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奴才该死!救驾来迟!咳咳!”
沐英简直就是连滚带爬地来到朱棣身边,这位燕王殿下要是出了点纰漏自己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无妨,你自己也中了蛊毒,有这份心就已经够了。此女果然难缠,浑身上下透着蛊毒,就是到最后还妄想与我同归于尽!哼!自不量力!”
“殿下,属下已经调集数百红甲锦衣卫在城外等候号令,只要您一声令下,奴才顷刻间将这雨花巷推平。”
沐英心中的怒火冲天燃烧,自己堂堂锦衣卫千户统领,正四品朝廷命官,竟然在一位风尘女子面前吃了大亏,真是有多大脸,现多大眼。
“不可!梅花行事一向诡异,今日如此明目张胆地来相邀请,背后一定做足了安排,郡主的安危事关两国之间的和平,一定要活着把她救出来,完璧归赵。只有这样我才算完成父皇的嘱托!”
朱棣心中清楚,大明开国伊始,百废待兴,这些年绞杀逆贼叛党已经耗费了大量的国力,目前一切应以休养生息为上,万万不可再与蒙元生起事端,导致两国兵戎相见。
今日对方既然敢主动邀请他来此一战,而且竟然上来就如此搏命,连这位神秘的楼主都不惜身死,恐怕这梅花还留有余地,想必有很多后手在阴险之处等着他们。
“殿下,是奴才处事不周,还请殿下治罪。”
听闻朱棣一番警醒之言,沐英也感到自己有些心急,差一点犯了冒失,郡主的命是小,耽误了皇上的国家大事自己的脑袋就可以搬家了。
“目前来看,这位楼主也只是台面上的幌子,她的背后一定还有一位幕后黑手在操纵着一切。”
朱棣眉头紧蹙,心里飞速地思索着,郡主目前下落不明,所有线索都提示着她一定就被隐没在这雨花巷内,按道理梅花应该想尽一切办法阻挠他们的行动。
可对方居然先发制人,而且上来就是一记重拳。这位浑身散着毒雾的楼主让他和沐英都吃了亏,且一下子让本在暗处的双方都暴露到台面上来,一时间他还真不敢用强。
“沐英,你让一众兵甲化整为零,乔装打扮成百姓混入雨花巷潜伏下来,既然对方先出招,我们只有应招,以不变应万变。”
“殿下,奴才得到消息,后天就是这雨花巷一年一度的雨花祭,是一次盛大的庆典。各路达官显贵乃至寻常百姓都会聚集在此,到时候我怕我们这百人应付不了场面,是否先行告知知府杨大人,让他派兵协助我们?”
这下情况就变得复杂起来,雨花巷平时游人就络绎不绝,这一年一度的雨花祭正好是寒食节的第二天,简直就是个盛大的节日庆典,游人的数目会猛增无比,人一多就鱼龙混杂,营救郡主的行动恐怕更加艰难。
“不,还是那句话,对方敢先落棋子,就不会怕你大兵包围,我们还是稍安勿躁,等时机成熟再通知本地官僚即可。”
突然,一股闷痛突然从胸口出发作,迅速遍布整个胸膛,朱棣感到口中一甜,血腥的味道就占据了整个口鼻。
呸!燕王殿下当着一众兵甲恶狠狠地吐了一口鲜血,让脸色本就惨白的沐英更是大吃一惊,猛地飞扑过来,眼里竟然闪着泪光。
“殿下!您受伤了?还请速速移驾,奴才马上去找泉州最好的大夫来,咳咳。”
沐英自己也是摇摇晃晃,体内的毒素根本没有逼出,就匆忙赶来救驾,一动真气毒素更加深入经脉,内伤更加严重。
“哈哈哈!”燕王殿下刚才还沉静似水,突然开口大笑,吓得周遭几个兵甲一激灵。
“父皇曾经说我像只恶狼,在战场上最让他放心,我也一直血战到底,从未见过失败是什么模样?可今日我这只狼,你这头鹰都被这梅花香熏得够呛,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个教训来得好,来得好啊!”
这就是燕王,洪武帝眼中最能打的四皇子,大丈夫能伸能屈,不会骄傲自满,更能以小见大,遇到困难挫折毫不气馁,而且马上就能调整好心态,越战越勇。
“先回去,养精蓄锐,把毒逼出来才能和梅花继续斗下去啊!”
