚事是鱼容的父亲决定的,还牵扯到什么约定……
“看呀,为什么不看?”鱼容一脸镇定,仍是那淡淡凉凉的口吻,好似方才在餐厅里的事从不曾发生过。
“我以为你已经没心情看了。”孙芴南深深地看着她。
“为什么?”没心情?不,她鱼容才不会被这种意外的小插曲,给打乱预定的行程。
“餐厅里……”才说出三个字,孙芴南的话又被鱼容给截走。
“我不想谈餐厅里的事。”她的眸光坚定,表情悍然,似在宣告如果要谈这话题,那么看电影的约定就取消,她不介意马上走人。
“好,我们不谈。”望着她坚定的眸光,孙芴南深深一叹。在她面前,他总是让步,让步并不表示畏惧,而是太在乎。“那我们来说说,你有什么困难吗?”
此路不通,他可绕路,转个弯,同样能问出他所想问的事。
“困难?”鱼容一怔,心脏莫名一颤,随即干笑数声。“我哪会有什么困难?”
前方绿灯亮起,孙芴南暂时将注意力拉回驾驶上,“你应该知道,不管是什么样的困难,我都愿意伸手,不会坐视不理。”
“你说到哪去了?”鱼容看着他的侧脸,不得不承认,他真是英俊。
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吧,才会一再地漠视他的追求,若换作其他女人,恐怕早已高兴得疯了。
“我喜欢你的聪明,你不至于会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他说话时,眸光仍停驻于前方,看似专心一意地开车。
“……”鱼容绷起了脸,因为他的话。
“你跟你父亲有什么约定吗?”他继续追问。
记得方才在餐厅里,那个叫卓子雄的男子,提过什么三千万的事。
鱼容绷着脸,先看他的侧脸,再转开头,故意将视线拉到车窗外,不说话,企图用安静再度阻止他探寻她的隐私。
“鱼容。”谁知,孙芴南并不死心。
鱼容只好将视线由车窗外拉回,决定不给他好脸色。“你再问一次这个问题,我就不顾今天是你的生日,不会再陪你。我会马上下车,早早回家睡觉。”
终于,孙芴南暂且将眸光由前方拉开,侧过脸来看着她。
他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在生气。
“怎样?决定取消看电影?”她摆明了要挟他。
霎时,孙芴南觉得好笑,这个女人真是让他恨到牙痒,不,该说是又爱又恨。
“我难得过生日,你说,我会虐待自己吗?”他反问她。
他在心里偷偷起誓,这辈子,他绝对绝对不让她从指缝中溜掉。
鱼容,你认命吧,你会是我的女人!
哪个寿星会在自己生日当天去看恐怖片,荼毒自己的?
大概只有孙芴南一人了。
原因很简单,不是因为他个人喜好,而是尊重女性的关系,也就是这部片是鱼容选的。
电影才刚开始播放,灯光暗下,选择坐在最后一排的两人就后悔了。
当然,关于座位,也是鱼容决定。她觉得看恐怖片若坐中央,表示后头的座位可能空着,也可能有人坐,总之,没安全感,怪可怕的,所以她选择坐最后一排,后面的墙壁可以增加她的安全感。
孙芴南笑她有勇气看恐怖片,却没勇气选择戏院中央的位置,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啊,好可怕喔,怎么这么恶心!”
然而,当坐在两人前一排的女人,不知第几回尖叫着往她男朋友的怀里靠时,鱼容和孙芴南就后悔挑了最后一排座位的决定。
鱼容气得真想一脚踹过去。电影播放才不过几分钟,镜头出现的也只是女主角见到诡异画面,尖叫着闭上眼罢了,有何好怕、好恶心的?
“呜……好可怕喔,我下次再也不看恐怖片了!”坐在前一排的女人又说,把她男友的衣襟当成了毛巾擦。
鱼容受不了地翻白眼,想告诉她,你才可怕好不好?好好一部恐怖片,被你吵得恐怖气氛全没了。
“都是你啦,没事干吗要带人家来看恐怖片!”再加上娇嗔一句。
当鱼容快忍不住,想当场跳起来找人理论时,孙芴南及时伸过一手,拉住她的。
他对着她,摇了摇头,表示要她别激动。
鱼容在漆暗的空间中,对着他用唇语无声说:“拜托,我已经快半年没来电影院看电影,大约有一年没看过恐怖片了,好不容易有机会看,难道还要让她骚扰我看电影的兴致?”
两人在漆黑的空间里已坐了十几分钟,瞳仁早已适应了灰暗,不至于看不见对方,还有两人靠得颇近,近得不过巴掌距离,让他虽无法完整地读出她所说的每个字,却能猜出个五、六成。
“难道,你想制造比她更大的骚动?”孙芴南侧脸贴近她,几乎贴在鱼容的耳旁说。
热热的、属于他的气息,喷拂于她的颊靥、耳畔,为她带来一剎那的怔愣,令她心跳不自觉地加速,皮肤发热,沁出薄薄汗珠。
“有何不可?”悄悄地,鱼容往身旁无人的座位挪近些,藉以拉开她和孙芴南的距离。
最近她是怎么了?怎么变得特别敏感?尤其孙芴南贴近时,哪怕是些微的气息、一个不经意的触碰,都能令她心跳加速,感觉变得敏锐,甚至偶尔会脸红冒汗,简直不正常到了极点!
“鱼容。”孙芴南还真怕她会付诸行动。
“你要是怕的话,可以先闪人。”整整心思,鱼容命令自己别再胡思乱想。
“把你一个人丢下?”除非他死,否则绝不做这种事。
“有何不可?”挑挑眉,鱼容暂时将注意力由孙芴南身上移开,转头瞪着前方,看着那个仍在尖叫的女人,偏头想着,该用什么方法来教训她,好让她知道电影院不是他们私人的,也得考虑别人的感受。
“怎么说,我都不可能丢下你一人。”孙芴南叹息着说。没想到看场电影,也无法让人顺心。
“听起来,你好像随时有舍命陪君子的觉悟。”鱼容凉凉地说,脑筋转了下,忽地,一个点子闪过脑海。
那是个可以让她不得罪人,又能让前排那位哭哭啼啼、夸张做作的女人自动消失的好方法。
“不是陪君子,是舍命陪佳人。”孙芴南难得纠正她。
鱼容才不在乎是君子,还是佳人。“喂,你的耳朵过来。”
“你要说悄悄话?”孙芴南如言附过耳来,这可是难得的经验,鱼容从不曾这么主动的贴近过他。
当然,稍早餐厅里的那一吻,是个例外中的例外。
“我跟你说,这样、那样,就是……”鱼容在他耳旁,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
听完她的点子,孙芴南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嗯。”鱼容点头,由皮包中取出关机状态的手机,按下开机键。
在她的催促下,孙芴南也由他的西服口袋中掏出手机,将手机开启,然后将领带扯下,解开衬衫的两个衣扣,露出略带小麦色的厚实胸膛。
鱼容很满意他的配合,低头按下手机通话键,手机屏幕马上显现孙芴南的手机号码。紧接着手机铃声大作,压过前方那个仍在哭叫的女人的声音,成为整个密闭空间中最醒目的焦点。
孙芴南接通手机,鱼容随即将通话切断,他仍照着她的点子,演着她所要的角色。
“喂,我******不管你是谁,老子现在在看电影,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吵我,如果没有好理由,明天我一定剁了你的一双手!”孙芴南以凶恶的口吻,说着唬人的对白。
接下来,孙芴南照着鱼容的剧本,抬起一脚来,用力往前排座位的椅背用力一踢。
“妈的,你说什么?欠债不还?这点小事,你也打电话来问我?我******收你这个小弟干吗!你猪头、白痴吗?不会把人给我压到阳明山上去,把他衣服扒光,问他什么时候还钱,再还不出来,就挖个洞,把他给埋了吗?”