话音落下,这道伟岸的黑影一马当先,率领众人潇洒离去。背后是一座寂静的竹林小岛,天边已经翻起鱼肚白,寒食节的太阳已经露出一丝温暖的光芒,几声鸡鸣远远地传来,唤醒着沉睡中的人们。
雨花楼主绿娥像星光一样消散在空中,好像她本就不属于这纷乱的人世间,仙女下凡世上走一遭,如今事尽圆满回宫还吉祥去了。
唯有那只妖艳的绿蝶拍打着翅膀,迎着晨风轻轻地落在昏迷不醒的云螺身上,灵光一闪神奇地消失不见。
天亮了,人们纷纷从睡梦中醒来,开始了一天劳碌的生活。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江翠花惊讶地发现,一向干净利落的云螺怎么好像刚经历一场大风大浪似得,衣衫不整,几乎就是蓬头垢面。
“无碍,昨夜依照楼主吩咐,去城中邀请一位客人,哪知被他养得一条狗乱吠乱咬,我只不过是教训那畜生一番罢了。”
“我的天呐,这还得了?姑娘你没受伤吧?明天可就是雨花祭了,这个当口您可不能有半分差错啊!哪个混蛋客人这么不知好歹,用不用我找人去教训一番!”
江翠花一大早刚一出门就吓了一跳,因为云螺直勾勾地站在她门口,整个人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份云淡风轻换成了暗流涌动,江翠花感觉面前站自得不是一个人,好像一只凶猛的怪兽在黑暗中蛰伏,随时会扑出来把她撕得粉碎。
“啰嗦!楼主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还有告诉你这雨花祭耽误不了,而且我还要给明天的舞台献上一道大餐。”
“大餐?姑娘您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竟说些老身听不懂的话?”
“呵呵,江妈妈,到时候你就懂了,莫心急,莫心急。去把鸳鸯带我房里来,别让任何人看到,听见了吗?”
“听,听见了!”
“那还不快去!”
江翠花不知怎么的,冷汗哗哗地流,她有一种错觉,好像面前的站着得不是云螺,而是那位她一听见声音就颤抖的楼主大人。
老婆子不敢怠慢,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转身就跑开了,没能看见云螺眼中那抹诡异的绿色和脸上那道嗜血的微笑。
“什么?你这不是胡闹吗?明天就是雨花祭,我这都快脚打后脑勺了,你竟然让我带你出去,去哪儿?干什么呀?”
“邢大哥,你好人有好报,送佛送到西嘛,我是有非出去不可的理由的。明天是雨花祭对不对?明天我要在庆典舞台上亮相对不?”
杂役房伙房地下,永乐扬起小脸向着邢虎连发两问,后者那铁碳一般的脑袋点头如捣蒜。
“你觉得我们的舞蹈怎么样?”
“好,好啊,非常好,我邢虎这辈子从来没看见过有人那么跳舞的?”
“呃,我就当你在夸我们吧!可是大哥你知道吗?不好,我们这个舞缺少了一样东西。”
永乐愁眉苦脸的小表情看上去十分委屈,好像是邢虎答应她的事没办到一样。
“缺,缺什么东西?你别告诉我还是那音律?”
“回答正确!大哥,你现在都会抢答了!”
邢虎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这小妮子反反复复墨迹自己好些日子了,什么请乐师,求王柳都非常不现实,杂役房里的人除了会洗马桶干活,对音律更是一窍不通。最要命得是自己这个只会玩刀的人,永乐竟然憋着主意要让他给舞蹈伴奏,那还不如直接把他刮了。
“我说永乐,我的小姑奶奶,我说多少次了,哪有乐师肯给你们伴奏?还真想和六艺坊那些姑娘比试一下?你就不能安静地跳一个舞吗?”
邢虎唾沫横飞,脸红脖子粗地吼着,他已经让永乐折磨得有些崩溃。
“大哥,你急什么呀?我这次又没有让你做什么?我终于想到办法了?”
“办法?什么办法?”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答案就在那西街上,成败在此一举,就看大哥你的了。”
永乐摇头摆尾地故作高深,邢虎要不是看在她这些天勤奋练舞小脸都练得煞白的份上,早就一指头弹她脑门上了。
“洛姐的脚好了一些,胖花和艾叶也已经准备就绪,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这音律了。还多亏那天云螺姑娘好意提醒,一下子点醒了我。有个乐师班曲风优雅静谧,而且还会免费帮忙!”
这下轮到邢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西街,乐师班,什么跟什么?这丫头就出去了一趟怎么搞出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嗯,没办法,我上辈子可能是欠了你了,白天先干活,等黄昏时分我带你去西街走一趟。”
“耶!谢谢,大哥!你最好了!啵!”
永乐喜笑颜开,乐得有些得意忘形,小人不大蹦得老高,上去就亲了邢虎的大黑脸一口,再看后者突然气血翻涌,满脸腾一下通红发紫。
“你这妮子,没大没小的,胡闹!大有,猪肉装完了吗?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永乐惊讶地发现,再魁梧的汉子也有娇柔的一面,因为她发现这个钢铁汉子居然扭捏地走开了。