鱼容在一旁,看着孙芴南将她所要求的黑帮老大角色诠释得淋漓尽致,差点大笑出来,鼓掌叫好。
然后,孙芴南清清喉咙,对着手机大声一吼:“妈的,不管什么事,别再打电话进来影响我看电影,否则我就把你给砍了!就像坐在我前方那个女人,妈的有够吵,哭哭啼啼,又尖叫又乱批评,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情面上,我早就把她拖出去先揍一顿,再一枪打爆她的脑袋!”
深深的一记抽气声之后,电影院全静了下来,只听得到电影的对白。
坐于鱼容和孙芴南前排座位的女人,果然不哭不闹,也不敢再出声,就怕被人拖出去揍一顿,外加打爆脑袋。
孙芴南关掉手机,转过脸来与鱼容相视一笑。
鱼容抬起一手来,悄悄地对他比出一个胜利的V字。
然后,他们继续看着未完的影片,没几分钟,坐于他们前排座位的男女匆匆离开,一直到整部影片播完,电影院里始终维持着最高质量的安静无声。
直到车子停在鱼容公寓前的巷子口,车子里的气氛仍旧愉悦,甚至她和孙芴南还会相视而笑。
“谢谢你给了我这么愉快的一晚。”鱼容说着,伸手开车门,准备下车。
“我才要谢谢你,陪我一起过生日。”孙芴南笑着说,见她欲下车的动作,忍不住地心头涌起一点点失落。
“那……就这样了,谢谢你送我回来。”鱼容又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下车。
“等一下。”终于,孙芴南伸过手来,拉住她的。
“还有事?”鱼容愣了下,转回脸来看他。
她纤细的手、她的体温、她挑高一眉的模样、她总是充满精神、她的得理不饶人、她时有的狡猾模样、她敢做敢言、她的牙尖嘴利、她……在剎那间,她的模样一幕幕闪过孙芴南的脑海,这样一个女人,教他如何不爱?
“你还没跟我道晚安。”他看着她,眸光一样专注,黑褐色的瞳仁中火光跳耀,既深邃又迷人。
“喔。”鱼容恍神了下,在心里狠狠地又骂了自己一顿,不该被他的眸光所吸引。“那……晚安!”
她说着,转身就要下车,但孙芴南仍执意握着她的手,不肯放松。
“道晚安不该是这样。”他说着,握着她手掌的力道加深。
“那该怎样?”看着他紧握着自己的一手,鱼容再扬起脸来看着他的眼。
但才对上他的视线,她就后悔了。
那炙热的眸光,深邃得仿若两汪深潭,其中跳动着灿烂火光,似在宣告着他多么渴望着她,恨不得吞了她,让她溺死在他眼中,永远属于他。
“应该像这样。”他缓缓地抬起另一手,疼她如珍宝般,轻轻抚上她的颊靥,接着俯下俊颜,轻吻上她的唇瓣。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她,只有天知道,他到底压抑了多久,渴望得多深、多切。
若是以往,鱼容肯定反射性地就狠狠甩出一巴掌,但今夜她竟没有,她有点迷蒙,更多的感觉是迷失,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仿佛徜徉在幸福的暖流里。
“晚安。”孙芴南并没加深这个吻。懂得不吓坏她的道理,他将自己的渴望控制得很好,亲亲吮过她的唇瓣,偷得她的气息后,他依依不舍地离开,同时抽回自己的手。
“晚……”鱼容颤抖着,惊讶于他的吻所造成的震撼,让一向伶牙俐齿的她,竟无法将晚安两字顺利道出口。
与他对上眼的剎那,她随即转过身去,匆匆下车。
“晚安!”整整心情,她不敢看他,壮胆似的大喊了之后,随即快步往前走。
当然,她不知道他坐在车上望着她的背影多久,平时极少抽烟的他,又抽了几根烟后,才开着车离去。
回到住处,孙芴南很讶异,Harry居然带了个蛋糕来帮他庆生,而且在客厅里等了他一晚。
“哥,你真不够意思耶,好歹我这个当弟弟的还记得你的生日,你居然让我捧着蛋糕等你一夜,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Harry抗议,看看墙上的钟,差点就要跳过十二那个数字。
“我的手机不通?”孙芴南想了下后才想起。“我关机了。”
从在电影院里演了那场戏之后,他就将手机关机直到现在,难怪Harry会找不到他。
“你去哪儿了?”居然将手机也给关了!莫非是……
“吃顿饭,看场电影罢了。”瞧瞧Harry脸上的表情,孙芴南抬起一手,将他的脸给拍开。
“跟你的秘书?”Harry高高挑起一眉,挤眉弄眼的,一副很暧昧的样子。
“收起你龌龊的思想,我是跟鱼容在一起没错,不过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
“果然!”Harry才不管他的解释,笑笑地挖起蛋糕上的一坨奶油,塞进嘴里。“大哥,你……还没达阵成功吗?”
“达什么阵?”孙芴南想一拳揍掉Harry脸上的猥亵。
“当然是……”Harry把脑袋靠过来,在他耳边说着。
孙芴南越听脸越绿。“你说的是什么鬼话?我看起来是那么野兽的男人吗?难道跟鱼容在一起,就一定是去干了那件事?”
孙芴南真的想揍他了!
“大哥!”发现他的意图,Harry赶紧跳开一步。
不过很快地,他想起了另一事,表现出一脸惊愕的模样,“大哥,莫非你……你是不是不行了呀?”
否则,怎么会在面对自己深爱的女人时,没有占有她的渴望呢?
“我什么不行?”话才一出口,孙芴南随即会意过来,恨不得方才就伸手掐死Harry。“我当然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真的吗?”Harry满脸的不信。
“我跟你说这些干吗?”抬起一手揉揉额角,想起明天还有个会议,孙芴南转身准备进房休息。“你要住下来也行,若不想留下,晚一点离开时,记得要帮我把门锁上,还有保全要设定好。”
“哥!”Harry不满地一喊。
有没有搞错呀!他来帮他庆生,结果空等了一晚不说,现在他人回来了,居然拍拍屁股就要进房睡觉?
“你还有事?”孙芴南停下脚步,转回身来看着他。
“你真的不吃蛋糕?”Harry讨好地说。
孙芴南摇摇头。“你第一天认识我吗?什么时候看我吃这玩意儿了?”
“那……”想了下,Harry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又看了他一会儿,孙芴南一叹,走回沙发坐下。
Harry选择与他对坐的位置坐下。“这次珠宝展的珠宝秀结束之后,你要不要回去一趟?”
“阿姆斯特丹还是伦敦?”孙芴南问。
“最好两边都回去一趟。”Harry没说出口的是,最好是换你回总公司,轮到我留在亚东区逍遥,省得每天听父亲和爷爷碎碎念。
“再说吧!”孙芴南由沙发上站起,转身就要往卧房的方向走。
“哥。”Harry紧跟着站起。
“还有事?”孙芴南问。
“这个……”支支吾吾地想了下,最终Harry还是选择坦言:“我听说你这次的珠宝秀里启用的模特儿,有个名字叫艾琳的?”
“好像是吧。”他也不大记得那些模特儿的名字。
“我之前在欧洲的时候遇过她,但是苦于没有机会认识她,哥,你能不能找个机会,介绍我们认识?”
“就为了这事?”孙芴南觉得有点累地又揉了下额角。
“是。”Harry绽开他的招牌笑容。
“不可以乱搞男女关系。”孙芴南警告。
“绝对不会。”Harry举手做出发誓状。
“好吧,我找个机会,介绍你们认识。”看着Harry难得露出诚挚认真的模样,孙芴南允诺。“我看等一会儿你也别走了,今晚在这里睡,我累了,先进去休息,你睡前记得去把保全系统设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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